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不可思议,我变成了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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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良平驾驭着纸车，按照我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前开了一段时间，还是完全没碰上墙。
十分钟过后，我收了手机：“不对了，这指南针只在车内有效，车应该在打圈圈。”
“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凉拌，先休息一下，好好想想吧。”
蒋良平并不需要休息。
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但是最近我一直都在修炼元气，所以反正是没法子找到出路，我不如静坐修炼，总比焦头烂额却一无所获好。
我一边打坐，一边在想最糟糕的情况。
目前来看，最糟糕莫过于不能出去，然后活活饿死在这里。
那我就要想办法通过冥树吸取阴气，然后再转化为能量供养自己。
至于蒋良平，他本来就是鬼，不需要吃。
而目前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阴气，那么冥树就不会缺食物，通过它的反哺，也许不能长时间持续下去，但总能坚持一段时间。
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肯定能想到办法脱困而出。
想到了最糟糕情况的处理方式之后，我的心就沉静了下来，开始一心一意的修炼。
蒋良平却突然惊叫起来：“小张，不好了，无明鬼域侵入了，我这纸车顶不住了。”
没错，我睁开眼睛，看到那纸车渐渐化成了黑色的灰烬，就像不经过明火直接被烧化了似的。
然后，当纸车被烧化之后，我和蒋良平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种恐怖的黑暗，不是世界没有光亮，而是你无法感受到光亮。
我问蒋良平：“你还有纸车的吧？”
“有，但是我的鬼域被灭了，对我的伤害很大，我现在没有能力再支撑起鬼域。”
我理解，其实我要说的是别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纸车，也不要用扎纸术。”
蒋良平：“……”
他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了一句：“省着点用，万一，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呢。”
说完之后，我席地而坐，开始在无边的黑暗中打坐，一边修炼经脉，一边用冥树吸收阴气。
没有了视觉，我的听觉就变得非常聒噪。
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想去听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地听到了那老太太的唠叨。
这只鬼魂的表达方式跟别的鬼不一样，她不说人话，也不说鬼话，他说的是土话，武宁市下面有一个叫双峰县的，话特别难懂。
她说的就是双峰话。
反正我是听不懂的，但不知道咋回事，这老太太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她说得多了，我居然就听懂了。
“小伙子，做人不能懒，懒的话，就死在家里躺蛆了。”
“老太婆我饿了，也没个人去做饭，小伙子，你饿吗？”
“房子这么脏，也不去打扫，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
说来说去，就是这些日常的唠叨，而且，听那语气，她还是个慈祥的老人。
其实我一直都在捕捉她的踪迹。
我的根须，无数次的出击，想要抓住她。
奇怪的是，老太婆漂游不定，难以捕捉，是一团没有形状的能量流。
我问过蒋良平，蒋良平也说，这老太婆非常厉害，而且这里是她自己的鬼域，是可以做到瞬移的，我们怎么可能抓得住她呢。
蒋良平说得很有道理，瞬移，那是比闪现更为开挂的技能，只有在自己的绝对领域里才能做到。
不过，我也清楚一点，要想破解掉这个无明鬼域，办法不多，目前能想到的两个就是：
第一、抓住老太太，干掉她，即使干不掉，也要打残她，这样，鬼域就被削弱了；
第二、用根须汲取鬼域中的能量，让她养不起我们这样的寄生虫，主动放我们走。
第一点，我暂时做不到，蒋良平这老鬼就更加了，连个女鬼都打不过，也好意思做鬼啊。
而第二点呢，貌似也是无效的，无论我怎么吸收她的能量，她都无所谓。
这老太太，别看叨叨的时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很光棍，只要我们留下我们在这里陪她，哪怕就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手机耗尽了最后的电，自动关机了。
我知道，如果强行开机，然后再借助蒋老的纸车，可以再看几次日期。
但我没有开，因为看一次少一次，下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强行开机了，所以得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时候。
我更多的时候在静坐，静坐一则可以修炼元气，二则可以减少消耗，毕竟，我起码有三天没有吃喝了。
如果不吃饭还好点，不喝水，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度的骄傲。
让冥树从空气中汲取水分来滋养的我的肌肤，那是何等难度，就像是在沙漠里等早上的露水。
大约又过了三天吧，渐渐的，我好像知道了早晚的更替。
因为白天的时候，元气要充沛一点，到了夜晚，阴气要充沛一点。
每轮回一次，我就记在心里。
当我记到第三十五次轮回的时候，已经虚弱到无法吭声了。
我的嗓子很干，干得快冒烟的那种感觉。
冥树其实一直都在供养我，它现在一直都在萎靡中。
原本靠着阴气，它不说加速生长，至少可以保持不败，但是为了供养我，它一直都在退化。
等有一天，它成了干柴，那我也就成了木乃伊。
不过我想，只要再给点水分，冥树还能复生。
可我不一样了，当肉体彻底死机的时候，我应该就会被老太太的鬼魂吸收掉，成为鬼域的一部分。
蒋良平这老鬼，现在每过两三个轮回，都会轻轻唤我一声。
我哪怕再弱，也会答应一声，否则，他应该就会当我是已经挂了。
其实，这老鬼是完全不自信了，我真要挂了，鬼魂出窍，他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他觉得我这样的高手，应该可以将鬼魂禁锢在尸体里面的，等着出尸的那一天，直接变成铁尸。
水，是生命的源泉，对普通人而言，灵气也没有水重要。
我以为自己很强，但到此时我才明白，我还是普通人。
白夜光一定很着急吧，但她再强，应该也找不到这无明鬼域。
这个老太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其实怨念极深，所以死后，一直被执念影响着，再加上灵气泄漏，她因此成为了非常厉害的鬼。
我想，我之所以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就是没有想到水源如此难找。
之前无论在何种绝境，那都不会缺水，只要不缺水，通过冥树，我就可以成为打不死的小强。
但这次不一样，缺水，直接将我打出了原形。
我是个人类，离开水，我就只能成为死尸。
我的静坐功夫倒是越来越强了，随时都能进入定境。
到最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干枯，精神却越来越好。
这真是很不可思议的状态。
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减少水资源的消耗。
呼吸肯定是一大消耗，所以我断掉了呼吸、心跳。
另外，皮肤毛孔，也会消耗水分，所以我让蒋良平用扎纸用的白纸，将我包裹起来，一层层包裹起来，连眼珠子都不露，看起来真是比木乃伊还要木乃伊了。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在渐渐地枯萎。
我想到了，虽然我已经非常接近一具死尸了，但是我的思维还很活跃，特别是后天的思维，这些都需要大脑运转，大脑运转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所以到最后，我让大脑也停转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我做到的时候，我就阴魂出窍了。
是的，我变成了鬼魂。
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是我能感受到它就在那儿。
而我的身体却感觉不到我的阴魂。
这应该就是死亡吧。
我好像意识到了，但是并没有多慌乱。
如果能无疾而终，那算不算是一种福气呢？
可就算我变成了鬼魂，还是没有视觉，这一下，我倒是理解了蒋良平。
蒋良平知道我阴魂出窍之后，人变得特别消极。
而我呢，开始给老太太做事。
当她说房间很脏的时候，我就幻化出扫帚来，慢慢地打扫房间；
当她说饿的时候，我就幻化出一些食物；
当她觉得寂寞孤独的时候，我就陪着她说话。
我也学会了双峰话。
我以前觉得双峰话是超级土又超级难懂的，基本上，我们武宁人，一说起双峰话都会心一笑。
可是学会了之后，我觉得双峰话超酷的，音律很美，有古音。
至于听不懂，你得要配懂才行啊。
反正，我是爱了，我爱上了喋喋不休，整天跟老太太唠叨。
很奇怪，做人的时候，我并不是特别爱说话的，可做了鬼，我就变得喋喋不休了。
也许是双峰话说起来特别有劲，也许是这老太太带偏了我。
我对老太太并没有恨意。
她是鬼，她用无明鬼域困死了我。
但是，现在我也是鬼，只是我这鬼，还不够强大，因为我没有怨念，我不恨任何人，包括喋喋不休的老太太，我甚至每天以跟她叨叨为乐。
蒋良平说，变成鬼，要想强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怨念够大。
怨念大，才能脱离轮回的拉扯，怨念大，才能吸收更多的怨气，而怨气，是厉鬼最主要的能量之一。
按照这个逻辑，问题就来了——
我没有怨念，为什么没被轮回之力拉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