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坚定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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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对镇国公府那母女二人依旧没好感，但她是个懂事的姑娘，不想因为自己的喜好，便在太后面前讲别人是非。
想了想，她突然又问：“对了皇姑奶奶，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既然镇国公当年被封为一品官员，为何偌大的京城，却没有镇国公府的一席之地？”
听香兰说，朱氏一门当年得到封赏和功勋之后，便举家迁至陈州，在那边一住就是二十几年。
太后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朱家这镇国公的功名，在当年得的并非是那么光彩。按照朝廷的惯例，但凡被封为王侯公爵的大臣，都有资格在京城拥有自己的府邸。可是朱天赐当年却做了一件令先帝爷不喜的事情。说起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二十几年前，朱天赐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名叫朱莲玉，相貌身材样样精致，深受先帝爷喜欢。先帝爷当年本打算将朱莲玉纳进后宫当妃子，偏这朱莲玉无心为妃，甚至还胆敢违抗皇命，与心上人做出私奔之事。这还不打紧，最让先帝爷无法忍受的就是，朱莲香和心上人私奔逃走，竟是朱天赐一手安排所致。”
闻言，穆贞贞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朱家岂不是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太后摇了摇头：“按照我朝律法，朱家的确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理应当诛。幸亏先帝爷仁慈，并没有因为一时之怒，对朱家赶尽杀绝。毕竟朱天赐当年有功勋在身，如果先帝爷因为一个女人便对有功之臣痛下杀手，难免会失了人心，违了天意。但也正是从那时起，先帝爷对朱天赐生出了忌惮，原本打算留在身边重用的人，就这么被他一纸诏书，调去陈州，直到朱天赐因病过世，都没能得到先帝爷的谅解。”
穆贞贞这才明白，为何身为一品大臣的朱家，在偌大的京城竟然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皇上驾到！”
就在祖孙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朱家往事之际，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突然说皇上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年轻英俊，丰神俊朗的当朝天子白逍肃，在几个内侍的簇拥下踏进了慈云宫。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皇上拜见皇太后时，穆贞贞也急忙起身，给皇上行了个大礼。
“都平身吧！”
老太后对宫中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烦得要死，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跪来跪去的多无趣。
白逍肃笑着起身，对穆贞贞道：“表妹也在啊。”
穆贞贞微微颔首：“既然皇表兄有事与皇姑奶奶相商，贞贞便先告辞了。”
白逍肃笑道：“表妹不必见外，朕只是来慈云宫探望皇祖母，并没什么要事与皇祖母相谈。说起来，再过些时候，便是九弟和表妹的大婚之礼，不知表妹可否做好嫁人的准备，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朕能够帮得上忙的？”
“承蒙皇表兄惦记，婚礼事宜，都由逍寒一手操办，无需我来操心。”
“哦？九弟一手操办？”
白逍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朕记得，九弟为人向来冷言寡语，又极少爱管其它闲事，这次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太后笑着接口：“皇上啊，你好歹也是个过来人，岂会不知，这男人对别的事情不急不缓，对婚姻大事却是充满了期待。你九弟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动了凡心，找到心仪的姑娘准备娶妻生子，这心境当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平淡冷漠。难道你忘了，你初懂人事那会儿，不也急着往自己的后宫里塞女人么。”
被老太后这么一调侃，白逍肃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羞红。
“皇祖母，您老人家怎么能在小辈面前揭朕的短呢？朕当年充实后宫，不也是为了皇家着想，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多给皇祖母生几个机灵可爱的小曾孙，承欢于您的膝下，陪您聊天解闷。”
听到这话，太后忍不住哼笑一声：“说起来，你与皇后大婚已有三年之久，除了皇后之外，后宫里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妃子，她们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怎地不见她们为你生下一儿半女？”
白逍肃笑得极为尴尬：“许是朕整日操劳于国事，对后宫中那些女人们，疏乎怠慢了一些。”
太后哼道：“国事是永远也忙不完的，你有时间，也该将精力花在你后宫中那些女人身上。她们都是你钦点进宫陪王伴驾的，现在可好，一个个全都成了摆设，看也不看，问都不问。明事理的，知道你整日操劳国事，为国忧心。这不明事理的，还指不定会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呢。”
“是是是，皇祖母教训得对。等朕忙完了手边正在处理的几件公务，一定会谨遵皇祖母之命，尽快为咱们皇家添枝散叶。”
别看白逍肃平日里腹黑严肃，皇太后面前，他却表现得十足的乖巧。
祖孙三人气氛融洽的聊了好一阵，直到老太后的眼皮渐渐沉了下来，才打着呵欠道：“人一旦上了年纪，真是越来越不中用，才跟你们说了这么几句话，身体骨就乏得不行。”
说着，她冲两个小辈摆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白逍肃和穆贞贞见太后确实又乏又困，也不好留在这里再多做打扰，只能双双起身告辞，离开了慈云宫。
踏出慈云宫的大门，白逍肃忽然问道：“听说镇国公府的小姐身患顽疾，就连太医院的御医面对她的症状都束手无策，而表妹一副针下去，那朱小姐的病情就被医好了大半。表妹，朕真没想到，你的医术竟然精湛到了这种地步。”
同样的一番话，出自皇太后之口，穆贞贞会将太后的夸赞视为褒奖。
可这番话若出自皇上之口，难免会让她觉得话中有话。
白逍肃这个人，许是在皇位上沉迷太久，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代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意。
已经在他身上吃过几次暗亏的穆贞贞，不得不提高警惕，小声应对道：“皇表兄真是谬赞了，朱小姐的病之所以能被我医好，是因为当年我随父亲出诊时，刚好遇到过相同的病例，才误打误撞，救她一命。当然，说是救也不尽然，毕竟我收了朱夫人一笔为数不小的银子。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白逍肃饶有兴味地挑高眉头：“表妹最近很缺银子花么？”
穆贞贞笑了笑：“钱财玉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赚的再多又能如何。之所以会向朱夫人讨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为她之前的侮辱给自己争口气只在其一，至于其二，我也想利用这笔银子，筹办一个义善堂。”
“义善堂？”
白逍肃对这三个字生出了几分兴趣：“义善堂是做什么的？”
提到自己对未来的想法，穆贞贞顿时被勾出了几分聊天的兴致。
她边走边解释：“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就是运用自己所学的本事，成立一个永不收钱的医馆，专门服务那些穷得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病人。凡是来义善堂治病的病人，治病免费，拿药免费，并在医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这些无钱寻医问药的人医治妥当。”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穆贞贞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过我一句话，行善之人，福未至祝已远离；行恶之人，祸未至福已远离。许是这句话对我影响颇深，所以从小就立志，待有朝一日我有能力，定会行善天下，布施每一个人。”
这番言论，令白逍肃生出了些许诧异，忍不住问：“你有一颗良善的心值得称赞，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所说的这个义善堂成立起来之后，会有一些贪小便宜的人，为了节省医药费，伪装成穷人模样，混进去占你们便宜？”
穆贞贞笑了一声：“我记得曾经有一位枭雄，为了抓捕他的仇敌，对手下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同样的道理，我宁可错救一千，也不能为了区区利益，置人于死地。”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白逍肃仿佛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坚定的光芒。
不知为何，他竟被这股耀眼的光芒所吸引，甚至觉得，她脸上此刻的笑容，也是那么的灿烂又美丽。
完全沉浸在自己梦想中的穆贞贞，正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的一切，不想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向前摔去。
白逍肃几乎是出于本能，及时扯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把穆贞贞吓了一跳，就连白逍肃也惊怔了一下。
还是穆贞贞反应得及时，脚步刚刚站稳，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红着脸道：“皇……皇表兄，刚刚真是抱歉，我也不知怎的，竟然被东西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