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日如来,玩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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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孙悟空一跃有千丈高，金箍棒粗如山岳，卷动着云气和呼啸的风声打落下来。
密教魔神黑如伽见这一棒威势浩大，知晓不移地当，面目大吼一声，十七八只手臂再次一震。
他手上那些人头眼窝中流淌出来的黑水突然调转方向，逆流而上往高空冲去，发出一阵宛若浪涛的巨响。
腥臭无比，粘稠滑腻的黑水在空中散开，好似一片黑色的幕布，将下方那大雪山上占地数百亩的宫殿遮蔽个严实。
黑如伽下方，千百只猴子吱吱怪叫着冲入几百个喇嘛阵中，挥动棒子乱打，揍得大些喇嘛惨叫连连。
于此同时，黑如伽怀中那九头赤身明妃最中央的头颅一张口，吐出一只屋舍大小的毒蝎，冲进黑水中前藏起来，想要伺机暗算。
孙悟空在下坠过程中，身上，棒子上都腾起金色的佛光，好似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哗啦！”粗大的棒子落进黑色光幕里，溅起几十丈高的波浪，然后毫无阻碍地砸了下去。
那些乌黑腥臭的黑光一靠近孙悟空身上的佛光，就被灼烧了个干干净净。
“嗖！”漆黑的毒蝎从黑光中冲出来，往孙悟空脸上飞去，背后尖锐的尾钩高高竖起，想要刺入孙悟空的眼睛。
孙悟空不闪不避，双眼中冲出两道金色的光柱，不仅将冲来的毒蝎轰成了飞灰，还将下方的黑水搅得支离破碎。
“轰隆！”金箍棒击打在实处，将那二十一颗头颅堆砌成的宝塔打的四分五裂，那些掉落的头颅还未飞出多远就崩碎成了齑粉。
黑如伽和怀里的明妃一起开口大声惨叫，身子止不住地往下坠落。
孙悟空得势不饶人，身在空中将棒子一个横扫，就将黑如伽打飞了出去。
这番交战说来繁琐，其实是一个照面，孙悟空就将一尊修持了千年的魔神击退，在高空观战的张牧之连连点头：
“那黑如伽法力仅比当初那活佛稍稍弱些，却被这猴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猴子证得菩萨果后，不仅法力大增，连修持的佛光也到了‘不垢不净的地步，不再惧怕魔气污秽，真个厉害！”
“嘭！”黑如伽和他的明妃一起砸进大雪山下的山谷里，刚欲挣扎起身，却见孙悟空自空中俯瞰下来。
狰狞的猴脸比云层还高，两只眼睛犹如两轮大日，嘴角獠牙外露，笑的十分狰狞。
“不好！”黑如伽刚刚大呼出声，就见孙悟空将那巨大的金箍棒伸长，棒子前端再次膨胀了几十倍，裹挟着猛烈的佛火镇压下来。
“轰！”“轰！”“轰！“棒子不断地轰落在山谷中，震得整个大雪山都开始摇晃，山前的广场上出现了一条条丈来宽的裂缝。
孙悟空像捣蒜似的，用金箍棒往山谷中捣了几十下。
直至那黑如伽和他的明妃一起撵成了渣，连最后一点神识烙印都被佛光烧尽了，孙悟空才停手，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也敢同老孙放对！”
张牧之瞧了直摇头：“这猴子平日里倒有个佛门弟子的模样，一开始战斗就原形毕露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如本性……难怪要证斗战胜佛……”
孙悟空才懒得理会张牧之怎么想，打杀了黑如伽之后，再次挥出一棒，将那些正被毫毛分身围住的喇嘛打杀干净，然后开始抡起棒子攻打那雪山宫殿。
“嘭！”“嘭！”这猴子发疯一样，将金箍棒重重地砸在宫殿外的那层金色光幕上，一连打了十几棍，都似砸在绷紧了的牛皮鼓上一样。
一圈一圈圆形的波纹在棒子下荡漾开来，卸去了巨大的轰击之力。
那金色的光膜看似稀薄，却十分坚韧，任凭孙悟空如何攻打都没有破碎。
孙悟空又挥棒砸了几十下，依旧不见成效，猛地抬头往天上望去：“我说！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密宗那些明王、金刚的分身都在草原上生事，现在这宫殿就是个空壳子，我在等他们前来。”
张牧之笑着解释了一句，抬手发出一点昏蒙蒙的雷光，只如一颗黄豆大小，朝那层金色光幕上落去。
“混沌神雷！”孙悟空如今灵觉敏锐，从这点雷光中感应到了比以往更强大百倍的威力，顿时被唬了一跳，连忙往后一跳，身形窜到高空，恢复成正常大小。
“轰隆！”一片灰蒙蒙的云气从雷光中心爆开，迅速地往外扩散，只一瞬间就笼罩了百亩地大小的光幕。
一阵风吹过，雾气消散无踪，雪山上宫殿完好无损，而上方被猴子砸了几十下都未消散的金色光膜却不见了踪影。
同金色光幕一起消失的，还有下方宫殿里那些圆肚金顶的浮屠塔，塔中存放的舍利子便是那防护大阵的阵眼。
“我如今对雷霆威力能收发由心，你跑什么？”张牧之一边笑着询问，一边从空中轻飘飘落下来，到了宫殿中一处最高的房顶上站了。
孙悟空也落下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岔开话题：“那劳什子光幕怎这般厉害？老孙打了许久都没个动静。”
张牧之解释道：“大日如来本为西天毗卢遮那佛，他在明悟密宗佛法后曾转生人间，游走中原、藏地、天竺国等地传播教统。”
“那些浮屠塔便是毗卢遮那佛涅槃时的舍利子，他再证佛果后被释迦摩尼加持为大日如来，那原本的舍利子没了用处，被他赐给活佛守护这密宗传承圣地。”
“你虽然佛法精进不小，但距离证就佛果还早得很，哪里能攻破用那舍利子布成的阵法？”
孙悟空点头：“原来如此！”随后又嘿嘿狞笑：“现在那宫殿试了守护，内中想必有些经文佛像之类的传承之物，正好一把火烧了断根！”
猴子一双火眼金睛早看的明白，现在宫殿里正如张牧之所说，只是个空壳子。
有些修为的喇嘛方才都被杀尽了，现在宫里的那些都是些伺候饮食、扫撒的童子之流，再就是地宫里关押的那些囚犯、奴隶和供僧人淫乐的女子。
张牧之刚欲点头答应，突然面色一冷，笑道：“他们来了，稍后再动手也不迟。”
孙悟空连忙抬头，就见天空上，北方，东北方各有七八道金光飞来，似那风驰电掣的流星一样，只几个呼吸就到了眼前。
金光在几千丈外停下，一尊又一尊高大威严的密宗明王、金刚等护法现身出来，总共二十余位，个个都有千丈高下，将整个大雪山团团围住。
马头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刚夜叉明王、无能胜明王、时轮金刚、密集金刚、欢喜金刚、胜乐金刚……
众金刚、明王或是金身，或是赤身、蓝神，周身笼罩各色佛火，大多抱着明妃，持着各种法器，显现三头六臂，九头十八臂等等各种怪异法相，面上表情都是又凶又恶。
这些并非密宗弟子修持明王法、金刚法后变化的法身，而是那西天极乐世界之中的密宗诸圣分神下界，他们每一位都有大法力，发威能。
“轰隆隆隆！”众明王、金刚还未有动作，孙悟空就好似听到了滚滚闷雷声在耳边炸响。
那是这些明王、金刚身上的威势和天地大道交感的震动，才让他产生了如同听到雷声的错觉。
张牧之和孙悟空站在雪山宫殿的屋脊上，好似两只蚂蚁被二十几头大响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分神每一个都有道家普通大罗天仙的法力，难怪当年释迦摩尼在时也不愿强压那大日如来……”
“当然，这些密宗伪佛是被小道士逼急了才分神下界，携带的法力多些也在情理之中！”
“老孙被小道士阴了一把，侥幸摘得菩萨果，如今对付他们之中的一两个倒也勉强，若是一拥而上……老孙只能跑路了……”
“小道士能将八只大日金乌都练成了肉身，本事大多得很，否则也不敢捅这马蜂窝！且看他如何料理……”
孙悟空弓手持铁棒严阵以待，身上毫毛根根立起，心中各种念头转动不休。
相较于猴子的紧张，张牧之倒是从容许多，宽袍大袖被风吹起，面上笑的十分和煦：“几位来的何其缓慢，真以为我不敢拆了这宫殿？”
诸明王、金刚中有位四面八臂的明王上前迈出一步，微微欠身朝张牧之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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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牧之抬头，见这明王通体靛青色，周身笼罩赤色佛火，身前双手结印，两侧六根手臂分持三股铃、三股叉、弓、箭、绳索、智慧剑。
“原来是降三世明王，自不动明王被加持为常驻金刚不坏佛之后，密宗护法神众就以你为首，不知今日你有何话说？
“若依旧是些什么吐蕃国和北方草原蛮夷不是一路之类的废话，那还是莫要说了。”
降三世明王四颗头颅上的双眉同时一立，而后又强自按捺下来，大忿怒相也缓和了几分，开口道：
“人道之争便如下棋，张天师随意落子便是，岂可自持法力要灭绝我佛法统，作这掀翻棋盘之事？如此岂非有失身份？”
张牧之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良久后才笑问：“人言密宗明王都是佛陀忿怒念头显化，一旦显形必要杀生，替佛陀扫荡异端，灭尽邪魔，难得今天好言好语来劝我？”
降三世明王并不接这话，只是沉声说道：“张天师身为主劫之人，一举一动都受三界瞩目，行事自当为众生考量。”
张牧之笑意一收：“尔等荼毒百姓，造下无边杀业，我今日绝了你们在人间的法统，便是为众生着想！”
“这泼道士每走一步都出人预料，法力增进简直不合常理……斗嘴我也说不过他，怎地奈何？”
降三世明王沉默片刻，又道：“张天师须知，这大雪山分属昆仑支脉，我等虽不是您的对手，但一拥而上您也不一定拿得下！”
“你我双方战斗起来，纵使天师有混沌钟镇压，一不留神也可能打破山脉，毁伤地壳，届时不仅吐蕃国覆灭，连那中原之地亦要遭受牵连……”
张牧之摆摆手，止住降三世明王继续说话：“你等也不必多言，大道之争不在口舌，修为到了你我这一步，终究要靠法力神通见过高下。”
“不过你方才所说也有道理，吐蕃之民，草原之民，待我挽过人道气数之后都将归入我大明治下，今日你我换个手段赌斗，也免得山川地脉损伤。”
“不知张天师要如何赌斗？”降三世明王好奇询问。
“佛门常说法门广大，普照大千，掌中既有寰宇虚空，亿万十方佛国，我今天便用你佛家擅长！”张牧之说罢，伸出右掌平平摊开：
“你们在场诸明王、金刚，如能有一个从我掌下脱身出去，那我今日便退走，且保证日后纵使整合了人道，也许你密宗在边陲之地传教。”
“若你们连如此法力都没有，还妄图在我手中争夺人道气数，这岂不是笑话吗？还是早回西天极乐，叫大日如来扯去密宗名号，拜无量光王如来为师，学个几千年再说。”
“大胆！尔不过是下界一道士！安敢亵渎我佛！”
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刚夜叉明王、马头明王和一众金刚护法都齐齐怒喝起来。
张牧之理也不理，只对降三世明王笑道：“咱们便以半个时辰为限，若到时候你们无法脱身，就回去转告大日如来，叫他莫要再插手人道之争，任那凡人大军相互争斗便可。”
降三世明王面色凝重：“纵使只凭凡人兵马争斗，我佛教下那草原各部也不见得会输！不过既然天师有此雅兴，我等自当奉陪。”
孙悟空看到这里，忍不住诽谤：“果然这道士最是记仇，当日他运元神往九天炼钟，那劳什子活佛便想用这手段害他肉身！”
“这些明王、金刚进了他手中，哪里还有命在？他许给人家半个时辰，无非是叫这些密宗神佛不要抵抗，乖乖被他诓入手中罢了……”
当下降三世明王又退回诸明王、金刚之中，这些密宗教下的护法神众凌空站在一起，隐隐排成了一个佛门法阵的样子。
张牧之哈哈一笑，把空空的右手一扬。
“呼啦！”五指上各射出一股气流，分成五色，初始离手只有几寸粗细。
但只过了一个刹那，高山原野之间，天空之上都响起气浪破空之声，五条气流开始暴涨，一瞬间就飞到了千里之外。
又有悠扬的钟声四面回荡，无穷无量的五行灵气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只阔有千里的五色大手，连上方天空都遮蔽了。
“还好！这道士要点脸皮，不曾施展混沌雷法，只要不脱五行，我们这几神分身都经得住……”
这些明王、金刚果然不曾逃窜，反而都松了口气，同时又祭起明珠、罗伞、宝幢、宝塔、华盖等佛门防御法宝顶在头上，垂下道道佛光守护自身。
张牧之将手掌往下一翻，那悬在高空中的弥天大手亦一个翻转，兜头朝二十几位明王、金刚的分身罩了下来。
“轰隆！”二十来位几位身高千丈的明王、金刚只觉耳边轰然大震，接着眼前一黑，再也无法视物。
直到过了十来个呼吸，视野才恢复过来，就见四方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五色光点，个个都有鸡蛋大小，数不清几万个还是几亿兆个，杂乱无章随意游走，晃得人眼花缭乱。
耳边钟声更急，仿佛潮水鼓荡，一波一波攻穿耳膜。
“这人法力果然已达不可思议的境地，此方天地的五行大道，连同四面方位都被他搅乱了！”
降三世明王感觉四周有浩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道朝中间挤压，连忙开口提醒一句，又道：“我等不要散开，五行之术困不住我们！且全力朝一个方向猛冲！往上方去！”
“好！”二十几位明王、金刚一起大喝，然后同时纵身而起，似那逆流而上的鱼儿一样往上飞去。
在这些明王、金刚的感知里，视野中无穷无量的五色光点相互交织碰撞，速度越来越快，眼前越来越乱，好似要将他们的神智也搅成浆糊一样。
他们强忍着眩晕，顺着感应往上方飞了许久，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似乎是见了天光。
“不要松懈！继续冲！这是五行原力流转太快，化为阴阳两气了！”
“现在我们还有冲出去的希望！待那阴阳复归混沌，我们的这些分神都收不回去了！”
降三世明王四颗头颅一起大吼，声嘶力竭的提醒自己的几位同门，然而声音都被洪亮的钟声盖住了，一点儿也传不出去。
“不是大日如来亲至，如何脱得我手？”张牧之轻轻摇了摇头，随口笑道：
“纵使降三世明王等明王本尊下界，或许法力能同我不相上下，但在阴阳、混沌雷法之下也要饮恨，何况只是几道分神？”
在雪上顶上的张牧之和孙悟空二人看来，那还有什么五行大手？目之所见唯有天光明澈，雪山秀丽，正是山河壮美的气象。
孙悟空凑近了张牧之，往他探开的手掌上看去。
但见五指修长，根根白净，掌心一团鸡蛋大小的黑白气旋正流转不休。
气旋中央有几个米粒儿大小的金色光点正四面乱冲，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总在毫厘之间转动。
孙悟空一直看了许久，忍不住嘀咕：“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们灭了，想不到折腾这许久！”
“这些密宗神佛总把凡人视为蝼蚁，我只是叫他们尝尝身为蝼蚁的滋味罢了。”
张牧之估摸着半个时辰差不多了，便将手掌一合，那阴阳气旋瞬间变成了一团灰蒙蒙的混沌气流。
几声微不可查的惨叫声响起，混沌气流隐没在掌心消失不见，那些明王、金刚的分神自然是灰飞烟灭了。
西天极乐世界，大雷音寺中。
那正中金色莲台上的无量光王如来早停止了讲法，又施法显化出明光镜来观看主劫之人和一众明王、金刚分神赌斗的场景。
当光镜中的张牧之合上手掌的时候，宝殿中端坐的那些明王、金刚的本尊顿时法身大震，一起吐出口金色的血液。
他们这次显化分神下界，携带的法力甚多，不想一次都葬送到了那主劫之人手里。
大日如来也是面色慎重，狭长的眼睛中似有金色佛火在流转不休。
无量光王如来却笑的从容不迫，开口询问：“凡人尚知愿赌服输，大日如来精研佛法，莫非执念深重，输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