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坐看真武伐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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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放心！几个小毛神而已！我和小青师妹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炳灵公刚解开了封印，虽然法力依旧未恢复，但自感火雷法精进了许多，现在正是信心满满的时候。
青璃则要细心的多，她仔细看过那本书册之后，开口询问道：“敢问雷祖，这京城有神庙上百座，不知其中盘踞的伪神实力如何？我俩先从哪里动手？”
张牧之道：“这些伪神都是大日如来座下护法迦蓝，金刚力士所化，实力也是有强有弱。”
“诸多神庙之中，有地安门外祭祀真武大帝的灵明显佑宫，朝阳门附近祭祀天齐大帝的东岳庙，北海皇家园林外的汉寿亭侯庙这三处最为盛大。”
“照我看来，内中盘踞的伪神至少有道家阳神真人的法力，才能担得起这几位大神的名号。”
青璃也已经成就了阳神，只是他修炼时只重洗炼元神，对敌手段不多，所有本事都在一口仙剑上。
“阳神真人的实力……我和王师兄联手，应该能对付的了……”
青璃刚升起这个念头，又听张牧之道：“尔等不可大意，须知这神明都有随灵显化之说。”
“这几处宫观中的伪神被京城中的百姓祭拜了近百年，百姓当他们是真的，他们自然也多少能得些真神的本事。”
“比如那灵明显佑宫中的伪神，若得了一两分真武大帝的威能，也足以镇压你们两个了。”
青璃念头一转，抱拳躬身道：“雷祖想必心中早有定计，还请指点晚辈一二，也好让我和王师兄不至于耽误大事。”
张牧之点了点头：“也罢，我便赐你一道神通，免得你平白受那些伪神欺辱，你且伸出手来。”
青璃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就见张牧之从怀中拿出一枚青玉方纽的小印，轻轻在她掌心盖了个戳。
“那些伪神虽出自佛门，但既然担了神祇的名头，就要受我这都功印的节制。”
“你治住那些伪神之后，用手掌在他脑门上一拍，他们便可听你号令，这样你俩麾下也能有使唤之人。”
炳灵公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小声嘀咕：“师父，若我俩治不住那些伪神，师妹也没法用手去拍人家脑门啊……”
张牧之把眼一瞪：“你也见了，这府中就咱们几个人，难道还要我亲自跟你们打架不成？”
炳灵公一缩脖子：“那要不……您老人家再赐下点宝贝什么的……”
这时候张元吉在府中逛累了，从门外跑进来：“二叔，我饿了！”
张牧之袖子一甩，有双锤，宝剑等兵器飞了出来：“你的兵器法宝都还给你，若你们实在打不过，就大喊‘师父救命！”
炳灵公连忙从地上把自家宝贝都收了起来：“好嘞！师父您就放心吧！”
张牧之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着张元吉往外走：“来！二叔带你好好逛一逛这燕京城！”
“好啊！哈哈哈！”张元吉欢忍不住放声大笑。
大真人府中只剩下青璃和炳灵公二人。
“师兄，这里毕竟是京师，白日里各处神庙肯定是香客云集，咱们可等夜深人静时再去。”
“小青师妹你比我机灵，这事儿我听你的。”
“那依照师兄的意思，咱们先去灵明显佑宫，还是先去东岳庙？或者汉寿亭侯庙？”
“要不咱们先去东岳庙？我和天齐大帝熟悉一点，那伪神敢冒充天齐大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璃方才看到了地上的大锤，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对炳灵公的身份，不过却未多说，只是道：
“我觉得还是先去灵明显佑宫稳妥些，毕竟那假扮真武大帝的伪神法力要高一些，若制服了他，再处理别的伪神就简单了。”
炳灵公一愣，仔细想想也是：“师妹说得有理，师父出去了，咱们也出去探探路吧！”
至暮色降临时，张牧之和张元吉二人才从外面回来。
青璃和炳灵公并未在府中。
“二叔！小青姐姐和那个王三郎他们俩出去，会不会被那妖僧害了？”
“无妨，我在他们身上留了灵符印记，一旦有事我便能查之。”
叔侄两个在空荡荡的府邸中没有事做，张牧之伸手在道冠上一抚，拿出一盏莲花灯盏。
豆大的灯火发出光明，照亮了整个厅堂。
然后张牧之又拿出一本道经，领着张元吉逐句念诵。
一个时辰后张元吉眼睛就睁不开了，身子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流着口水一上一下地点头。
“这货还是太年幼，精神跟不上，难以明悟道经真意。”
张牧之摇了摇头，依旧打开葫芦将这小童收了进去。
“噼啪”桌上莲花灯盏迸射出一个火星，一袭红衣的长明仙子现身出来。
“师姐的法力愈发深厚了！”张牧之赞叹一声。
长明仙子寻了个椅子坐下来：“依我看干脆直接杀了那妖僧了账！纵使气运牵连之下那皇帝死了也无妨。”
“反正英宗还有个儿子，大明国运也不会断绝。趁北方草原那些蛮夷还未成气候，正好自己养一条真龙！”
张牧之笑道：“皇帝还未亲政，此时尚看不出其秉性如何，岂可妄断其生死？”
长明仙子冷哼：“你也知道，我的想法便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何必踌躇不定？”
张牧之沉默了下来，他知晓长明仙子说的是事实。
二人气运相连，长明仙子的性情，便等若是他自己性情最真实的外显。
张牧之刚开始修行时，长明仙子尚有几分跳脱，后来就越来越杀伐果断了。
说白了这都是张牧之自己性情的转变。
良久后，张牧之才道：“我对正统、景泰二帝的印象都来自后世的史料。”
“然而史料记载未必是实情，终究要见一见这两位龙种才好做出选择。”
长明仙子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见微知著，今日从那些礼部官员对你的态度，便可知皇家之人的心性！”
“他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玩帝王心术那一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正统帝会被欢喜佛所惑，其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牧之点了点头，依旧沉默不语。
长明仙子又道：“他那皇位来的容易，骨子里便想骑在别人头上，你就算现在助他，日后他也不会听你使唤。”
“你有那旱魃在手，何如自己养一条真龙出来？这样日后无论应对草原上那些蛮夷，还是开放洞天世界时都会省力许多。”
张牧之又是沉默，良久后心中似有了决断：“师姐说得有理，且待我演算天机后再行事吧，总要做到天衣无缝才好。”
天机就是如此奇妙，无论是张牧之还是普渡慈航，都不约而同地算定了朱祁镇的死局。
区别只是让朱祁镇如何死，让这谋害真龙天子的反噬之力落在谁头上罢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就是，反正最后终究要走那一步！”
长明仙子说完这一句，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张牧之连忙抬手：“师姐往哪里去？”
长明仙子停下脚步，侧过脸来道：“我去照看下那两个小辈，你岂不知？”
张牧之不由笑道：“有劳师姐了，一个是黎山老母门下，一个是天齐大帝的儿子，总不好让他们死在我眼皮底下。”
长明仙子不再说话，只朝前一步迈出，身化一道火光飞向空中，朝地安门外灵明显佑宫飞去。
静室中一灯如豆，张牧之闭目端坐，似乎在神游天外，也不知在演算什么天机。
天空中一弯新月如钩，点点疏星洒下微光。
燕京城里冷冷清清，街上不见一个行人。
炳灵公和青璃二人沿地安门外大街北行，穿过万宁桥向右拐进一条胡同。
视野突然开阔，一座高大的石质牌坊伫立在街道正中。
在二人眼中，牌坊上“护国佑民”四个大字烨烨生辉。
牌坊后是巍峨气派的灵明显佑宫，三开间的宫门占地十分宽广。
夜间无人上香，宫门却依旧大开，再往里是高大的影壁，开阔的广场，宏伟的正殿，侧殿……
宫前有持兵戈，披黑甲的阴兵来回巡守，宫殿上有清亮的神光冲起，凝结成朵朵祥云悬浮在半空。
祥云中隐有几百颗星辰虚影闪烁，排成玄武七宿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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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灵公依旧着一身青衣，手持两柄大锤，见了这幅景象忍不住赞叹：
“如果师父不说，我肯定以为这真是真武大帝在人间的分神……”
青璃持剑在手，叮嘱道：“永乐帝尊真武大帝为护国之神，这伪神假扮真武也不知享用了多少香火，一会动起手来且仔细些！”
炳灵公哈哈一笑：“没事儿！师父传下护身法咒了！要是打不过就大喊‘师父救命！”说着就把手中一柄铜锤朝前丢了出去。
“轰隆！”铜锤一下变得如磨盘大小，整个儿缠绕着熊熊烈焰和雷光，朝那座高大的牌坊撞去。
一层水色光幕在牌坊前丈余之地显化而出，挡住了铜锤的冲撞。
“何方妖孽！居然敢擅闯大帝行宫！”远处千百名阴兵一起大叫着冲了上来，同时宫殿深处亦有道道金光亮起。
炳灵公一步跨出便到了光幕前面，伸手抓住铜锤，然后大叫一声，将两只铜锤一起抡起来，朝前猛地一砸！
“嘭！”水色光膜轰然炸碎，数不清的蓝色光点似雪花一样随风飘散。
炳灵公动作不停，周身都亮起赤色的火光、雷光，挥动双锤大开大合，朝着那阴兵阵中杀去。
青璃也不再迟疑，脚踏剑光飞身而起，身在半空把手中长剑朝前一指，千百只青色飞剑从身后显化出来，飞蝗一样杀向阴兵阵中。
耀眼的火光四面乱飞，剑光游鱼似地乱窜，那些阴兵哪里能抵挡？只一瞬间便被打成了一团团的阴气爆开。
两人也不破坏牌坊门户，挥动兵器杀入宫殿之中。
“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左侧殿中飞出五道金光，到了近前变成五名龙首人身的神人，手持五柄神剑将二人围住。
“速速自缚手脚！跟我去大帝面前跪地乞命！”
右侧殿中亦有两道金光飞出，变成两名神将，一着赤衣，持长枪，一着黑衣，持双锤，正是龟蛇二将。
这几名神将外围又有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黑甲阴兵围拢上来，好似粘稠的乌云遮蔽了视线。
炳灵公凛然不惧，反而大笑道：“五大龙神！龟蛇二将！伪神变得倒是齐全！”说着两只铜锤猛地一碰。
“噼里啪啦！”一阵大响，密如蛛网的赤色雷光从双锤上衍生出来，朝着五大龙神和龟蛇二将轰去。
七名神将连忙持兵器一震，发出各色神光挡在身前。
“轰隆！”赤色雷光炸开，将七名神将身前的神光都炸的粉碎。
雷光中又有烈焰蔓延开来，烧的五大龙神，龟蛇二将大声惨叫！
“南无殊胜大日如来！”几个神将一起口宣佛号，身上同时亮起金色佛光将火焰隔开。
“果然是妖僧门下在这里假扮我道家大帝！”
炳灵公勃然大怒，纵身一跃跳到空中，抡动双锤泰山压顶似的落了下来。
鬼将二将连忙将身子一摇，变成一只乌黑的大龟，一条赤色大蛇盘绕在一起，结成玄武之相飞上空中抵挡炳灵公。
“轰！”炳灵公似一颗陨石，砸在玄武背上。
玄武龟首、蛇首一起大声哀鸣，口中似吐血一样吐出一团团的青气，硬生生挡住了炳灵公的攻击。
下方五大龙神一起大吼，同时变成了五条神龙，一起昂首发出悠长的龙吟，欲要冲出来同炳灵公搏命。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裹挟在千百只飞剑中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剑刃刺得五条神龙睁不开眼睛。
青璃动作快似一阵风，一手持剑掌控诸多飞剑杀敌，另一只手掌伸出来，飞快地在每条神龙脑门上拍了一记。
龙吟声猛地一停，五条神龙消失不见了，五位龙首人身的神将从空中跌落地面，木偶一样无法动弹。
玄武背上，炳灵公又抡起双锤砸了几下，雷光火光在玄武身上蔓延，却始终不能将他们轰杀。
“果然有些门道！师妹快来！用你那法印定住他们！”
“来了！”青璃在下方猛地一冲，到了玄武背上，密密麻麻的飞剑杀得龟首、蛇首一起低头。
青璃身子随着飞剑洪流一起游动，寻机会用手在龟首、蛇首脑门上各拍了一记。
“嘭！”丈余大小的玄武炸成了一团云气，龟蛇二将的身影从云中坠落，躺在地上似泥胎塑像。
“哈哈哈！土鸡瓦狗，全都不堪一击！”
炳灵公大叫一声，双锤猛地一碰，一片雷光火光朝那黑云一样聚拢起来的阴兵轰去。
“轰隆隆隆！”雷霆爆炸的声音和众阴兵的哀嚎一起响起，前方被轰出一条路径。
青璃和炳灵公不再和众阴兵纠缠，脚踏遁光猛地往前一冲，便进了供奉真武大帝的正殿之中。
殿中十分开阔，立柱高耸，布幔幽深，仿佛君王临朝的宫殿。
外面那些阴兵追到大殿门口后都不敢上前，似乎是怕惊扰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的神像高坐，高有丈二，披发赤足，面目威严，身披玄衣金甲，一手持真武剑，一手结法印，眉眼之中杀气隐隐。
炳灵公和青璃两人站在空旷的大殿里，都觉得一股承重的威势朝自己压来。
“伪神还不现身？真当自己是真武大帝了不成？”
炳灵公鼓起勇气，抬起手中铜锤指向真武神像。
接着就见那高大的神像一下活了过来，泥塑的眼睛中闪烁精光，脑后现了金轮，周身发出黑色、冰冷的法光。
“哪儿来的一个小神和妖精？怎敢在本帝面前逞凶？”
真武神像开口，声音好似洪钟大吕，震的炳灵公和青璃耳朵嗡嗡直响。
青璃面容清冷，轻喝一声：“假扮真武！该杀！”说着将手中长剑一挥！密密麻麻的青色飞剑一起显化出来，朝神坛上真武像冲去。
这一击她运转了全部的法力，飞剑好似无穷无尽。
真武神像手捏法印朝前一按，一股更加浩大的威势散发出来，飞剑到了神像几尺外就噼里啪啦的炸碎了开来。
“本帝一向慈悲，尔等此时退走还来得及！”
真武神像坐在神坛上，并未出手攻击。
炳灵公大叫道：“佛门妖僧！装神弄鬼！”说着双手一甩，将两只铜锤一起朝神像丢了出去。
“轰隆！”铜锤上雷光，火光大炽，好似两颗流星。
只听“当！”两声大响，真武神像将手中宝剑抬起，泥塑的剑身居然挡住了两柄铜锤。
接着就见真武神像将手一抖，两只铜锤倒飞而回朝炳灵公撞来。
炳灵公连忙伸出双手一抓，刚握住铜锤，就听“轰”一声，整个身子都炸成了一团火云。
青璃大惊叫到：“王师兄！”
火云猛地中间一缩，炳灵公又显化了出来，只是面色有几分苍白：“师妹放心，我无事。”
真武神像从神坛上站起来，脑后金轮大放光明，提着宝剑开口：“既然你们寻死，那就怪不得本座了！”
炳灵公连忙将青璃拉在自己身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头颅触地磕了个响头。
真武神像一愣：“你要磕头求饶么？”
炳灵公抬起头来，瞧着真武神像嘿嘿一乐，然后开口大叫：“师父救命！”
真武神像双眉一皱：“哪个是你师父？你该说饶命才对……”
“轰隆！”神像后一道火光亮起，长明仙子现身出来，一袭红衣如烈焰飞舞，扬起一巴掌拍在真武神像后脑勺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人影从神像中被扇飞了出来，正摔在炳灵公前面。
炳灵公唬了一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退了两步，看着前面有一位如常人高下的“真武大帝”，正跪在那里无法动弹。
“这位……仙子……，你是我师父请来的么？”炳灵公抬头看向长明仙子，结结巴巴地开口。
长明仙子翻个白眼，懒得搭理炳灵公，双手放在真武神像的肩膀上，按着神像坐下，然后对青璃吩咐：
“你去这伪神脑门上拍上一记，然后让他带着院子里那五大龙神，龟蛇二将和一众阴兵去攻打东岳庙！”
“如今燕京城中除了雷祖和妖僧座下之外并无别的仙神，这赤衣仙子莫非是雷祖化身？”
“……只是雷祖为何会有一尊女子化身？”
青璃仙子心中念头翻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来到那假的真武大帝面前，抬起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