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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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周翠花已经将两个孩子卖去别处了？
苏月不由得有些心慌。
她又看了一回，虽然还是没发现那两个小家伙，但心里却逐渐安定下来。
这房间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而且不少孩子都比李思贤和李致远年纪更大，长得也更壮实。
若是有人来买孩子，肯定会优先选择他们。
两个孩子一定还在这里。
苏月想了想，皱褶眉头对周翠花道：“周牙婆，这些孩子都低着头，我连脸都看不清，又怎么挑选合心意的？”
刚说完，她眼睛的余光就看到角落里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孩猛地抬起了头。
苏月的心骤然往上一提，但她却不敢有所动作。
周翠花听了她的话，再看屋子里的确如她所说的一样，瞬间就垮了脸。
她大声朝那些孩子呵斥道：“还不把头抬起来？！一个个的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谁要是不抬头，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随着周翠花的呵斥，屋里的孩子们都十分不情愿地抬起了头，不少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苏月顾不上心疼他们，急急地往一旁角落里的孩子看去。
当她的脸转向那边，角落里一个满脸脏污的孩子突然张嘴喊道：“娘……唔……”
他的声音只发出来一半，就被旁边的孩子死死地捂住了嘴。
可就是这半声，苏月也已经确定，这个孩子就是李致远。
而捂住他嘴的人，正是老大李思贤。
只见他凑到李致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李致远一下就安静了。
但那双眼睛，却是瞬间被泪水填满，他也不擦，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苏月。
她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看了看，眼泪差点就要忍不住。
他们的衣服几乎已经成了条，身上也没一块好肉，不是青的紫的，就是红的肿的。
再看两个孩子的脸，眼睛鼻子都被糊住了，黑乎乎的不知道是泥还是血。
他们到底遭受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苏月的心几乎在滴血。
但她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周牙婆，不说你这里的孩子都是周正又秀气的，可我看着怎么个个面黄肌瘦，脏污不堪呢？”
周翠花看苏月看了半天，就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心里不免有些窝火。
但现在时运不济，到处是天灾人祸不断，朝廷也是动荡不安。
即便是这个小小的永阳镇，也受到了影响。
卖儿卖女的人越来越多，买奴买婢的富贵人家却越来越少。
她这里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不然也不会好几天了，都只有来卖孩子，没有来买孩子的。
眼前这娘子虽然衣着寒酸，但看她说话做派，的确不像是那穷苦人家出来的破落户。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好不容易上门的生意给跑了。
调整好心态，周翠花扯出一个笑脸道：“小娘子，这些孩子的模样没有哪一个不周正的。只是最近太忙，没顾得上给他们收拾。要不这样，我算你便宜点，你看怎么样？”
“便宜点？怎么个便宜法？”苏月将脸上的嫌弃收起，露出一点兴趣。
“本来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是卖二两银子，今天我就算你一两八钱。”周翠花表情似乎十分肉痛。
“那八岁以下的呢？”
“小娘子要八岁以下的？”周翠花有些疑惑。
一般人买孩子，都是越大越好，买回去可以直接干活。
而年纪小的只有那些豪门大户会买，因为需要白白养几年，那花销也是不小。
“你先告诉我八岁以下怎么卖，我再考虑买大的还是小的。”苏月装作思考的样子道。
“八岁以下是一两银子。”周翠花观察着苏月的表情，“不过我既然说了会给小娘子你便宜点，就算你八钱银子吧。”
她本来想说九钱银子，但斟酌之后还是只说了八钱。
年纪小的周翠花最近收了不少，但他们光是消耗粮食，又不能干活，还不如年纪大的好卖。
现在要是有人想买，她自然愿意尽快脱手。
苏月点了点头，有些抱歉地道：“周牙婆果然是诚心想和我做生意的，刚才是我误会牙婆了。”
听了这话，周翠花满是肥肉的脸不由自主地浮出笑容，“小娘子说得哪里话，是我误会小娘子了才是。”
苏月心中不齿，脸上却做出惋惜的神色，“只是可惜我今日只带得银两不够，买不了两个孩子。周牙婆，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周翠花哪里肯放她走。
改天再来，谁知道她还来不来？
那些孩子多在她这里留一天，她就要多耗费粮食。
还是早点卖出去得好。
她伸手拉住苏月，“小娘子，改天来可不一定有你看得中的了。你今日带了多少银子？实在不行先买一个也成啊！”
苏月却摇头，“我就想要两个。今日我只带了一两五钱银子出门，虽然你已经给我便宜了些，但还是不够的。”
周翠花眼珠滴溜溜直转。
一两五钱，若是买两个八岁以上的，那肯定是不成。
但要是买八岁以下的，她倒是还有好百文钱赚。
打定主意，周翠花抬头准备告诉苏月，却见她已经拉着李若冬往外走。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挡住苏月的去路。
“小娘子，你别走啊！一两五钱就一两五钱吧，只不过这个价格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是看和你谈得来才这么便宜卖给你的。”
听到这话，苏月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这牙婆死咬着价钱不松口，那她仅有的这点钱就买不回两个孩子。
但刚才听她主动降价，苏月就知道她现在生意并不好。
不然也不会明明对苏月的意图有所怀疑，还是让她进来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周翠花很想将这些孩子卖出去。
“周牙婆，你果然是做生意的行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苏月喜悦地笑道。
虽然她说的话不是出自真心，但喜悦的心情却是真的。
重新回到那屋门口，苏月指着李思贤和李致远道：“我就要这两个孩子吧，看着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
周翠花看苏月挑中了两个最小最瘦的孩子，心里乐开了花。
她走进屋，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拎出来放在苏月面前。
苏月将钱付了，带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直到踏上街道的石板，她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