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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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但他也别无他法，想要瞒过苏正卿的耳目，便必须有李师师的主动配合。 “其实……师师姑娘可以宣称我们彻夜都在谈论诗词歌赋……” “你痴心妄想。” 翠柳再次严词拒绝。 李师师思索片刻之后却是疑惑道：“若那刘槛来寻，秦公子行踪必然暴露，师师又该如何隐瞒？” “姑娘放心，刘槛之辈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不仅今日不会再来，就是以后也不敢再冒犯姑娘丝毫。” 周围众人皆是面露惊讶，对于秦羽所言，自然是无人相信。 但毕竟秦羽有恩于醉仙楼，即便此时众人心中再怎么鄙夷，也不会当面“揭穿”。 李师师咬着嘴唇思索许久，最后终于是银牙一咬，下定了决心。 “若真如秦公子所言，那刘槛今后不再纠缠，此事自然无妨。” 秦羽大喜，立马抱拳行礼。 “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必有厚报。” “小姐，这怎么可以……” 翠柳一阵抱怨，摆明还想劝说自己的小姐回心转意。 而秦羽眼见事情谈妥，自然不想再生变故，带着莫老便赶紧开溜。 一旁的吴妈妈神色复杂，先前便好几次欲言又止，待确认秦羽二人走远之后，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小姐，这秦公子咱们完全不知根底，怎能暴露密道所在，万一要是坏了我教大事，咱们根本担待不起啊！” 李师师淡淡一笑。 “此人知晓刘槛身份之后毫无惧色，其身份必然不凡，与此人交好，对咱们必然会有更多的好处，我相信长老若是在此，也会认同我的做法。” “哼……我看，小姐就是被此人的才华所迷惑。” 吴妈妈转身。 “此事，我会向教中长老如实禀报，望小姐好自为之，莫因为儿女私情，忘了咱们的使命。” 说完，吴妈妈直接走远。 翠柳看着吴妈妈离去的背影，却是歪着脑袋一脸的好奇。 “小姐，你说这秦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不仅有一流内家高手贴身护卫，就连刑部尚书也没有放在眼里。” 李师师摇摇头，一言不发向内院走去。 翠柳赶紧跟上。 “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助李公子啊？难道……真的是看上秦公子了？天呐！小姐你竟然脸红了，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死丫头，找打！” …… 吴家祠堂。 吴越跪坐在蒲团之上，注视着眼前的祖宗牌位，愣愣出神。 作为羽林卫统领，身担守卫皇城之重任，吴越一直以来都尽职尽责，常年坚守在岗位之上，很少回家。 可最近几天，他却一反常态，不仅连续三天称病在家，更是一直将自己关在祠堂之中，谁也不见。 即便是吴越的夫人，也不知道吴越是怎么了，只能每日送来一些饭菜，以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早日振作。 门口的饭菜是冷了又热，换了又换，吴越却未曾动过一口。 “踏……踏……” 身后传来进门的脚步，吴越头也没回便训斥道：“妇道人家不可踏入祠堂半步，你忘了？” 身后之人没有回话，这让吴越眉头一皱，转身便要好生训斥一番。 可看清来人之后，吴越却是脸色大变。 “陛……陛下……您怎么……” 他马上又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 可长时间的跪坐早已让他的双腿僵硬乏力，刚刚起身便双膝一软直接栽倒。 秦羽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搀扶。 “爱卿不用如此紧张，朕此行属于绝密，并无任何外人知晓。” 吴越还是不放心，挣扎着起身来到大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再无他人之后，方才关上祠堂大门。 做完这些，吴越终于是来到秦羽身前跪下。 “末将吴越，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见吴越依旧如此恭敬，秦羽也不由欣慰点头，对于此行的把握，也大了几分。 “听说你已多日未曾进食，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先起来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谢陛下隆恩。” 吴越木然端起门口饭碗扒拉两口，却是索然无味。 秦羽则踱步来到香火前，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随后看着满墙的牌位叹息道：“你们吴家，还真是世代忠烈啊！” 吴越赶紧放下饭碗回道：“承蒙历代先王器重，我吴家才有今日辉煌。” “爱卿此言差矣，这都是你们吴家应得的回报。” 秦羽望着最上方一个牌位缓缓道：“吴家始祖吴建德将军，可是现秦之开国大将，率领三万铁骑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功绩，足矣位列三公之首。” 随后秦羽目光移转。 “六十年前，成王之乱，先帝身陷敌阵，便是你的先祖吴宏畅将军浴血拼杀，杀出一条血路，先帝方才得以脱险。” “三十年前，令尊吴星晖任兵部尚书，仅凭四万守军便坚守了汴京三个月，活活拖垮匈奴二十万大军。” “还有这位……” 秦羽如数家珍一般将满墙吴家先辈的功绩娓娓道来。 吴越的目光先是震惊，后是感动，最后却化为了满满的愧疚。 “想不到……陛下还能记得这些。” “饮水思源嘛！朕也常常叮嘱自己，没有你们吴家，就没有我大秦之今日，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 吴越眼中愧疚之色更浓，将脑袋深深地埋于地下，不发一言。 秦羽则是心中暗自得意。 这些东西前身可没有半点记忆，全都是秦羽这几天临时抱佛脚强记下来的，为的便是今日。 秦羽：“前几日你呈上的请辞奏折朕已经看过了。” 吴越眼中逐渐渗出泪花，叩首哽咽道：“末将无能……不仅不能如历代先祖一般匡扶社稷，更是疾病缠身，难以担任羽林卫统领一职，还望陛下恩准。” 秦羽并未正面回应，反而是凄凉一笑，叹息道：“爱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吴越不由愣住了。 “陛下……何出此言？” 秦羽凄惨一笑。 “近日尚书令越过中书、门下二省，直接任免了京中四大营十七位将领，现在整个汴京城的城防都已经落于尚书令一人的掌控之中。” “爱卿身为羽林卫统领，应该早就收到招揽了吧！想来苏相定会许以爱卿高官厚禄。” “可爱卿却宁愿置身事外游离于乡野，也不愿同流合污谋个好前程，不愧是忠良之后啊！” 吴越脸色大变，羞愧难当的同时，眼含热泪连连叩首。 “罪臣知情不报，罪该万死，但……但……家中尚有老母妻儿，忠孝实难两全，还请陛下开恩呐！” 秦羽赶紧上前将吴越扶起。 “爱卿快快请起，所谓患难见真情，面对此等绝境，爱卿没有落井下石便是最大的忠诚，朕又何忍责罪。” 吴越顿时感激涕零。 “陛下放心，明日末将便会安排家属离京，末将愿与陛下共赴国难。” “不可，此举只会引起苏家的警惕。” “可……” 吴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汴京城中的左武卫、右武卫、左翎卫、右翎卫四营都已经彻底落入苏正卿的掌控。 即便是城外拱卫京师的青龙营，一把手也是苏家嫡系。。 在吴越看来，秦羽已经是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 自己留下以身殉国便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若要带上一家老小白白送死，他却是万般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