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情殇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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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处,栖凤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偶尔打破这份令人压抑的宁静。李云轩摔碎第七个花瓶时,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而此时的闻心兰,正将额头无力地抵在冰凉的青砖上,蛊虫沿着她的脊骨疯狂啃噬,每一下都带来钻心剧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她蜷缩在湘妃榻上,双眼无神地数着窗棂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像是一把钝刀,将三更到五更的漫长时光,凌迟成无数细碎的片段。这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身体的痛苦与内心对墨晚风的思念相互交织,让她在这冰冷的夜里,陷入无尽的深渊。
“王爷说今日不换药。”侍女捧着金疮药,战战兢兢地跪在屏风外,声音颤抖,不敢有丝毫大声。琉璃盏里反射出闻心兰腕间溃烂的咬痕,触目惊心。那是昨夜蛊毒发作最凶猛的时候,她为了不让自己喊出墨晚风的名字,生生咬下的痕迹。
闻心兰扯过狐裘裹住不断发抖的身子,这件狐裘是李云轩去年猎的白狐所制。犹记得那时,他肩头还带着猛兽抓痕,鲜血淋漓,却不顾伤痛,连夜赶制这件裘衣,只为给她暖冬。可如今,这份曾经让她感动的心意,却成了她心中的枷锁。
就在她恍惚间,狐裘的绒毛里忽然滚出一粒金瓜子。她下意识捡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上面刻着的“长相守”暗纹。刹那间,那些与李云轩相处的过往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可如今,这三个字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直扎进她的心里,刺得她眼眶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与此同时,隔壁的东厢房传来琵琶裂帛般的声响,紧接着是李云轩摔第八个酒坛的声音。碎瓷撞在铁锁上,发出一阵令人心碎的悲鸣。自那日她将合欢酒毫不留情地泼在他脸上后,那道玄铁门便已锁了整整七日。这七日里,两人虽同处一个王府,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彼此的爱恨情仇,在这冰冷的铁锁与紧闭的门扉间,被无限放大。
闻心兰紧紧攥着那粒金瓜子,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望着那扇紧闭的玄铁门,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她被困在这王府,被蛊毒折磨,被爱恨纠缠,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而在隔壁东厢房内,李云轩瘫坐在满地的碎瓷与酒水之间,眼神空洞,望着手中的半坛残酒。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奈,心中对闻心兰的爱与恨,如同这破碎的酒坛,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她的决绝与冷漠。这七日来,他借酒消愁,却发现心中的痛苦愈发浓烈,那道玄铁门,锁住的不仅是闻心兰的人,更是他对爱情最后的希望 。
王府的栖凤殿内,静谧得如同死寂一般,唯有呼啸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呜咽。闻心兰蜷缩在湘妃榻上,本就被折磨得孱弱不堪,突然,蛊虫像是察觉到她内心的思念,猛地钻入心脉。
刹那间,剧痛如汹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闻心兰不受控制地从榻上滚落,双手下意识地在青砖地面上乱抓,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道带血的沟痕,触目惊心。她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浇上了滚烫的热油,灼烧般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偏偏在这神志模糊之际,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墨晚风临别时的眉眼。
记忆里,墨晚风站在如诗如画的桃花雨里,微风拂动他的衣袂,唇角那对梨涡盛满了温柔,如同新酿的春酒般醉人,轻声对她说“等我”。这画面是如此美好,却也成了此刻最残酷的折磨。
“墨郎...”一声嘶哑至极的呼唤,从闻心兰干裂的唇间艰难溢出。可这两个字刚出口,喉间便突然涌上一阵浓烈的腥甜。她知道,这便是蛊毒最阴毒的地方,每思念一次墨晚风,便会承受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闻心兰紧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可疼痛依旧无法抑制。她发狠地咬住狐裘,细密的绒毛瞬间混着口中涌出的血水,堵住了她即将溢出的呜咽。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冷汗如雨般从额头冒出,将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上,整个人仿若在地狱的深渊中苦苦挣扎。
在更漏声的滴答里,东厢房传来琵琶声,曲调悄然换成了《折柳曲》。闻心兰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望着满地殷红的血珠,突然痴笑起来。这曲子,是她及笄那年教李云轩弹奏的。犹记得那时,李云轩为了学会这首曲子,十指都磨出了血泡,可他却满不在乎,还笑着说以后要为她谱写出最动人的新词。
如今,时过境迁,琵琶弦上沾染的,不知是李云轩苦练时的血,还是他此刻心中的泪。闻心兰心中五味杂陈,对墨晚风的思念、对李云轩复杂的情感,还有被蛊毒折磨的痛苦,相互交织,让她在这爱恨情仇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
她缓缓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血珠上,洇染出一片凄美而又哀伤的痕迹。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独自承受着一切,不知这场痛苦的折磨,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
栖凤殿内,死寂沉沉,唯有闻心兰急促且痛苦的喘息声。蛊毒毫无征兆地再次发作,如同一头凶狠的野兽,肆意撕咬着她的身体。她在剧痛中挣扎,慌乱间撞开了妆奁的暗格。
陈旧的暗格里,躺着一条褪色的红绸,像是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闻心兰颤抖着双手展开红绸,一支木簪静静躺在其中,那是墨晚风亲手所刻。断口处干涸的血迹,如同一个醒目的伤疤,瞬间将她拉回那些与墨晚风共度的时光。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簪尾小字的刹那,仿佛触发了蛊毒的开关。她的血管突然暴起青紫的纹路,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蛊虫在皮下不安地拱动,形成可怖的起伏,仿佛要破体而出。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口中喃喃着:“杀了我......”
闻心兰踉跄着扑向隔壁李云轩所在的东厢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斜斜、带着血迹的脚印。玄铁门上精美的雕花硌得她掌心血肉模糊,可她浑然不觉。她听见屋内传来酒坛倾倒的声响,紧接着,李云轩的佩剑“哐当”一声砸在门板上,他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愤怒:“王妃舍得死了?不是要留着命等墨晚风?”
霜花顺着门缝悄然爬上她的裙裾,闻心兰望着自己呵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冰晶。恍惚间,她忆起去年落雪夜,雪花纷纷扬扬,世界银装素裹。那时的她,还曾满心欢喜地缩在李云轩怀里。李云轩温柔地将身上的衣物剥开,把她的脸埋入自己裸露的胸膛,轻声说这样会更暖和。
“王爷......”她突然软了嗓音,像是回到无数个与李云轩缠绵的时分,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温柔。屋内瞬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李云轩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显然被她这一声唤弄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闻心兰眼神一凛,露出决绝之色。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木簪狠狠刺入锁骨——那是墨晚风当年为她点守宫砂的位置。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洇红了衣衫,她的身子缓缓滑落,靠在玄铁门上。
栖凤殿与东厢房之间,一道玄铁门隔绝了两个满是伤痕的灵魂。闻心兰将木簪刺入锁骨后,剧痛如汹涌潮水,却意外换来了片刻的清明。她靠着玄铁门缓缓滑落,瘫坐在地,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蘸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在门上一笔一划地画起桃花。
每一笔,都饱含着她对往昔的眷恋与此刻的决绝,力道大得几乎力透铁板。“你关得住人...”她笑着,笑声里满是嘲讽,咳出的血沫溅落在门上,洇红了刚画好的花瓣,“关得住魂么?”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诅咒。
东厢房内,刹那间陷入死寂。没有了酒坛破碎的声音,也没有李云轩愤怒的嘶吼,只有死一般的沉静,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五更梆子的声响悠悠传来,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闻心兰虚弱地抬眼,看见门缝里缓缓渗出血线。紧接着,李云轩的蟒袍下摆映入眼帘,那玄色的绸缎渐渐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原来,他终究是徒手砸开了玄铁锁,可此刻,却停在了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要的...”李云轩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他抬手,扔来一个染血的玉匣,“拿去。” 闻心兰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她与墨晚风曾经的婚帖,那纸张虽已泛黄,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她与墨晚风的山盟海誓。
李云轩转身,脚步踉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他的脚下,是一支被踩碎的桃木簪,那是他三日不眠,亲手雕刻而成。簪头原本刻着他们初见时的并蒂莲,寓意着夫妻恩爱、百年好合,可如今,却成了这场破碎感情的陪葬品。
闻心兰攥着婚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蛊虫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在狂喜与剧痛间撕扯着她的神魂。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