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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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染以为，如果不是又一次喝醉到不省人事，顾墨迟应该再也不会踏入这里的。
她下意识想皱眉，一句“你又喝了多少”还没出口，顾墨迟便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没喝。”
顾墨迟很清醒，“我戒酒了。”
叶染觉得心酸又好笑，酗酒的人才有资格说戒酒，他一个先天酒精过敏喝醉了被强女干都不知道的，也敢说戒酒？
这就跟他一边伤害她，一边说我爱你我忘不了你，不是一回事么？
“我能进去么？”
顾墨迟低吟一声，看着叶染的眼睛里，有种特别的光。
今天，他是第二个对她问这句话的人。
叶染摇摇头。
她甚至没有拒绝为温绮求情的周栋青，却不能容忍不承认自己一直把温绮看得更重要的顾墨迟。
“不能。”
叶染拒绝。
顾墨迟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几乎与此同时的，他从身后拽出一个太空箱。
“那它能么？”
喵——
箱子里蹲着一只乖巧的猫咪，重点色布偶。
水蓝的眼睛，雍容的仪态，娇憨的模样，让叶染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你还有好几针，记得打了么？”
“就因为去打针才看到隔壁宠物店里有猫。”
顾墨迟没等叶染同意，就坡下驴，拎着猫笼子就踏进了玄关。
叶染没防备，也没意识到。
“唉！谁让你进——”
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墨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把猫从笼子里拿了出来。
“我在网上定了一些沙盆猫粮，你这两天收一下。”
顾墨迟把小猫放在膝盖上，大手在它背毛上撸了撸，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叶染说，“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商家会故意把宠物店开在防疫站的门口？”
叶染茫然摇头。
她想，自己怎么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给这个男人闯进了门，闯进了心。
顾墨迟不耐地皱皱眉，“你就不能有点市场前瞻意识？营销手段构陷？人们在外面忍不住撸野猫野狗，被咬伤了来打针，心情大多是很沮丧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喜欢小动物的那种冲动。所以商家精准地打击了这份心态，用大字招牌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的宠物品种齐全性情稳定应有尽有，送小孩送老人送爱人，安全又可靠——”
“我不是小孩也不是老人。”
叶染垂了垂眼睛。
顾墨迟停下摸着猫咪的手，薄唇轻抿。
“小染……”
叶染咬牙转头，“别说了，猫放下，你走吧。”
顾墨迟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异样，谈不上有多悲伤。
他本来还以为叶染一定会将他拒之门外的，能让他进屋来，喋喋不休说一堆废话，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虽然这堆废话里，没有一句是他真正想说的。
顾墨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提步往外走去。
倏然转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名字有了么？”
他问叶染。
叶染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正在沙发上舔手舔脚的猫咪。
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小迷糊。”
“我是问孩子。”
顾墨迟的双眼骤然蒙上一层雾气，颤抖的唇微微煽动。
叶染看着他，点点头，“我说的就是。”
怀孕初期，叶染特别犯困。
一直迷迷糊糊的，当时就有过一瞬间甜蜜又无奈的念头。
如果这个孩子有幸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她就给他起个小名叫小迷糊吧。
迷迷糊糊人间走一遭，但愿下辈子投胎看准一点，不要再迷糊了。
叶染低下头，悄悄用指尖擦了下眼角。
可是下一秒，她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狠撞了一下。
是男人突然冲上来的身子，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叶染难能没有任何挣扎。
“小染，对不起。”
顾墨迟将整个人都埋在叶染的脖颈里，湿湿透透的液体从叶染的领子里一直流到胸前。
这是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听到顾墨迟这么郑重地跟她道歉。
叶染想，原来他并不是不会道歉啊。
双手轻轻攀上顾墨迟宽厚的肩背，不，已经不算宽厚了。
他瘦了很多。
叶染哽了哽喉咙，十指轻轻收缩，慢慢扣紧。
顾墨迟的怀抱里的温度，她奢求了那么多年。
可是当这一刻终于真实呈现的时候，她却发现……原来只是得不到的在骚动罢了。
她已经累到，没有一点兴奋和期待的情绪了。
“墨迟……孩子没有了。”
叶染喃喃道。
“我知道，”顾墨迟抬起头，满眼泪水，“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叶染心头一痛。
原来他依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还以为是余秋兰或是苏鸿渐，一时忍不住把她意外流产的事说了出去。
所以，顾墨迟的道歉是真诚的。
他甚至愿意理解她，认为是自己无情无义在先，那么无论她流掉孩子的行为是否故意——
叶染心中是有欣慰的。
几分酸涩中，夹杂着的欣慰。
可是顾墨迟你不会知道的是，她可以放手，可以离开，也可以反抗。
但唯独不会做故意伤害他的事。
她的一生或许太短了，余下的时间……也学不会这件事。
顾墨迟看着叶染的眼睛，然后慢慢凑上去，吻上去。
不是叶染的嘴唇，而是她的双眼。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了叶染其他的部位。
嘴唇代表欲望，可这一刻，他对叶染远远不是欲望。
这天晚上，顾墨迟留宿在香郁水岸。
他跟叶染一同睡在主卧的大床上，全程抱着她，没有一丝一毫不老实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快递来敲门。
小迷糊的东西送来了。
叶染忙里忙外地收拾，脸上难能露出连日来的第一抹笑容。
顾墨迟以为她是真的喜欢猫，却不知道这是叶染在生命倒计时里，找到的唯一的有意义的事。
傍晚的时候，余秋兰正坐在从西山别墅回城区的车上，便接到了李嫂的电话。
“怎么样了？小染没事吧？”
“大少奶奶看着还行，白天也没出去，就在家里弄一只刚买的猫。”
“猫？”
余秋兰有点疑惑，“哪来的猫？”
“应该是大少爷送来的，我刚看到外面有快递箱，上面的收件人写的都是大少爷。”
李嫂如实回答 。
余秋兰心中一阵纠结，怎么回事？不是说让顾墨迟不要再去找叶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