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祸国妖僧终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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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朱祁镇坐在椅子上，正在幻想明日早朝时的情景。
“皇祖母最是宠幸那妖僧，待明日傅天仇上奏罗列出妖僧祸国的证据时，皇祖母肯定大吃一惊。”
“如此皇祖母失了颜面，以后便可将大权下放，朕能提前几年亲政也说不定……”
过了会儿，王振从内阁回来，询问朱祁镇是否招妃嫔侍寝。
朱祁镇刚欲答应，突然觉得下身微微有些发痒，于是摆摆手：“今日乏了，明日再说吧……”
大报恩寺地下，普渡慈航面色平静地收了降魔杵，双腿之间一片鲜血淋漓，染红了身上白色的僧袍。
不过这老僧本是妖精，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抬起头看向祭坛上那个草人，目光有些阴狠。
“钉头七箭书还差明日午时最后一拜，那张天师便可殒命！”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卯时百官临朝，皇帝必然要当众宣旨，张天师见我失了国运庇护，肯定要来杀我……”
普渡慈航心中生出种种不甘，他为了对付张天师准备了无数手段。
先是让欢喜佛蛊惑皇帝，操弄皇帝的生死，想让张天师“吓死”皇帝。
又控制朝中官员，控制京城中的佛道，诸神，欲要玷污张天师的名声。
然而张天师以力破巧，进京时和他斗了一场，然后就再也不出门了，连皇帝、太皇太后的召见都不理会。
普渡慈航得了一缕头发，要使钉头七箭书，却最终功亏一篑……
“我这二十余日若不使这钉头七箭书，而是控制官员，道士一起发力，也足以把张天师的名称搞臭了！”
“也罢！是我贪心了些，要让他魂飞魄散，同样也是张天师气数未绝，且先去大雪山中暂避，待来日再……”
普渡慈航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撤去了屏蔽外界感知的法阵。
他也不往地上去，而是摇身一变，化成一条儿臂粗细，背生双翅的飞天蜈蚣，将身上法力气息收敛到极致，使土遁离了大报恩寺。
“趁现在还有时间，拼着受些反噬，杀了皇陵里那两条龙种，亦能折损大明气数。”
“然后我便去大雪山上和活佛一起修炼几年，助瓦剌各部推翻大明朝廷！”
天寿山乃明太宗永乐帝在燕京选定的皇陵所在。
永乐帝为真武大帝一缕神念转生，驾崩后明悟本源回归上界去了，此刻皇陵中只有仁宗、宣宗两位帝王的魂魄，借国运之力化为火龙。
天寿山中，太宗长陵正门，高大的汉白玉牌坊下正站着两人。
一个是位身形高大，面容方正的书生，另一个是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大鼻子道士。
那些守陵的神将、阴兵都远远地站着，似乎不敢靠近这两人。
“燕兄！那妖孽真的会往这边来么？”叶知秋挠挠头。
燕赤霞道：“张天师已明悟混沌之道，演算天机之术可比大罗天仙，他说妖精会来，你安心等着就是。”
叶知秋小声嘀咕：“真要来了，只凭咱俩也拦不住他啊！”
燕赤霞摇头轻笑：“张天师和其他几位厉害的帮手都在暗处呢，你害怕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牌坊前几十丈外地面“嘭”一声炸开，一个白衣人影从地下跳了出来。
“哈哈哈！妖僧果然出来了！”
燕赤霞掌中青光一闪，凝成一把三尺青锋，然后朝前一斩！
青色的剑气飞出，化作一条十丈长的青龙，咆哮着杀向普渡慈航。
叶知秋却不敢往上冲，而是猛地后退了一步，先捏个法决，然后抬手朝前一指，大喊：“天罡五离火！”
密密麻麻几百张黄纸符从他袖子里飞出来，每一张都闪烁着火光，交织在一起似火龙一样朝前飞去。
普渡慈航还未看清敌人是谁，就觉得一股锋锐的剑气和离火之气扑面而来，匆忙之间一掌拍了出去。
“轰隆！”一个丈来高的金色佛掌朝前飞出，和剑气所化的青龙撞在一起。
“叮叮当当”雨点似的金铁撞击之声响起，青龙和佛掌不断地碰撞。
密密麻麻的符纸也飞了过来，打在佛掌上轰然炸开，明黄色的烈焰冲天而起，
“嘭！”佛掌在青龙和符纸的合力之下被打破，金光和灼热的气浪朝四面散开。
普度慈航在风中借力，大袖张开轻飘飘飞到空中，往下看了一眼，又抬头朝空中高喊：
“张天师！出来吧！你安排的这俩小喽啰哪里拦得住我？”
“咚！”一声钟响，混沌钟在高空现身，发出蒙蒙青光将黑夜照得通明。
青光和圆形声波一起闪开，垂下光幕将皇陵护住。
张牧之身披金甲，手提金鞭，乘着墨麒麟出现在大钟旁边，低头俯瞰下来：“你这秃驴妖心诡诈，到这时候还妄想毁坏大明国运？”
普渡慈航知晓今日怕是难得善果了，索性也不逃了，身形冲天而起飞到高空，和张牧之平齐。
“张天师不用混沌钟护身，反而去守护皇陵，这是自持吃定我了？”
这妖僧也确实有底气，他到现在法力依旧高过张牧之许多，所忌惮的无非是混沌神雷而已。
“天师混沌神雷虽然厉害，但贫僧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天师也不一定拿得下我。”
张牧之笑道：“你密宗惯会杀生，以邪法将冤魂养成魔怪挡在前面替死而已，真当我不知？”
“大黑天明王也用此法来对敌，不一样被我雷部众神灭了？”
普渡慈航脸上笑意一收，在心中默默演算，发现原本混乱的天机此刻竟变得清晰无比。
那大黑天明王确实是死了，形神俱灭，不留一点痕迹。
“我身上国运尚未完全削去，天师敢招雷神下界杀我么？”普渡慈航目光中隐现疯狂，暗暗升起拼命的念头。
张牧之抬起金鞭朝普渡慈航身后一指：“对付你哪里需要召请雷神？你往后看，你的对头来了！”
普渡慈航猛地转身，正看到一只身披金甲，手持金棍的猴子站在那里。
孙悟空周身金光如火焰一般升腾，双目中闪烁着暴虐的凶光：“妖孽！你乃密宗败类，却打着我禅宗的名头以邪法害人！今天咱们来算算总账！”
下方燕赤霞也踏着剑气所化青龙冲上高空，从侧面将普渡慈航堵住：
“妖僧！白云观乃我全真教圣地，你却找了群假道士在那里蛊惑百姓，今日自当以死谢罪！”
叶知秋修为还未至阳神，脚下踩着一柄飞剑也到了高空，和燕赤霞战在一起。
空中又有金光一闪，杨戬手提三尖两刃刀现身出来，在张牧之一旁站定。
普渡慈航合掌道：“当年贫僧伤了张天师的父亲，张天师欲要为父报仇，这两位来寻贫僧是为了了却因果。”
“贫僧自问和二郎真君并无仇怨，不知真君为何而来？”
在这妖僧眼中，孙悟空只这两年才开始抖擞起来，仍比不得他借国运修炼了近百年的法力。
张牧之混沌神雷他也有办法应付。
唯有这在人间修持了几千年，无敌之名却响彻三界的二郎神让他心存忌惮。
杨戬语气平淡地开口：“无他，看你不顺眼罢了。”
普度慈航顿时词穷。
“妖僧今日应劫在即！说那么多做什么？”
孙悟空冷笑一声，双臂将金箍棒高高举过头顶，一棒朝普渡慈航打来。
“轰隆！”金箍棒的前端飞快地变长，变粗，到了普渡慈航近前已经粗如山岳。
于此同时，燕赤霞亦将手中青锋剑朝前一刺，脚下青龙咆哮一声，裹挟着锋锐的剑气朝普渡慈航杀去。
叶知秋也在远处飞出密密麻麻的黄纸符，化为火光，雷光朝中央猛攻。
张牧之和杨戬并未着急出手，只在远处观看这妖僧如何应付。
“南无殊胜大日如来！”
一声通天彻地的佛号响起，普渡慈航所在之处突然有刺目至极的金色佛光炸开。
这金光粘稠无比，好似化不开的金液，裹挟着劲风，烈焰飞快地膨胀，只一瞬间暴涨至百丈高下。
空中好似多了一轮金色的大日，将天寿山方圆几十里都照的亮如白昼。
“当！”金光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金色佛掌，五指一合便抓住了那粗如山岳的金箍棒。
又一只青黑色的手掌伸出来，手中持着一柄金色巨剑朝前一劈，一下就将那十丈来长的青龙斩飞了出去。
刺目的金色佛光朝中间一收，变成了一尊身高百丈的三身佛陀法相。
这佛陀三身一体，通体笼罩在佛光烈焰之中，背靠背跌坐在金色的莲花台上。
面朝孙悟空的一面显化的是大日如来，头戴宝冠，身绕珠宝璎珞，面容方正，宝相庄严，脑后金轮绽放着刺目的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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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燕赤霞的这一面显化的是不动明王，通体青黑色，怒目圆睁，獠牙外露，一手持智慧剑，一手持伏魔索，背后赤红色的业火熊熊燃烧。
朝向张牧之和杨戬的这一面显化的是普渡慈航的本来面目。
但见光头枯瘦一老僧，只是面皮身躯都成赤金色，闭目端坐莲台，手中捧着一个钵盂，身后密密麻麻千只手臂似孔雀开屏一样。
“好个妖孽！果有几分本事！”
孙悟空大叫一声，手中金棒一转，然后往外一抽就挣脱了大日如来的手掌。
接着便运转法天象地之术，变成了一只身高百丈的金甲暴猿。
一个筋斗翻出，连人带棒子一起旋转，形似车轮一样朝三身佛杀去。
这三身佛也着实厉害，身在空中不闪不避，仅用大日如来的那一面同孙悟空争斗起来。
但见大日如来两只手不断结出各种法印朝猴子猛攻。
孙悟空手中金箍棒舞动的如风车轮转，口中发出刺耳的长啸。
空中金色佛掌不断被金箍棒轰碎，又不断地显化而出朝外打去，任凭猴子如何抢攻都不能近身。
而显化成不动明王的那一面更是凶猛，仅用一只手持智慧剑就抵挡住了燕赤霞以剑气所化的青龙。
不动明王手中巨剑也不讲究什么招式套路，往往随手一挥，或是横扫，或是竖劈，就有一片炽烈的金色剑光飞出，杀得青龙连连败退。
另一只手中的伏魔索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盘旋，好似一条金色的巨蛇一样追杀燕赤霞和叶知秋两人，要将他们捆住绞杀。
所幸燕赤霞剑遁极快，一只手抓着叶知秋，带着他躲避伏魔索，另一只持青锋剑指挥青龙对敌。
一时之间，但见空中佛光、金光、火光、剑气乱闪，肆虐的劲风充塞天地。
“这金身法力已经不下于我了！”杨戬手提三尖两刃刀，观看了几眼对战的形势，笑着对张牧之开口。
张牧之手提金鞭道：“兄长的手段岂是这妖孽能够比的？只是先不急将他杀死，待卯时过后，皇帝正式颁布了旨意再说。”
杨戬点头：“你法力已经被压制了不少，确实不宜再为了这妖孽遭受人道反噬了。”
“咱们只围住别让他跑了，卯时后便无需过滤了！”张牧之手提金鞭，催墨麒麟往中央飞去。
三身佛中的不动明王一边招架青龙的进攻，一边使伏魔索来拿燕赤霞和叶知秋两人。
这两人在百丈高的三身佛面前就似只苍蝇一样渺小，但却往来闪避的极快，伏魔索始终捆不住两人。
不动明王面上怒意更盛，双眉直立而起，头顶赤发似烈焰一样飞舞，接着把嘴一张：“哈！”
一股红色的业火，如铺天盖地的海啸一样朝燕赤霞涌来。
那剑气所化青龙刚一接触这业火就哀鸣一声，变成一枚金丸飞回燕赤霞手中。
“不好！”燕赤霞大惊失色，连忙带着叶知秋往后退，但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及那汹涌的烈焰。
正当两人以为自己要丧生于火海时，只听空中“轰隆！”一声雷震。
张牧之骑着墨麒麟俯冲下来，左手伸出朝前一抓。
“轰隆！”一只黑白两色的手掌在空中显化而出，初时极小，越往前飞越大，正好挡在燕赤霞和叶知秋面前。
大手五指间有黑白两色的雷光闪烁，不断将赤色业火磨灭成阴阳两气。
神雷接连炸响，那大手每前进一步就缩小一圈，海啸一样的业火也随着熄灭一分。
待赤色业火完全熄灭时，黑白大手只剩下磨盘大小，五指也变得不再分明，似一团黑白光云一样朝着不动明王轰去。
不动明王挥出一剑将黑白光云斩灭，三目齐张朝张牧之望来：“张天师如今法力大减，今日怕是杀不了贫僧了！”
张牧之闭口不言，骑墨麒麟站在燕赤霞和叶知秋前面，抬起金鞭朝前一指。
“轰隆！”一道儿臂粗细，灰蒙蒙的雷光朝前方轰去。
“混沌神雷！”不动明王被唬了一跳，不敢以手中巨剑和伏魔索硬接。
三身佛中那形如老僧的金身佛陀睁开眼睛，端坐莲台不动，只把手中钵盂猛地一扬！
“哗啦！”一片血水从钵盂里冲出，飞快地升到头顶又反罩下来，正挡在不动明王的前面。
一阵阵尖锐刺耳的怪叫响起，好似千百只魔头恶鬼一起哀嚎。
血水中冲出密密麻麻的魔怪遮蔽了天空。
有头生双角，身覆鳞片的青面夜叉，阿修罗，有通体血红的血魔，亦有蛇虫鼠蚁，虎豹豺狼等数不清的精怪。
这些妖魔鬼怪双目中都是一片浑噩，嚎叫着冲上前来，好似千军万马一起冲锋。
“轰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群魔嚎叫顿时一清，空中的妖魔都没了影。
张牧之也不施展法天象地的本事，就和燕赤霞，叶知秋一起和不动明王纠缠起来。
“他们在拖延时间！”三身佛和众人争斗片刻，猛地醒悟过来。
大日如来，不动明王同时大吼一声，挥动佛掌，智慧剑将对手震退一步，然后身化金光寻了个方向就走。
杨戬从空中一跳，落在三身佛的前方，变成了一个身高百丈的巨人，持三尖刀拦住去路：“妖僧哪里去？”
那枯瘦老佛也顾不上回答，背后千只手臂一起捏起法印，然后猛地朝杨戬轰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金色佛光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条金色粘稠的河流。
“吼！”这金色河流中腾起巨大的波浪，一条百丈长的巨大蜈蚣从金光中冲了出来。
好个毒虫，身上麟甲赤红如火，千百只脚锋锐如钩，背生双翅，最前方两只钳子似两把巨大的弯刀。
这蜈蚣本是大妖，被妖僧杀死后夺去了躯壳。
妖僧将元神入驻蜈蚣躯壳之中再度出世迷惑太皇太后，而那本体尸身则被他挪移到太庙地下汲取国运修炼。
这次普渡慈航要逃命，便将自家本来肉身取了出来，就是三身佛中的那尊老僧佛陀相。
现在他又将自家元神回归肉身，这蜈蚣大妖的躯壳就成了身外化身之流。
“此时犹豫不得！不如舍去这具大妖化身，炸开包围才好逃命！”
老僧佛陀在莲台上朝那巨大的蜈蚣一指！
大蜈蚣嘶吼一声，从口中吐出一个磨盘大小的红色内丹朝杨戬轰来。
杨戬抬手一刀斩出，将那内丹斩破。
只听“轰隆”一声，剧烈的火光爆发出来，熊熊烈焰比山还高，呼啸着朝杨戬烧去。
杨戬大袖一挥，扫出一阵狂风将烈焰吹开，就见那巨大的蜈蚣已经飞到近前，“轰隆”一声再度炸开。
赤色，金色的火光淹没了杨戬，又似潮水一样冲向下方的山川河岳。
若非张牧之提前用混沌钟护住了整个天寿山，只这一下爆炸便能将附近的皇陵夷为平地。
三身佛中大日如来法身依旧在和猴子激烈的交锋，不动明王的那一面也在和张牧之，燕赤霞等人纠缠拼斗。
老僧佛陀目睹熊熊烈焰吞没了杨戬，面上显出喜意：“杨戬肉身金刚不坏，这火焰只能让他稍稍分身！且速走！”
三身佛那百丈高的身影猛地一缩，变成一道金光飞快地远去。
刚飞出几百丈远，前方又一个通天彻地的杨戬现身出来拦住了金光的去路。
“妖僧！只有你能变化分身么？”杨戬大笑一声，一刀朝前斩去。
“二郎神！你诈我！？”金光被一刀斩飞，隐隐有气急败坏的叫声传来。
张牧之和孙悟空，燕赤霞等人都追了上来，又将金光团团围住。
妖僧无奈，只能再次现出三身佛法身和众人交战。
如此混战了许久后，东边天空渐渐发白，一轮红日露出了地平线。
“卯时已过！该送这妖僧上路了！”
张牧之哈哈大笑，抬手一道混沌神雷轰了过去。
三身佛中那老僧佛陀依旧从钵盂中泼出血水，变化千百魔头抵挡神雷。
杨戬和孙悟空同时大笑：“早防备你这一手了！”
空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猴子和二郎神现身，哈哈大笑着朝无数魔头杀去。
千千万万只魔头都被挡住了。
张牧之在空中伸手一指，混沌神雷拐了个弯儿，一下落在三身佛身上。
三身佛所有动作猛地停住。
不动明王，大日如来，老僧佛陀一起合掌：“南无殊胜大日如来！”
“轰隆隆！”混沌神雷爆开，百丈高的佛身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