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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烬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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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稠如墨,万籁俱寂,唯有王府深处的栖凤殿内一片狼藉。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蛊毒反噬了,李云轩一脸怒意猛地踹开殿门,一阵冷风裹挟着他身上的肃杀之气呼啸而入。

彼时,闻心兰正红着眼,将手中的鎏金合欢枕狠狠砸向一旁的青铜烛台,“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满地尽是破碎的瓷片、散乱的珠翠,还有那被撕得粉碎的百子千孙被,丝丝缕缕的棉絮仿若冬日残雪,散落在地。那被,是他们成婚三载时,她在深闺中,飞针走线,耗费整整三个月,一针一线满怀期许绣就的贺礼,如今却成了这场破碎婚姻的陪葬。

“你不是想他吗?”李云轩嘴角扯起一抹冰冷弧度,缓缓开口,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脚下的棉絮被他肆意践踏。他身着玄色蟒袍,衣角还沾着墨晚风的血,暗沉的血色在夜色里愈发触目惊心。“我今日去见过他了……”

方才诏狱里传来的阵阵惨叫,似乎还在他耳边回荡,声声催魂。他走近闻心兰,手指一弹,那枚染血的玉扳指直直飞进她怀里,冷声道:“你的晚风哥哥让我带句话……”

闻心兰瞳孔骤缩,看着那枚染血扳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刹那间,她脑海中浮现出墨晚风可能遭遇的惨状,满心的担忧与愤怒如汹涌潮水,将理智彻底淹没。她来不及细想,随手抄起一旁的剪烛银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李云轩刺去。

“噗”,刀尖没入李云轩左肩,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在殿内响起。闻心兰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她颤声问道:“你把他怎么了?”话还未说完,她便被李云轩大力按倒在鸳鸯戏水的锦褥上,动作粗暴得近乎野蛮。李云轩肩头涌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灼伤,烫得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李云轩低头,目光紧紧锁住闻心兰,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他俯身,啃咬着她颈间那道旧疤,那是蛊毒发作时,她痛苦不堪、自残留下的痕迹。他声音低沉,仿若从地狱传来:“他说……”顿了顿,舌尖舔过那道伤疤,继续道,“求让你忘了他。” 说罢,他直起身子,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壮胸膛,心口处,兰草缠绕的“心”字纹身醒目异常,下方却叠着一道道或深或浅的新伤旧痕,每一道伤痕都像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像中秋那夜你在我身下哭求时,求我轻些疼你……”

回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闻心兰恨得不得一头撞死。她躺在锦褥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双眼。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满心都是恨意与绝望。可如今,一切都已破碎不堪。她恨李云轩的狠辣绝情,恨他对墨晚风下手,更恨自己在这场感情纠葛中,渐渐迷失自我,成了被命运摆弄的可怜人 。

“李云轩,你会遭报应的。”闻心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决绝。

李云轩闻言,却只是冷冷一笑,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报应?本王从不在乎。”说罢,他再次俯身,滚烫的唇堵住了闻心兰接下来的话语,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这对爱与恨交织的男女,将这场虐恋的阴影,越拉越长 。

栖凤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每一丝空气里都裹挟着浓烈的爱恨情仇。闻心兰被李云轩死死压制在鸳鸯戏水的锦褥上,满心的屈辱与愤怒如熊熊烈火,将她理智焚烧殆尽。在这绝望的瞬间,她突然弓起身子,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狠狠咬住了李云轩的喉结。

刹那间,一股温热且带着腥味的液体在她齿间蔓延开来,那是李云轩的血。闻心兰心中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可这份快感还未完全散开,就被李云轩接下来的反应打得七零八落。李云轩不仅没有因疼痛而推开她,反而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痴狂与沉醉。他的手指用力地插进闻心兰那如乱麻般的发间,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对,就像这样......”李云轩喘息着,声音因为喉间的伤口而变得喑哑破碎,却又莫名地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那年你为了救我,背上受了伤,给你敷药时,你也是这样撕咬我的手腕......” 说着,他的手顺势而下,粗暴地扯开了闻心兰腰间的绦带。

闻心兰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昏暗的房间,刺鼻的药味,还有一个男人温柔却又带着疼惜的目光。可还没等她抓住那些记忆的碎片,愤怒与羞耻再次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如水的月光悄然漫过缠枝莲纹窗,轻柔地洒落在殿内。闻心兰的目光被梁上悬挂的一只纸鸢吸引。那是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金箔做成的眼睛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一瞬间,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去年春猎,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李云轩站在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一同放飞手中的风筝。风筝在蓝天白云间翱翔,李云轩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兰儿,愿我们也能如这风筝一般,比翼双飞 。”那时的她,脸颊绯红,满心都是甜蜜与羞涩。

“李云轩!你无耻!”闻心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她使出浑身力气,发狠地扯断了李云轩腰间的玉带,只听“哗啦”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翡翠禁步坠落在地,摔得粉碎。“我真是瞎了眼…...”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锦褥上。

她颤抖着,摸到了枕下藏着的金簪,紧紧握住,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竟将认你做夫君三年...整整三年...”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悔恨,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在李云轩的心上。

李云轩看着闻心兰,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与无奈。他松开了抓着闻心兰头发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任由鲜血从喉间滴落,在玄色蟒袍上晕染出一朵诡异的红梅。

“兰儿,你以为你能忘掉我们之间的一切吗?”李云轩的声音沙哑,却又无比坚定,“那三年的时光……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闻心兰,像是要用这最后的凝视,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

金簪“当啷”一声落地,在寂静的殿内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一记沉重的丧钟。闻心兰望着李云轩心口渗血的纹身,那兰草缠绕的“心”字此刻被鲜血洇染,显得愈发触目惊心。刹那间,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那是去年端阳,日光炽热,蝉鸣阵阵。屋内弥漫着雄黄的气味,她将雄黄酒泼在他的伤口上,本意是为他消毒疗伤,却惹得伤口剧痛。他惨白着脸,冷汗如雨下,却强扯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兰儿亲手斟的,穿肠毒药也甘之如饴。”彼时的她,心中满是感动与甜蜜,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只觉讽刺。

“为什么...”闻心兰揪住李云轩散开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既要毁我清白又要扮痴情人?”她的指尖触到他后腰的牙印,那是她初夜与他缠绵时,疼极咬下的痕迹。这痕迹曾是他们亲密的见证,如今却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刺。

李云轩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愈发痛苦。突然,他猛地撕开闻心兰的中衣,露出她腰侧淡粉的月牙疤。那道疤如同一弯残月,镶嵌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那年你为了墨晚风自残受的刀伤...”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颤抖的唇缓缓贴上那道疤痕,“我每日都在想,若这伤是为我而受...”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闻心兰的肌肤上,滚烫似火,“我愿舍了王位去换。”

更漏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催促着命运的倒计时。梆子响了,那声音幽幽传来,仿若来自遥远的地府。闻心兰望着帐顶晃动的香囊,那是她失忆时绣的并蒂莲,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对这段婚姻的期许。可此刻,那些丝线却像是一根根穿心箭,直直刺向她的心窝。

她忽然翻身,用尽全身力气,咬住李云轩的手腕。她咬得极狠,直到满嘴都是血腥味道,才哑声道:“早知如此...” 她的指尖轻轻抚上他胸前溃烂的箭伤,那是他为她挡下刺客毒箭留下的伤,“那日刺客的毒箭,就该贯穿你的心脏。”

栖凤殿内,凌乱的锦被与散落的器物,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激烈与挣扎。闻心兰怒目而视,仇恨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只觉满心都是荒谬与绝望。“我等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温度,仿若腊月的寒霜,透着彻骨的冷意。她猛地伸手,用力扯开李云轩的伤口,指尖触碰到他的伤疤与温热的鲜血,却没有丝毫退缩。“等着看王爷这场痴情戏...” 她染血的手指在他心口缓缓画圈,声音里尽是嘲讽,“要演到几时?”

窗外,惊雷滚滚,一道刺目的闪电刹那间劈亮了半室的狼藉。惨白的光芒映照着屋内两人扭曲的面容,也将李云轩眼底的痛苦与深情照得无所遁形。他望着闻心兰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突然发狠地吻住那滴冰凉。刹那间,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仿若汹涌的滔天巨浪,将他们淹没在这爱恨交织的漩涡之中。

“演到你不再数着更漏等墨晚风...” 李云轩哑着嗓子,在闻心兰唇间呢喃,声音里满是痛苦与不甘。他的手掌缓缓下移,轻轻按上她平坦的小腹,像是在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演到你为我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

闻心兰听着他的话,只觉一阵剧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在剧痛中仰头大笑,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久久不散。腕间那只翡翠镯随着她的动作磕在床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碎裂开来。那是及笄那年墨晚风赠的礼物,承载着她与墨晚风年少时的美好回忆。此刻,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四散飘落,在闪电的映照下,像极了诀别夜凋谢的桃花,凄美而又哀伤 。

“李云轩,你做梦!”闻心兰猛地推开李云轩,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你所愿!”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整个人仿若一只受伤的困兽,充满了警惕与攻击性。李云轩像是被点燃了火药桶,彻底被闻心兰这句话激怒了。

“是吗?既然你如此恨我那便恨得更彻底一些吧……”李云轩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闻心兰,犹如毒蛇在抓捕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