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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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勒克德浑那一箭不可谓不凶狠，正中自己的胸腔，没穿盔甲的他，几乎被射穿了身体。
虽然最后顺利跳入水中，但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那种生命流逝的感觉，让他知道，他命不久矣。
在忍受了极致的痛苦后，他还是没能撑住，浮出了水面，也暴露了行踪，重伤垂死的他甚至连再次入水也做不到。
那所谓的地下暗流其实是骗勒克德浑的，拥有地下暗流的湖，别说江南，就是放眼整个大明，恐怕都找不到几个。
本来以他精湛的水性，在潜入水中后，这群旱鸭子绝无可能发现自己，但令他失算的是，他中箭了。
他不是没想过提前入水，只是一想到能趁此机会多宰几个鞑子，他就忍不住挥起了手中的长剑。
“还好，提前将隐儿托付给了大樽，有大樽在，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没能看到我大明勇士攻下应天府，心有不甘啊！”
“好想亲眼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大明天子，也好想看到我大明中兴的那一天！唉——！”
无数箭矢应声而落，本就濒临死亡的李存我永远闭上了双眼。
看着逐渐沉入水中的李存我，勒克德浑一脸阴沉地说道：“这个该死的混蛋终于死了，尼尔托，回去后找几个会水的，捞回他的尸体，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末将遵命！”
“李存我，你以为你死了就结束了？你放心，我会让整个江宁府一起给你‘陪葬’！”勒克德浑暗自咬牙道。
他已经决定了，等回去击败叛军后，他就下令屠城，也算是给辅国公赎罪，以减轻皇上和摄政王的怒火。
“传令下去，立即回城！”勒克德浑大喝一声道。
“遵命！”
“班代，你找几个人将辅国公的尸体运回去。”勒克德浑又向班代下令道。
“末将遵命！”
……
另一边，江宁府正阳门上，一身甲胄的济席哈正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愁。
贝勒爷突然率领三千八旗精骑出城了，并命他率兵镇守此处，这让他震惊的同时，内心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叛军围城，贝勒爷竟还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其实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贝勒爷一定是中计了，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贝勒爷智计无双，到底是什么样的计谋，才能让他如此义无反顾！
“报——！”就在此时，副将刘安突然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将军，据哨骑来报，城门外六里远的地方，出现了数万兵马！”
“还是来了吗？”听到这个消息，济席哈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惊诧和慌乱，“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死守正阳门！”
“遵命！”
不久之后，一支足有三万余人的大军来到了正阳门下，这支兵马出现后，连阵地都不摆，便毫不犹豫地开始直接攻城。
城墙上的济席哈看到这一幕，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惊慌，反而露出了深深的疑惑。
这些叛军怎么回事？竟然如此急不可耐？难道是怕贝勒爷突然回援？而且，他们似乎并没有红衣大炮，攻城器械也少得可怜，就这样都敢来攻打正阳门？是想送死吗？
正阳门城墙高达五丈，宽四丈，易守难攻，没有红衣大炮和足量的攻城器械，就算是再来一倍的兵马，也休想攻得下来。
尽管内心万分疑惑，但济席哈却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连忙下令要各部人马严阵以待，同时命炮兵开始轰击。
正阳门上共有五门红衣大炮，数十门佛朗机炮，上百门虎蹲炮，很快，密集的炮火声响彻云霄。
城门之下，陈子龙、王文奎、吴胜兆等人听着那连绵不绝的炮火声，又看着城墙下那些不断倒下的兄弟，一个个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们这次攻城，陈子龙等人率领三万大军主攻正阳门，其余人马则分兵攻打另外三座城门。
仅有的三十多门佛朗机炮、九十多门虎蹲炮、七架云梯车和十一架濠桥平分下来后，他们只得了佛朗机炮九门、虎蹲炮二十三门、云梯车两架、濠桥三架。
而攻城利器红夷大炮，他们一门都没有！
四个城门中，正阳门最难攻打，这么点火炮和攻城器械，几乎不可能取胜。
不过，这次决胜的关键并不在他们这三万余大军身上，而是在城内那三千余内应身上。
他们这次的作战计划很简单，城外大军吸引城内守军的注意力，然后等内应打开城门后，两军合拢与鞑子决战，夺下城门控制权。
攻城还在继续，一个又一个义军勇士倒在了炮火之下，陈子龙等人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却无可奈何。
这些都是必然的牺牲，李存我以自身性命为诱饵，为他们争取的时间，他们绝不能错过，必须速战速决！
此时此刻，江宁府内，距离正阳门不足三里远的一处酒楼内，孙世鸿、林轩和林可进三人正坐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子上，神色焦急地盯着城门方向。
“林大哥，外面的义军兄弟已经开始攻城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孙世鸿突然开口问道。
“之前为了逃避追查，三千余兄弟都分散在了各处，他们现在正在向着这边赶来。”林可进回答道。
“外面的义军兄弟正在浴血奋战，而我们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唉——！”孙世鸿十分气恼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林可进摇头苦叹道。
“不如我们师兄弟先动手，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孙世鸿提议道。
“不可！”林可进立即制止道，“现在人手不足，贸然行动，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打草惊蛇！”
“可每耽误一刻，就有不知道多少义军兄弟会倒在血泊之中。”孙世鸿无比忧虑地说道。
“孙老弟，如今大战在即，你切不可心浮气躁！”林可进劝慰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三千余兄弟分散在各处，但却都离南城门不远，相信很快就能赶来。”
听到这话，孙世鸿才慢慢冷静下来，默默等待着。
约两刻钟后，一支箭矢突然从窗外飞来，落在了林可进的脚边。
孙世鸿和林轩见此，“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而林可进则一拍桌子，猛地大喝一声道：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