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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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再次爬上了营房。
在他的眼中，此时此刻，营地北部已经完全被烈焰覆盖。燃烧产生的浓烟覆盖住了他视野里半个天空。
往下看，他手下的将士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章法的向还没有被火焰烧灼过的地方逃窜。
或者说，往他所在的方向，南方逃窜。
东营门和西营门也沾染上了烈焰的亮光。火焰犹如一个不断缩紧的绞索，套在了这个营地里每一个人的脖子上。
“老爷，老爷！我们也跑吧！”
亲兵焦急的呼唤声将阿方索拉回到了现实中。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正在将这片巨大的营地逐渐拉向地狱。
阿方索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位老亲兵。他已经麻溜的牵来了阿方索常骑的那匹马，身边还带来了好几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亲兵：“家里面出来的其它兄弟们也在等着您的命令，只要您决定好了方向，就算是死，兄弟们也要为老爷您杀出一条生路！大老爷，夫人和少爷，大小姐还在家等老爷您回去呢！”
“逃？堂堂将军怎有不战...”
“哎呀！老爷！这个时候您就别糊涂了！”那位老亲兵焦急的跺了跺脚：“老爷，您看看您的周围，您觉的您还指挥的动他们么？”
“连像样的魔法防御都没有展开！营地里的法师塔在第二轮爆炸时就倒了！现在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对手太狡猾了！我们已经败了！老爷您没吃过败仗，不知道乱军之中能自保都是一种奢求了！”老亲兵焦急的指了指他们四周那群衣衫不整，乱作一团的士兵们：“他们只想逃命，这个时候您想再命令他们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会跟您拼命的！”
“我...”阿方索本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把本来想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弟兄们都到了么？”
老亲兵点了点头：“都在这边了，带着家伙事。就等老爷您的嘱咐了。”
阿方索看向了那群亲兵。他们都是在阿方索刚刚离开家乡，迈向战场时，他从家乡带出来的，祖辈便为阿方索家效劳的父老乡亲们。
经过了数场战争后，久经战阵的他们自然地散发出了一股杀伐果断的味道。他们身上那些相比一般大头兵更加精良的装备，甚至夹杂在他们中间的一些野战法师也变相地说明了他们的不凡地位。
“我不走。你们跑吧，我给父亲写封信，马上好。带着这封信回去，你们不会被惩罚。记得以后照顾好我的儿子和姑娘。”
阿方索转身大步回到营帐板房，扯出了一张信纸，奋笔疾书地快速写下自己的遗书。
他很清楚。他已经战败了。只不过他一直不敢承认这一点罢了。败的不明不白，败的迅速彻底，败得兵败如山倒。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跑。国王已经对他有些不满了。逃跑只会增加他与他家族的罪名。现在，他为国家尽忠的时候到了。那么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新王对他家族的宽恕吧。
但是这群亲兵，他们要跑，他们是阿方索家族强大的一个基石。阿方索可以死，但是他们不能。他们每一个都是阿方索家的宝贝。现在少一点，未来阿方索的子嗣们长大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便会少一点。
遗书写的差不多了，阿方索走出了板房，将那封信拍到了老亲兵的胸脯里：“带着它回家。我不走。记得替我照顾好阿尔乔亚和罗塞莉塔。”
“不，老爷，我也不走！”意识到阿方索真实意图的老亲兵哭了：“老爷！我也年纪大了！我等不到少爷小姐长大的那一天了！”
“我们商量好了！最小的几个跑出去送信，我们剩下的跟您一起死！这样也能给大老爷和死去的祖辈父辈一个交代了！”他跪了下去，其它的亲兵们也跪了下去。
“老爷！我们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的孩子还给老爷家当兵！”“老爷我也是！”“老爷...”
“你们这群混帐！”阿方索怒斥道：“赶紧跑！死的人就我一个阿方索就够了...”
一片沉默。远处的爆炸声和混乱的人马声更加突出了他们的决绝。
“送信的人，出来。”
几个脸上还带着几丝稚气的年轻士兵走了出来。
“记得告诉家乡的父老乡亲们。”阿方索看向了他身前的那些亲兵：“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战士们，建立堡垒。法师进屋，开启护盾，弓箭手上房顶，听我号令放箭。”阿方索抽出了他的长剑：“能与你们战至最后，是我的荣幸。”
阿方索很清楚。以他加上这群亲兵的实力，根本就没法跟那缓缓地向他们靠近的天火所抗衡。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乱军中升起了最后的旗帜，仿佛骑士向风车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在这个堡垒的两侧，乱军仍然在向后退却。那条宽宽的河流，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只要游过去，这场噩梦就会醒了。
阿方索看着那群战意全无的大兵们，不禁苦笑了一下。要是自己也向那位新王卑躬屈膝的话…是否也能和他们一样，毫无负担的逃出生天呢…
等一下？游过河流，逃出去？
阿方索突然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很快，他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天火在那个小堡垒的面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数颗闪亮的流星。
能够彻底照亮夜空，照亮大地的流星。
当然，也照亮了河岸边熙熙攘攘，河流中到处漂泊的乱军们。
阿方索的心终于沉到了底。
说来讽刺，直到现在，这位将军才勉强见到了他的敌人。河对岸的两挺重机枪正在肆意地挥霍着他们的弹药。黄色尾焰的曳光弹犹如长鞭一样，将河里的靶子抽了个七零八落。
至于野战炮小组，他们的工作最为轻松。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仔细瞄准。只要大致朝河岸开一炮，便足以发挥出高爆炮弹的最大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