第五十一章 正义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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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会筹备进入第十天,师部机要员老周风风火火地闯进指挥部帐篷,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严肃的保卫科干事。老周双手颤抖着,将一份文件抖开,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叫:“师部截获敌特行动情报,对方竟清楚攻城最新的技术参数,还有没送出去的微缩胶卷,全是工程细节构造。”这话一出,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孙专员手中的自来水笔“啪”地一声落下,墨水在图纸上晕染出一片刺眼的紫黑。
“啥时候泄露的?”张志成猛地站起身,板凳腿在沙地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老周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三天前。”他瞅了眼正在工地指挥的陈启明,欲言又止,“更麻烦的是……”他压低声音,“对方还知道现场会的具体日期。”
王力“啪”地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吼道:“我早就说过——”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瞧陈启明的眼神已经变成一把利刃。
保卫科的审查同时开始,指挥部帐篷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孙专员皱着眉头,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缓慢,“这事儿必须查清楚,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孙专员停下脚步,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张志成身上,“小张,你说下一步咋办?”
张志成思索了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从人员接触范围查起,三天前泄密,就排查这几天和陈启明有工作交集的,还有能靠近指挥部、接触文件的人。不过,这排查得偷偷进行,可不能打草惊蛇。”
王力鼻子里哼了一声,“查啥查呀,陈启明嫌疑最大,那些外文笔记、微缩胶卷,还不够明显吗?我看他就是潜伏的特务,保不准早跟敌人勾结好了,说不定正等着瞅准时机给咱工程来个致命一击!”
“可不能就凭这些定案。”张志成皱起眉头,眼神坚定,“得有真凭实据,陈启明一直为工程尽心尽力,上次渗漏,他还冒着生命危险去加固堤坝,要是就这么冤枉他,往后谁还肯为工程拼命啊。”
“老张,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心慈手软!”王力急得直跺脚,“资产阶级那糖衣炮弹可厉害着呢,最能迷惑人了。你可别被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给骗喽,说不定他天天在咱眼皮子底下算计着咋搞破坏呢!”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声音在帐篷里嗡嗡直响。孙专员抬手制止:“都别吵了,排查按张志成说的办,不放过任何线索,也不能冤枉好人。咱们守的可是国家重要工程,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出不得。”
医疗帐篷里,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照着林悦苍白的脸。她又被保卫科干事叫去问话。
“林悦同志,你再好好想想,最近见过可疑的人没,或者听到啥不该听的?”干事一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林悦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真没注意到什么。这工地人来人往的,大家都一门心思干活,哪有闲工夫留意这些!”
“那你这进口零食?”干事拿起一盒黄油饼干,在她眼前晃了晃,“这可是稀罕东西,一般地方可弄不到。”
“我都说了,这是我家里从上海给寄过来的。上次发大水,物资不够,我还拿出来给大家补充营养,一直也没有私藏过!怎么到你们这就成可疑的了?!”
干事没吭声,接着问:“你父亲的事,对你没影响?没人找你,让你透露工程消息?”
林悦眼眶一下子红透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音量也提高了:“我自从来了新疆就没怎么和家里联系过!先前在师部医院怎么样我就不说了,你们都能查到。后来被抽调到塔河营地,那就是一心扑在工程上,就想为工人们出份力,你们可别再冤枉我了!”
恰在此时,张志成走进了医疗帐篷。瞧见林悦那模样,心里猛地一痛……走上前,对着干事说道:“同志,林悦同志一直以来工作认真负责,救治了无数受伤的职工还有劳改犯!我们可不能仅凭一些没影的猜测就怀疑她。”
林悦心里一暖,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在这人人自危、被怀疑的阴霾笼罩的时刻,张志成的信任简直比啥都珍贵。
工地现场,大刘带着一帮工人,站在陈启明设计的模具前,“这玩意儿能行?陈启明那背景,谁知道他安的啥心呐,说不定就是故意来搞破坏的。”大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朝着模具狠狠踢了一脚。有工人跟着附和:“就是,咱可不能拿工程冒险,谁知道里头有没有猫腻。上次他设计的方案,就差点捅出大篓子,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咱这工程可就悬了。”
陈启明听到这话,急忙跑过去解释,“这模具设计是经过反复计算的,肯定没问题,能提高施工效率,还能保证工程质量。我为了这设计,好几个通宵都没合眼。”
“哼,你说得倒轻巧!你那套理论,谁知道靠不靠谱。”大刘翻了个白眼,“我们就信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这么多年都这么干过来的,也没出过啥大乱子。”
陈启明无奈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失落,双手无力地垂着:“你们咋能这么不信任我呢!我还能有什么其他意图?”
“图啥?说不定就图破坏咱的新建设呢!”大刘一扭头,带着工人走了,留下陈启明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没完工的模具,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指挥部里,王力还不依不饶,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老张,陈启明可不能再掺和核心工程了,我看呐,得把他隔离审查,省得再出啥乱子。他那些可疑行为,都快把工程安全给威胁透了,咱可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老王,你别太过分了!”张志成气得用力拍桌子,搪瓷缸都晃悠起来。“没证据,可不能随便抓人。陈启明为工程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目共睹。”
“证据?那些资料还不够吗?你就是被他给迷惑住了,我们可不能拿国家利益开玩笑。万一工程真出了大问题,咱俩谁都担不起这责任,到时候国家损失惨重,咱可就成罪人了。”
两人谁也不让谁,孙专员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地说:“先别争了,排查要紧,等有了实打实的证据,再做决定。咱们既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这工程可是关系着国家的未来,一丁点闪失都出不得。”
张志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王力同志,咱们都是为了工程,为了国家。可就凭现有的这些,就给陈启明下结论,不合适。我们是搞建设,不是搞斗争,得实事求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王力脸色铁青,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去:“老张,你就是太心软了。现在这形势,特务到处都是,跟地底下的老鼠似的,我们可得小心再小心,不能等出了大问题才后悔,到时候啥都晚了。”
孙专员走到两人中间,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个副指挥都冷静冷静!排查马上展开,有嫌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为工程付出的同志,也得慎重对待,另外……”
帐篷外传来吵闹声,几个工人因为陈启明的设计起了争执,眼瞅着都快打起来了。
孙专员皱了皱眉,说:“这事儿闹的,都影响工程进度了。老张,你去工地安抚下工人情绪,保证施工别停。王力,你和保卫科同志加快排查,有情况及时汇报。”
张志成和王力应了一声,各自行动。张志成快步走向工地,心里琢磨着咋跟工人们解释陈启明的设计没问题,还得安抚他们因为泄密事件产生的不安。王力和保卫科干事们聚在一起,仔细梳理排查方向和重点。
在工地临时休息区,张志成找到正在争吵的工人。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同志们,都别吵了!听我说几句。”工人们声音渐渐小了,都看向他。
“陈启明同志设计的方案,都是经过科学计算和反复论证的,大家可别轻易怀疑。这次泄密事件,我们肯定会查清楚,绝不让坏人跑了,也不会冤枉好人。大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工程干好,这才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张志成目光坚定,看着每一个工人的眼睛。
一个年轻工人小声说:“张副指挥,我们也不是故意闹事,就是心里害怕,怕工程被特务破坏了,那咱们这么久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张志成点点头,说:“我理解大家心情,可不能因为害怕就瞎猜疑。陈启明同志为工程付出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上次洪水,要不是他带头抢险,咱们工程说不定就毁了。我们得相信组织,相信排查会有结果。”
工人们听了,互相看了看,慢慢安静下来。大刘挠挠头,说:“张副指挥,我们不是不干活儿,也不是故意闹事!就是一想到有特务,心里就慌得很……”
张志成拍了拍大刘肩膀,说:“没事,大家都是为工程好。以后有问题,别着急,咱们一起商量。现在,都回去好好干活吧。”
工人们都走了,回到各自岗位。张志成看着他们背影,心里暗暗叹气。这泄密事件,不光给工程带来大隐患,还让原本团结的队伍有了裂痕……压得人都快直不起腰了。
另一边,王力和保卫科干事们在指挥部帐篷里,对着人员名单和工作记录,仔细排查每个可能和泄密有关的人。他们不放过任何细节,从陈启明三天内的工作行程,到每个和他接触过的工人、干部,都挨个分析。
“你们看,这是陈启明那天和技术组开会的记录,参会有五个人,其中两个是从外地调来的,他们背景资料还得再核实。”一个干事指着记录说。
王力皱着眉,说:“重点排查这两人,还有那些常在指挥部附近晃悠的后勤人员,说不定他们有机会接触文件。另外,去调查下林悦同志的社会关系,她父亲那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说不定背后还有啥猫腻呢,咱得把这事儿查个底儿掉。”
张志成处理完工地的事情,又匆匆赶到医疗帐篷。他看到林悦还是一副难过的样子,轻声说道:“林悦同志,你别太往心里去,我相信你,组织也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你为工程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要因为这些无端的质疑就气馁。”张志成说着,疲惫地揉了揉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段时间的操劳让他看起来愈发憔悴。
林悦抬起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志成同志,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只有你这么坚定地相信我。我真的害怕自己会一直被误会下去。”
张志成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了解你的为人,也看到了你为工程付出的心血。你一心救人,怎么可能和特务有关联呢。你继续安心工作,我会尽我所能,让真相早日大白。”
天黑了,工地被黑暗笼罩,只有几盏探照灯发出微弱光芒。指挥部帐篷里,孙专员、张志成和王力还在讨论排查进展。
“目前还没找到确凿证据,但有几个重点嫌疑人,正在深入调查。”王力汇报。
孙专员点点头,说:“继续加大排查力度,时间不等人,现场会日子越来越近,我们得在那之前把问题解决,要是到时候还没搞定,咱这脸可就丢大了,工程也得泡汤。”
张志成看着手里资料,说:“我觉得不能光盯着陈启明和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我们方向错了?说不定泄密的是别人,故意把嫌疑引到陈启明身上。”张志成说着,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段时间为了工程和这次泄密事件,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王力皱了皱眉,说:“老张,你这想法有点离谱吧。陈启明疑点太多,怎么看他都脱不了干系,我瞅着他就是那罪魁祸首,跑不了。”
孙专员想了会儿,说:“老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被现有的线索困住。排查范围再扩大些,把所有可能接触工程机密的环节都梳理一遍。”
三人又讨论了一阵,才各自去休息。张志成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工程,想着陈启明,想着那些被怀疑的同志……不知道这场风波最后啥结果,只盼着真相早点大白,工程能顺利完工。
张志成在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全是工程泄密的事儿,好不容易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就一骨碌从行军床上爬起来,匆匆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抬脚往工地走去。
清晨的戈壁滩,寒意刺骨,冷风像小刀般割着脸颊。张志成缩了缩脖子,抬眼望去,往日热闹非凡、充满干劲的工地,如今被一层压抑的阴霾牢牢笼罩。工人们各自忙碌着,可彼此间几乎没了交流,只有工具碰撞和机器运作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显得格外冷清。
不远处,张志成瞧见陈启明那熟悉的身影。他弓着背,正对着那套无人问津的模具,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失落与无奈。但手中的铅笔没有停下,仍在图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似乎想用这股执拗,挽回被大家误解的局面。
张志成心里一酸,快步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温声道:“陈教授,别灰心。这次泄密事件把大家弄得人心惶惶,等真相水落石出,您这凝聚心血的设计,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陈启明闻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感激,声音略带沙哑:“张副指挥,谢谢您还信得过我。我只是心疼这些日子为工程付出的点点滴滴,实在不想就这么打水漂了。”
张志成又宽慰了几句,便转身朝指挥部走去。没走多远,迎面碰上大刘。大刘瞧见张志成,神色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张副指挥,昨天我们太冲动了,回去翻来覆去想了一夜,陈教授平日里为工程尽心尽力,我们不该那么对他。”
张志成欣慰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大刘,能想明白就好。咱们是一个集体,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工程才能顺顺利利。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配合排查,把藏在暗处的特务揪出来。”
大刘用力地点点头,胸脯一挺:“您放心,往后我们都听您的,肯定好好干活!”
走进指挥部,里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呛得张志成直咳嗽。王力和保卫科的干事们早已开始了新一天的排查工作,面前堆满了文件和资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可那双眼眸,却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张志成走上前,开口问道:“有啥新进展没?”
王力抬起头,满脸无奈,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没啥实质性突破,那几个重点嫌疑人的调查,就跟走进死胡同似的,咋都找不到确凿证据,证明他们和泄密有关。”
张志成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从陈启明身边的人入手没进展,咱们是不是得换个思路,从文件的接触渠道再深挖深挖。比如说,文件在传递过程中,有没有可能被人中途截取或者复制?”
话音刚落,一名保卫科干事猛地一拍脑袋,激动地喊道:“对呀!之前有一次文件交接,是汽车连负责运送的,会不会问题就出在那个环节?”
王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道理!汽车连经常在各个营地之间来回跑,接触的人多且杂,他们运送物资的时候,保不准就有机会接触到工程相关资料。”
众人当即决定对汽车连展开调查。他们一头扎进文件堆里,仔细查阅汽车连近期的运输任务记录。很快,就发现有几次文件运送任务,都是由副连长负责带队。
王力指着记录,语气笃定:“这个副连长有问题!你们看,他负责的这几次任务,时间和泄密事件的时间节点,挨得也太近了。”
张志成也觉得事有蹊跷,神色凝重地说:“先别打草惊蛇,咱们暗中盯着他的行踪和日常活动,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线索。”
张志成脑海里突然闪过郑智指导员的身影。郑指导员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在这关键时刻,给出些新点子。立刻赶到电台室,给郑指导员发了一封电报,把目前工程队遭遇的泄密危机,以及调查方向,一五一十详细说明。
郑指导员收到电报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不敢耽搁,立刻向师部汇报了情况。师部领导对此高度重视,当即指示林师长亲自过问此事,并调配更多有经验的保卫人员,前往塔河营地协助调查。
林师长迅速组织了一个特别调查小组,亲自带队,马不停蹄地赶往塔河营地。一路上,他反复研究张志成提供的资料,心中对案件渐渐有了初步判断。
原来,汽车连副连长曾在旧军队任职,新中国成立后,虽被收编,但他内心一直对新政权心怀不满,旧时代养成的贪婪习性也未改变。敌特组织知晓他的情况后,以丰厚的金钱诱惑,还承诺事成后帮他逃往境外,享受荣华富贵。而保卫科干事与副连长本就是同乡,且家中曾因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对新政府心存怨念,副连长便趁机拉拢他,两人一拍即合,策划了这场泄密阴谋。
在塔河营地这边,调查人员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跟踪和排查,发现汽车连副连长近期的行为十分反常。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偷偷外出,每次回来时,神色慌张,跟做贼似的。更可疑的是,调查人员发现他与一名陌生男子,有过好几次秘密会面。此前,副连长就多次主动申请负责文件运输任务,这一行为在如今看来,愈发可疑。
调查人员想悄悄接近那名陌生男子,可每次会面一结束,那男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瞬间没了踪影,怎么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张志成突然想起,之前有一名保卫科干事,在调查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大家的注意力,往陈启明和林悦身上引。他的行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劲儿,似乎太积极过头了。而且,此前这名干事在一些日常工作交流中,就曾流露出对陈启明这类知识分子的偏见,这一细节此刻也被张志成重新记起,成为了重要线索。
张志成赶忙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王力,王力听后,也觉得事有蹊跷,皱着眉说:“难不成这个保卫科干事和副连长是一伙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们开始暗中调查这名保卫科干事的背景和近期行踪。一番深入调查后,令人震惊的真相浮出水面:这名保卫科干事和汽车连副连长,关系密切,且在来工程队之前,就早有往来。
与此同时,林师长带领的特别调查小组抵达了塔河营地。张志成赶忙向林师长详细汇报了整个调查过程,以及目前的发现。林师长听完,沉思良久,缓缓说道:“看来咱们的方向是对的,这个汽车连副连长和那名保卫科干事,很可能就是泄密的罪魁祸首。现在,咱们得想办法找到确凿证据,把他们绳之以法。”
调查人员经过连续多日的艰苦监视,终于摸清了汽车连副连长深夜外出的规律。考虑到情况复杂,他们决定实施“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力求将整个特务网络一网打尽。
第七个监视夜,戈壁滩的天气陡然恶化,狂风裹挟着沙尘,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米。副连长像往常一样,裹着军大衣,整个人猫着腰,在沙尘暴中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废弃水文站。一直在暗处紧紧跟随的调查人员们见状,精神顿时高度紧绷起来。
就在副连长与那名陌生男子进行交接的关键时刻,副连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起来。只见他迅速从砖缝中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猛地反身,朝着追踪者刺去。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沙尘弥漫的夜空。潜伏在一旁的侦察兵小吴果断扣动扳机,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过副连长的耳际,在砖墙上炸开一串火星。
那陌生男子趁乱一个翻滚,迅速钻进了旁边的排水沟,消失得无影无踪。副连长也趁着混乱,转身刚要逃窜,却没想到,张志成早已预判了他的行动,从沙堆中如猎豹般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副连长扑倒在地。
两人在沙尘中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突然,副连长的袖口滑落出一个微型相机,张志成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住。
审讯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副连长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丝因挣扎而溢出的血丝,他斜着眼睛,满是挑衅地盯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
“你们根本拿不出证据,那些胶卷不过是我在黑市上买的淫秽读物,和你们说的什么工程机密没有半毛钱关系!”副连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嚣张,在审讯室里回荡。
王力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缸被震得高高跳起,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吊到旗杆上晾三天,看你还敢不敢嘴硬!”王力双眼圆睁,愤怒地瞪着副连长。
“王同志!”张志成赶忙上前,一把按住王力因愤怒而颤抖的肩膀,语气沉稳地说道,“别忘了师长的叮嘱,我们要依法依规审讯。”
说完,张志成转身,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封电话记录,副连长原本满不在乎的眼神,在看到这封信的瞬间,瞳孔猛地骤缩,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起来,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来,这是他们与敌特组织秘密联络的电话记录,铁证如山,副连长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
林师长在综合分析了各方情报后,果断决定收网。现场会的前夜,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营地上。调查组故意泄露了一条虚假情报,声称次日清晨将运输一批极为重要的设备。
汽车连副连长果然中计,在子时,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潜入车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汽车油箱夹层,将一个经过特殊改装、具备耐高温性能的微型发报机塞了进去。就在他猫着腰,准备钻出油箱时,十几道手电筒的强光突然亮起,将整个车库照得如同白昼。
“老战友,别来无恙啊。”林师长从一辆吉普车后缓缓走出,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在他身后,站着被缴械的保卫科干事,此时的干事,低着头,一脸沮丧。
副连长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你们怎么知道发报机的事?这不可能!”
林师长神色平静,他举起手中从干事宿舍搜出的同款发报机,冷冷地说道:“多亏你这位同乡‘帮忙’!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副连长交代出接头暗号时,被押来的陌生男子突然像发了疯一般暴起,他趁人不备,迅速用藏在假牙里的毒药胶囊抵住下颌,企图自杀。这毒药并非氰化物,而是敌特组织特制的一种剧毒药物,虽同样管控严格,但敌特组织通过秘密渠道获得并提供给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侦察兵小吴眼疾手快,顺手抓起桌上的茶缸,用力甩出。茶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击中了陌生男子的手腕。“啪”的一声,毒囊掉落在地,危险瞬间解除。
经过深入审讯和调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保卫科干事表面上在积极参与调查,实则是在暗中破坏证据链。他故意在工人中散布陈启明是特务的谣言,企图混淆视听。又利用林悦的进口零食大做文章,甚至伪造外文笔记,妄图嫁祸给陈启明和林悦。
调查人员随后联系了林悦在上海的家人,证实了那些进口零食确实是家人寄来的。同时,对陈启明的外文笔记进行详细鉴定后发现,那只是他日常用于记录工程技术要点、参考国外先进水利建设经验的工作笔记,与敌特毫无关联。
林师长决定召开一场动员大会,将敌特事件的来龙去脉向全体工程人员公开,同时鼓舞士气,为即将到来的现场会做好准备。会场被布置得庄严肃穆,主席台后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四周张贴着“坚决打击敌特破坏,确保工程顺利进行”“团结一心,建设祖国”等标语。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要给大家通报一件关乎我们工程生死存亡的大事。想必这段时间,大家都察觉到了异样,没错,我们的工程遭遇了敌特的破坏!”
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详细讲述了敌特的种种行径,从窃取“黏土-卵石复合结构”的技术参数,到准备微缩胶卷传递工程细节,再到策划破坏现场会的险恶用心。“汽车连副连长,这个曾经被我们信任的同志,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祖国和人民。他在旧军队养成的恶习未改,被敌特组织用金钱和虚假的承诺诱惑,沦为了敌人的走狗。而保卫科的那名干事,同样因为家族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狭隘的偏见,与副连长狼狈为奸,妄图搞垮我们的工程,破坏新中国的建设大业!”
“但是,同志们!我们的调查人员不畏艰难,在恶劣的环境下日夜追踪,终于揭开了他们的真面目。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要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工人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次事件,虽然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困扰,让我们的工程进度受阻,让同志之间产生了误解和隔阂,但也让我们更加团结,更加坚定了完成工程的决心。陈启明同志,他一心扑在工程上,设计的方案都是为了提高施工效率和质量,却无端被怀疑。林悦同志,在医疗岗位上兢兢业业,救治了无数伤病员,也遭到了莫须有的猜忌。在这里,我代表组织,向他们,以及所有被误解的同志们道歉!”林师长说着,郑重地向台下鞠了一躬。
张志成、陈启明、林悦等人站在台下,眼中泪光闪烁。
林师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同志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在现场会之前,把工程做到尽善尽美。这不仅是对我们这段时间努力的检验,更是向敌人宣告,我们新中国的建设者,是不可战胜的!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工人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驱散了多日来笼罩在营地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