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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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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是善的吗?按你的说法,善良是一种选择呀,他完全可以把身上仅有的钱借给他,然后再去努力奋斗生存呀,他完全可以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能借多少借多少呀,可是他没有这么选择,他选择了维持自己当下的生活质量而不借呀,他可以全部借出去捡垃圾为生都行,不要想着一个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就马上要死了,不会的,都是借口而已。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真正的善人应该是把身上的五万块钱仅留一点点然后全部借出去吧,按你的说法这个善就在那里,是他没做这个选择呀,这件事整体上怎么会是善的呢,应该是恶的呀,不是吗?我都是按你的逻辑推的呀,没问题吧?”白胡子老头看着宁致远问道。

宁:“这个,我被你绕晕了。”宁致远说道。

白:“我同意你说的,善和恶就在那里,这关乎每一个人的自由选择。没问题,就是这样,可是在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作出违背初衷的选择并不是投机、并不是找借口,而是真的没有办法,真的被打击的遍体鳞伤毫无还手之力了,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的那个选择而已,这有什么好批判的?有种你在面临相同境地的情况下如果能做出和别人不一样的选择,那你才有发言权,是真的经历过了,做过了,而不是头脑中的想当然。

我们都觉得D炸碉堡确实是英雄,但是我们从来不说他在举着炸药的时候手也是会发抖的,甚至最后一刻也会因为恐惧而尿裤子的,这些都是被人善意忽略的,这难道不是欺骗的一种形式吗?

你不愿让人看到事情的全貌,因为你怕有些细节会影响整个人物的形象,不是影响他个人的形象,是影响这个人在大众心中的形象,这无可厚非,但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D,你更不能说那些身处和D一样境况下的人,他的战友,出于求生的本能没有和他做相同的选择就是不对的,他们一样值得我们敬佩,不是吗?

我们的选择不会影响善恶的客观标准,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我们不能怀着善意的或者恶意的主观标准去揣测别人做出的选择,这点是最重要的。”白胡子老头说道。

宁:“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难以脱离群体而存在,而群体之中,大多数人都束缚在自己的视角里,下意识地评判别人是非,不自觉地揣度别人生活。他们习惯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并质疑你,以自己的三观去评价或诋毁你,一旦你企图撕下标签,展露个性,就会被孤立和妖魔化,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于是,我们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抗拒,硬着头皮迎合别人的喜好,绞尽脑汁琢磨别人的想法。就像心理学家马斯洛说的那样,被排挤的人往往是那些敢于与众不同、追求真实自我的人,对吧。

在这纷繁世间,你每一次卑微的讨好,刻意的合群,都是对自身灵魂最残酷的凌迟,终有一天,你会在屈服于偏见的过程中,变得面目全非,彻底失去自我,是这个意思吧。”宁致远说道。

白:“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价值观里,我也一样,我想说的就是我就这德行,而且只能是这副德行,由不得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立场就有多少观点、就有多少所谓的主义,什么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在我父母那一代,那可是个大问题,关乎生死。

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好恶,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出离立场的观点在立场的圈子里是没有地方立足的,就像我们脱离了具体的情境去谈善恶的选择一样,是空中楼阁,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态度里,都按自己的标准衡量各种关系,什么关系承载什么内容,核定多少担当,这才是所谓的自由选择的核心。

比如有人要钱不要命,有人要心安不要命,有人连横穿个马路都可以不要命,形形色色,纷繁复杂,这就要看具体的某个人了,再加上具体的环境,这变量就是指数级的裂变了,所以我们才叫大千世界嘛,对吧。

再说了,你所知道的只不过是别人的认识,你知道别人的认识和你自己知道,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大多数人的价值观都是在舆论引导下完成的。过去我是以两极判断事物的,特别喜欢二元对立,任何事情到我这里来我都是先做个二元区分,非好即坏、非对即错、非此即彼,人生经历的多了,看的多了,就慢慢发现这样的思维很狭隘。

我开始越来越不从对错的角度去看一个人的选择,也就是他的行为,事实上很多事物并不是以简单的对错就可以判断的,而是属于条件的可能与否,任何事物,从成因到结果都是有规律的,什么条件产生什么结果,什么结果需要什么条件,这就是科学。

在我们的文化里,在某个时间段内就少了这份科学精神,刚好我也就回答了我对于李约瑟之谜的看法,就是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文化,没有给科学留下一点空间,或者说在历史发展的大部分进程里没有给科学留下足够的空间。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观察自然现象,仰观天文,俯察地理来理解这个世界,当我们看到鸟儿都是在春天繁殖的时候,我们习惯性的用“应该”这个词,就是鸟儿应该在春天繁殖,不在春天繁殖的鸟儿都要遭到惩罚。

所以人也要这样,就应该各安其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然就要受到天谴,这对统治者来讲多好呀,好管理呀,我是天子顺承天命,你是百姓生来如此,都觉得不能跳出这个框架,安安稳稳在自己的位置上呆着就好了,这是有利于稳定,但不太利于发展。

但是同样的自然现象,国外人家也看到了,人家怎么想的呢?人家想着鸟儿为什么只在春天繁殖呢,后来他们研究温度湿度等等,得出的结论是春天的气候有利于鸟儿繁殖,于是他们在实验室里对春天的气候湿度指标进行模拟,把鸟儿在冬天的时候放进春天环境的实验室里,鸟儿还是正常繁殖了,这样他们就掌握了操控鸟儿繁殖的技术,对吧,这才是科学。

科学有威力吗?有,直到清末人家的大炮打过来了,我们去求和,说你们不应该打我们,我估计外国人都愣了,为什么不应该?这个世界不就是应该弱肉强食的吗,我比你更有力量我就应该打你获取我想要的东西呀。

都是谈应该,但方向完全不同,我们不能说谁的应该更应该吧。讲白了,这就是文化属性和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白胡子老头说道。

宁:“这是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区别吧。”宁致远说道。

白:“没错,但是这个范围太大了,有两个点我可以深入的跟你讲讲。

首先是我们怎么样去判断一种文化的利弊。如果不是以认识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规律的方**,而是以东方与西方的方位论,以人种与皮肤的颜色论,这就属于唯了,要么东方西方,要么黄色要么白色,要么唯心唯物,要么儒家法家,很多的,说不完的。

这个思维半径已经不足以有效判断事物了,也就是说讲唯本身就错了,说唯已经有了一堆,有人还想再把所有的唯统一起来,有这个想法那就更错了,维度不同谈何统一?就算你打着统一的旗号试图统一一下,那也不叫统一,那只能叫搅拌,那无论你怎么搅拌,不管会不会再有新的东西添加进去,里面都将变得更加复杂,因为所有的唯都会在里面进行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进行发酵,而人一旦陷在这样的情境里出不来,很多事物就无解。

所以我们不能以方位、地域、新旧作为判断,而应当以认识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规律的有效为判断,这是其一。”白胡子老头说道。

宁:“对,我们后面不也有德先生和赛先生的说法和分歧展开的讨论嘛。”宁致远回答道。

白:“是的,这第二点嘛,我想说的是著名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语言转向理论,我是相当的认同。他说当今社会经济的诸多难题,其本质都是语言问题。

我们所谓制度、模式、法规、文化、习俗、道德,本质上都是语言,在我们的社会经济系统里,语言相当于一个软件,但当下的问题是大家都忙着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反而没有考虑“软件”已经落伍,存在各种bug,什么意思呢?

就是其实我们没有真正的(社会经济)问题,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我们语言版本落后和语言bug,就像所有的哲学问题往往都源于对语言的误用和误解,因为语言不仅仅是表达思想的工具,它还构成了我们理解世界的方式,所以当我们遇到看似棘手的现实问题时,可能并不是问题本身难以解决,而是我们用来描述和理解这些问题的语言需要被重新审视和改进。

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观点,我们不应该急于寻找问题的直接解决方案,而应该深入探究形成这些问题的语言框架,就像许多哲学上的困惑实际上就是“语言疾病”,是由于我们对语言的规则理解不够清晰或者错误应用导致的,因此通过分析和澄清语言的使用,我们可以消除这些困惑,从而间接地解决看似与语言无关的问题。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将现实问题看作是语言使用不当的外在表现,这些问题的存在,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语言系统未能准确捕捉现实世界的复杂性,或者我们的语言习惯导致了对现实的误解,因此优化和升级这些形成问题的语言,即重新构建我们的语言框架,使之更加精确和清晰,可能比直接解决问题更为根本和有效。

简而言之,维特根斯坦的语言转向理论提醒我们,要解决现实问题,首先需要审视和改进我们用来描述这些问题的语言。

通过这种方式,我们不仅能够更清晰地理解问题,还能够找到更有效的解决途径,语言系统作为我们理解和交流世界的工具,其陈旧和单一化确实可能对现实问题产生影响,能听明白吗?”白胡子老头笑着看向宁致远。

宁:“简单理解就是什么条件产生什么结果,这是规律,对吧。但是要说这个规律是怎么来的呢,那就只能说不知道了,因为说来就已经错了,有来必有去嘛。就像因果律,其本身无所从来,也无所从去,佛教说“见相非相,即见如来”就是表达这个意思,对吧。”宁致远说道。

白:“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我们是处在相对的时空当中,我们说不唯经验、教条,并不是说要排除经验、教条,不唯就已经包含了学习和借鉴在里面,就像皇上对大臣说“大胆说,恕你无罪”,这一个恕字,就已经包含你有罪在里面了,你还真以为你说什么都能无罪?有这个作为前提,你的生死就看你后面说的怎么样了,能赢得开心自然无罪,否则你就只能人头落地。

别左顾右盼,只看你自己条件的因果就好了,凡左顾右盼的,大多是不清楚内在因果的,学个形,漏其神,这样就很很危险,我们之前也走过很多弯路,走过很多反复,不是到后来才恍然大悟吗?可这中间也付出了极为惨痛得代价。

我们就没想明白人家的成功是有人家的条件的,人家的条件不是你可以悉数复制的,精髓不是学来的,是悟出来的,人家的内在因果不是你从外表看一眼就能具备的,也正是看到了悟到了这一点,才有了后来的我们自己所谓的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走自己的路。”白胡子老头说道。

宁:“鲁迅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有时也会想,啥叫路呢,我觉得那些成功者的经验和方法就叫路,牛顿不也说自己的成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吗?可见路肯定是管用的,不管用早没人走了对吧。

但它管的不是全部照搬的用,而是借鉴、模仿和参照的用,但成功者的经验是他那个条件的可能,你不可能也没办法完全复制他的条件,真的假设说你能完全复制,那也就不是你的人生了,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人都是有自我实现的需求的对吧,这可是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最高层,那也就是说经验和教条那都是不完整的说法,完整的说法是要懂得规律论和因果论,只有因果和规律才是究竟的、是无漏无偏的,是这样吧。”宁致远说道。

白:“是的,按你的话说,任何一个成功的经验起初都不叫路的,走的人多了才叫路。对于那些想走捷径的人,或者说生性懒惰的人,不管不顾的沿着别人成功的路,见路就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至于能走到哪里就得靠碰运气了。

可是如果事物都是肉眼能看到的,那就简单了,人总是有不同思想的,总有人不是见路就走的,不是有个故事叫《王戎识李》吗,说的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和伙伴们发现路边的一株李子树上结满李子,大家都抢着上前摘李子吃,只有王戎不去。

他说:“这株树上的李子肯定不好吃,要是好吃,过路人早把李子摘光了,还能留到现在?”结果,真像王戎说的那样,那李子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那时候的竹林七贤,摆在眼前的路够明确了吧,他们如果按这个路走甚至都能大大优化这条路,可他们却没有,他们就都不是见路就走的人,说到竹林七贤还情不自禁的要说到刘伶的趣事。

在《世说新语》中曾记载过关于刘伶的一则趣闻。

出处: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

原文: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 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

所以你看,一个人怪,是性格问题;一群人怪,那就是文化问题了;如果许多人都欣赏这种怪,那就是社会问题了,由此也可见那个时候的社会就两个字:篡、乱。

很多自然事物、很多历史现象都是需要我们用思维的眼睛去看的,识别一条马路很简单对吧,但识别一条思维的路就不那么简单了,我不知道有多大的可比性。

思维的认识方法,中国人叫解放思想,世界人民管它叫智慧,佛教称之为开天目,可见比肉眼的认识要困难得多。”白胡子老头说道。

宁:“是啊,没错,我觉得对一个人而言,至少对于我自己而言吧,人生虽然漫长,但核心命题就是两个——认知、实践。

认知活动最终极的目标,无非是想要认识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律;实践行动最终极的目标,无非是通过按规律办事,去达成预期目标。

判断是一种能力,是认识事物的能力。

就像咱们好多人,我能跑,但是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跑,能跑是一种能力,知道该往哪儿跑更是一种能力,咱们好多人都是跑了半天跑错了,白跑;人家知道方向的人不用跑,慢慢悠悠散步都会比咱们先到达,这就是差距。”宁致远说道。

白:“所以我常说,一个人的财富是他认知能力的变现,没钱的人,往往被错误的认知所束缚,他们可能认为赚钱是困难的,或者认为自己的命运注定贫穷,这种认知障碍,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与财富隔绝开来。

而只有打破这道墙,跳出原有的认知框架,才能够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发现更多的财富机会,当然,这就需要有人去做出不一样的创新来打破他们的认知障碍。

你听过尼采的“贵族道德”和“奴隶道德”吧,贵族道德的主要特征是自我肯定、骄傲、主动,是社会上的少部分精英,是尼采在上帝已死之后对“超人”的呼唤。

奴隶道德的特征是自我否定、谦卑、反动、怜悯,他们不仅把自己摆在了颓废的泥淖里甘之如饴,还恬不知耻的要精英们也跟他们一样,精英太努力了走的太快了他们除了坐享其成的想要竭尽全力从中分一杯羹,还要批判精英们的努力压榨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奴隶道德就是把行为放进“善”与“恶”的标准中,即人分善恶,我们从来就是善良的,你们自始至终就是邪恶的,打压你们是应该的。

我是很唾弃这种奴隶道德的人的,我要做精英,我可以用自己的勤奋努力和创新来让他们得到实际的利益。

可是最终我发现,迎合这些个类似奴隶道德的人很简单,难得是迎合这个社会,或者说,迎合当权者。”白胡子老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