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她和你的孩子一起,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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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里好冷，我好痛啊……”
镜子里的夏七月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像那个雨夜，她站在车前，看着他时神情碎裂。
顾休言心口那把刀，再次翻搅起来，仿佛那痛苦不是在夏七月身上，而是在他身上。
他扶住心口，连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色的痛，一双眼却依然紧紧锁着镜子里夏七月舍不得移开。
夏七月还在痛苦地倾诉。
“你知道我摔下悬崖的时候，有多痛吗？连人带车，还有我们的孩子。
火好大，那悬崖好高，我被烧得拼命哭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烧得一点点地脱落，眼睁睁看着肚子里的宝宝被烧得一点一点没了呼吸
我摔落下去，感觉我还宝宝都成了一片又一片地碎片……都是血，是我和宝宝的血啊……”
这些话钻进顾休言的耳朵里，就像一只一只的毒虫，啃噬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仿若要裂开。
他眼睛开始变得恍惚，扶着盥洗台的身体在摇摇欲坠。
“别说了，七月，别说了……”他想阻止她。
“为什么不说啊！”
镜子里的夏七月瞪大双瞳，在尖叫。
“你知道我有多痛，你知道那时候我多希望你来追我，救我。
可是没有，你没有来，你让我和宝宝一起摔下去，粉身碎骨。”
“不！”顾休言抬起血红的眸子，仿佛那天雨夜熊熊燃烧的火烧在了他的眼里，“我去了，可是晚了，我到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死？”镜子里的女人忽然诡异地一笑。
顾休言愣了一瞬。
一旁那个原本失落的他也开始幻化，逐渐变成了夏七月的模样。
只是不是癫狂的她，而是通红着眼睛满脸焦急的她。
“不，顾休言，你不要相信她，她是魔鬼，她是你的心魔！
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要好好活着，从来没想过让你陪我一起死，你一定不能听她的！”
顾休言眼珠转动，抬手去触摸她的脸。
“只想好好活着……对不起，七月，是我没有让你好好活着，可是……你能不能回来？”
焦急的女人也是愣住，一边流着泪一边无奈摇头。
“太晚了，都太晚了……”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死了啊！”一旁那个癫狂的她忽然讽笑。
随着她这句话，他伸出去摸女人脸的手，再次像触碰到水面，穿透而过。
顾休言脑子炸开，“不，不可能，她没有死，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答应过我，死也不会离开我，不会的，不会的……”
“别再自我安慰了，她就是死了，火烧又掉下悬崖，她和你的孩子一起，尸骨无存。”
她……死了？
像是自我编织的最后一个梦境，被彻底无情地击碎。
这一个月来被他极力掩盖的痛苦瞬间被挖出白骨，顾休言眼前是下着雨的悬崖，是一片怎样都扑不灭的大火……
他扶着盥洗台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你不是想要陪她吗？”镜子里癫狂的女人唇角的笑诡异阴狠，“那就一起去地狱吧！去陪着她，还有你们的孩子。那里好冷，她们快坚持不住了……”
顾休言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不，顾休言，不要听她的，不要听她的！”
镜子里善良的夏七月在不断叫着他，可是他听不见。
头痛欲裂，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像是在被不断地拉扯。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形，连镜子都变得扭曲，连带镜子里夏七月的脸……
“砰！”地一声巨响。
坐在房间里的贝娜被吓了一跳。
房间是开放式结构，床离洗手间虽然有段距离，但没有丝毫墙壁阻隔。
那声巨响就这么猛地震破了耳膜，然后瞬间再重归于夜晚的静谧。
短暂到让贝娜以为是错觉。
但她还是忍不住擦了眼泪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洗手间。
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除了水流声，再无其他。
在这样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又透着点诡异。
她附身在门边听了两分钟，水流声没有断过。
顾休言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为什么还会开这么久的水？
她又等了两分钟，实在忍不住了，大着胆子抬手敲了敲门。
“顾休言，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依然只有水流声。
“顾休言？顾休言？你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她又连喊了两声，依然毫无动静。
但她实在不敢直接开门，顾休言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对她……没有任何怜惜可言。
如果擅闯进去，惹恼了他，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满心不安，却只能在门口继续徘徊。
她穿着房间里的一次性白色拖鞋，来回踱步。
脚下忽然有水。
她愣了愣，脚步停住，顺着水流看去，是从洗手间里流出来的。
她心往下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水忽然变成了红色，如血一般地鲜红。
脑子那根神经像是猛地被刀划了一下，她惊惶不已，瞬间清醒过来。
冲过去再次大力拍门。
“顾休言，顾休言！你出来啊！”
“你在里面做什么？你开门好不好？”
慌乱之间，身体前倾，门开了。
她这才发现洗手间的门没锁。
下一秒，整个人愣住。
顾休言坐在盥洗池边，身上的浴袍已经被染成大片鲜红。
盥洗池的水溢满，不断地流下，整个地上都是水与血的混合。
而顾休言手上，正握着一块玻璃碎片，是盥洗池的镜子被他一拳砸碎掉落的。
他低着头，因为湿透显得格外黑的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眉眼。
贝娜冲进来，他浑然不觉。
满是鲜血的右手，更紧地握着那块沾染着血渍的碎片，一点一点，移向手腕。
那里，有一条在缓缓跳动的大动脉。
只要割下去，就能见到七月了吧。他想。
这个念头盘踞在心头，居然在痛苦中尝到了一点甜。
他掀起唇角，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下一秒，碎片落下去。
“不！……”
贝娜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撼动，只撞得那碎片堪堪擦过手腕那道幽兰的血管。
一抹细小的血珠渗出来，瞬间染红了贝娜的眼睛。
“顾休言，你在做什么？你要杀了你自己吗？”
顾休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手臂一抬，径直将她摔在一旁。
“顾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