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棚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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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您……” 独孤阳满脸紧张。 重病缠身之人，突然换发生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怎不想想，这赈灾粮若是干干净净，又有几分能落在灾民手中？” 独孤城的右手紧紧拽住独孤阳，双目之中流淌着急切。 而独孤阳也不笨，独孤城稍一点拨，他便是立马明白了过来。 其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凝重。 赈灾粮若是干净，一级一级分发下去，肯定少不了各级官员的顺手牵羊，层层截流，最后真正能发放给灾民的，恐怕不及原来的十之一二。 而掺沙之后，虽然赈灾粮食品质下降，却可以有效防止截流。 如此，粮食也就能发放到真正需要它们的灾民手中，虽然有沙，但总比饿死强。 “他能将人性剖析得如此透彻，却始终带着一副昏庸的面具，老夫却至今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你……你……咳咳……” 独孤城话说一半，忽然一阵猛烈咳嗽。 随着一口黑血咳出，其脸上刚刚涌现的潮红之色迅速褪去。 “快……走……” 咬牙说完最后两个字，独孤城便脑袋一歪，彻底没了生息。 独孤阳的双眼瞬间通红。 “爹……爹……” 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悲嚎，惊起了院中停留的那只乌鸦。 “嘎……嘎……” …… 十一月初九，汴京下起大雪。 一夜之间，整座汴京城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御花园，额……或许现在叫做大棚试点种植中心更加合适。 王吉挥舞着拂尘，指挥着一众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大棚上的积雪。 “都给洒家注意着点，里面的蔬菜可是陛下的宝贝，这丝绸要是破了，砍掉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赔不起！” “还有你们，这灶台可得盯紧喽！不仅不能断火，也不能大火，里面的土豆苗要是冻死了或者热死了，小心你们的屁股开花。” 两名在大棚外负责烧火的小太监连连躬身称是。 王吉一甩拂尘，掀开大棚幕帘钻入大棚之中。 每一次王吉来到大棚，都不禁对当今陛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被一众大臣所诟病的大棚，在王吉眼里，却足矣堪称神迹。 现在外面是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可这大棚之内，却是温暖如春。 大半个月前种下的土豆，现在已经长出了嫩芽。 撒下的各种蔬菜种子，也是纷纷破土。 每每看到这些长势喜人的小东西，王吉便忍不住心中一阵啧啧称奇。 到时候将大棚的蔬菜，摆在那些大臣的面前，看他们还怎么嚼陛下舌根。 王吉心中如此想着，来到了秦羽身后站定。 此时的秦羽，正弯腰观察着土豆苗的长势。 土豆生长最适合的温度在13度以上，而外界此时的气温却最起码也到了零下。 单纯的大棚，自然无法将棚内的温度提升到十三度以上。 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秦羽也只能通过体感来大致判断气温。 若是身着单衣，在大棚之中感受到寒冷，便要在外面的炉灶之中起火。 火焰会通过贯穿于大棚底部的烟道，将热量传导进入大棚之中。 当然，太热了也不行，高于25度，土豆的生长同样也会受到影响。 这温度把控，便是大棚种植土豆的关键所在，而此事一直由王吉负责。 秦羽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吉，起身拍掉手中的泥土夸赞道：“干得不错，算你立了大功一件。” “都是陛下您教得好，奴才哪敢居功啊！” 说着，王吉嘴角还带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得到陛下夸奖，那接下来的必然便是赏赐。 “鉴于你管理大棚有功，朕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了。” 秦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让王吉瞬间脸色大变。 王吉倒也机灵，立马便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跪下磕头请罪道：“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不该收受独孤家贿赂……” 秦羽放下衣袖。 “朕都说了，恕你无罪，但是这以后要是还有这等好事，可不许吃独食。” 王吉满脸愕然。 “这……陛下的意思是……” “咱们三七分成，你拿三成，朕拿七成。” “啊！这……这……” 王吉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怎么？你还嫌少？” “不不不……奴才不敢，只是这……” 王吉是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收下的钱财，全都要登记在册，对方有什么诉求，你直接与朕明说就是，朕恕你无罪。” 秦羽说完，便离开了大棚。 王吉跪在原地愣了许久也没回过味来。 陛下您有这么缺钱吗？就连咱收受的一点贿赂也要分一杯羹？ 看着紧跟在秦羽身后离去的莫老，王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影卫也太可怕了！自己明明做得非常隐蔽，又如何会被陛下发现？ 摇摇头，王吉赶忙起身，跟在秦羽身后，离开了大棚。 …… 秦羽刚刚走出温暖的大棚，便有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 即便他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裘衣，也依旧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嘶……这鬼天气，要是有件毛衣就好了。” 本是随口一句感叹，但秦羽走了两步却是陡然停住。 对呀！没有毛衣我可以自己造啊！ 正在秦羽思索着应当如何从纺纱开始，一步步制出第一件毛衣时，一名身着影卫官袍的消瘦中年男子，却快步来到了秦羽身前。 此人名叫牧兴文，乃是掌管影卫听风司的听风使，也是莫老的副手。 牧兴文手持一本奏折，恭敬跪在秦羽面前。 “启奏陛下，全国各地粮仓库存已经打探清楚，卑职已经整理造册，还请陛下过目。” 之前朝会之时，秦羽便听赵合提起过粮库亏空的问题。 此事他极为重视，当天便吩咐了要让影卫彻查。 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也总算是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秦羽接过奏折之后，便坐上了龙撵。 他翻开奏折，只是一眼，便是当场愣住。 这全国284处粮仓，竟九成九都存在亏空，平均实际存粮，竟是两成都不到。 若是和平年代倒还好说。 一旦出现战事，秦羽就是有百万大军，也会因为粮草不足，而沦为摆设。 这次河北灾情，若非清理苏党之后国库颇为充裕，可以从民间收购余粮，那他也只能是干瞪眼。 秦羽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愤怒。 最后他也懒得看了，合上奏折叹息道：“这大秦的粮仓，还真如赵合所言，鼠患横行呐！” 此时龙撵已经来到御书房外。 秦羽步入御书房，王吉立马令人搬来炭炉。 感受着炭炉之上传来的丝丝暖意，秦羽心中却是无比阴寒。 “彻查庾司所有官员，但凡与此事相关或知情不报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管理粮仓之庾吏，轻则发配抄家，重则剥皮实草以儆效尤。” 剥皮实草，便是将人皮剥落，再用针线缝合起来填充上稻草，挂在城头以警示后人。 而受刑者短时间内并不会死去，其痛苦程度相较于千刀万剐，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静候在一旁的牧兴文，听到剥皮实草这四个字，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听风司乃是朕之耳目，庾司出现如此重大的疏漏，听风司却从未有过任何禀报，实属不该。” 牧兴文吓得赶忙跪下，脑袋紧挨着地面。 “启禀陛下，朝廷财政吃紧，户部压缩影卫司开支，致使大量听风者倦怠，好些人甚至已经另谋出路，听风司根本无力监察全国各部，还望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