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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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答应了，在顾元鸢的眼中，他也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必要。
不过看在他最后发的那出誓言上，顾元鸢愿意再多留他几天。毕竟当他死了，这个傻不愣登纠缠自己的凤修文就真的永远的消失了。
永远。
念及这个词，顾元鸢是当真有些不舍。
虽说凤修文坏，但他的好，也是实实在在。也许他就注定是一个圣母吧，竟会怜悯自己的仇人。
想想在那场灾难中失去生命的凡人，修士们，他们又何其无辜呢。
只要自己还有意识，没有被旁人控制，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是被蛊惑的，哪怕是有苦衷的，这件事也是他自己去做的。
顾元鸢只能给予他最后的仁慈。
好好度过这几天。
顾元鸢道：“虽然不理解，但我觉得你的话很有意思。师兄，要和我一起去修士聚集的城镇上逛逛吗？”
见顾元鸢许久不说话，凤修文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心中正忐忑不安着，又见她好似没有生气的模样，又是欣喜，又是忐忑的说好。
不管师妹是什么目的，能和她在一起都好。
看他这副欣喜难耐的模样，顾元鸢更加的不解，他对于死亡就这么的渴望吗？或者说是渴望跟她逛街？
顾元鸢只知道朝闻道夕可死矣，为爱而死，是她最不理解的事情。世间美色在她眼中，不过是红粉骷髅。说的再直白一点，顾元鸢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自己好看。
自尊自爱，只爱自己一人，不好吗？
若是能迎娶自己，就再好不过了。顾元鸢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和自己论道，和自己切磋。要知道，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若是能和一个知道你所有弱点的人切磋，那该有多好啊。可惜只是做梦。
顾元鸢和凤修文改头换面进入了一个叫碧水城的沿海城池。
此处竟还有些人族与妖族的混血，不过只是少数的几只，并不成气候，还有些海族。
此地人妖混居，顾元鸢在进入城池当中就提起了万分的警惕，为何此地还有妖族余孽，还有海族奸细，为何在场的人族熟视无睹。
顾元鸢在大庭广众之下抽出剑，一脸的严阵以待：“师兄，你退去。我要杀了混入这座城池中的妖族与海族。”
这话在中洲自然没有说错，可现在海边，人妖相处融洽，顾元鸢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在场的妖，海两族，甚至亲近这两族的人族都取出了自己的法器。顾元鸢暗暗心惊族人的背叛，脸上露出了认真之色。假设说这些东西有蛊惑人心的功效，那可真是不得了了，看来要将这件事传回宗内。
凤修文一怔很快就看明白了顾元鸢的打算，面色露出一丝苦笑之色。师妹，还是这么执拗。
“师妹师妹，住手，放心，只是一个误会，我师妹没有恶意的。”
可惜他阻止的晚了，顾元鸢一身大乘期的威压已经笼罩了全城。
顾元鸢的身后更是有无数柄剑的虚影。
凤修文：……
你攻城吗？
“何人进犯我碧水城！”
城主也被顾元鸢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还在城主府内就发出一声咆哮，然后瞬间落在顾元鸢的面前。
凤修文心中暗暗叫苦：“我可以解释的。”
碧水城城主：“顾前辈？”
叫凤修文没有想到的是，这碧水城城主竟然是顾元鸢的旧识。
顾元鸢显然是一副没有认出来城主是谁的样子，疾言厉色：“既然你认识我，那就该知道我辈修士与妖族不共戴天。你包藏妖物，知不知道自己该当何罪！”
“顾前辈，误会，全都是误会！”
碧水城城主解释，这些妖族都是自己来投奔碧水城的，他们都没有恶意，都是友善的妖族，那些海族也是，是每一年都缴税的合法公民。
顾元鸢听不进去亦雪城城主的解释，在她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与妖无论如何就是势不两立。
碧水城城主见和她说不通，暗暗叹了口气，取出自己的法器风雷扇：“李某承蒙前辈讲道之恩，但前辈想杀我碧水城城民，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念，他以一介化神之躯试图阻拦大乘修士。
顾元鸢见他一门心思的送死，也愿意成全他。凤修文急忙站在两人中间：“误会都是误会，我师妹不过是矫枉过正，我相信师妹知道城里的妖族都是好妖之后不会再……”
“让开！”
眼见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凤修文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一把拍下了碧水城城主。
凤修文掷地有声：“我说了，不要打架！”
他的心有点儿累，他一个魔道修士在这里阻拦正道打架像什么话。好吧，虽然他已经洗白不干了。
因为她突然爆发的实力，两人这才注意到他。
顾元鸢道：“此地窝藏妖族，还请师兄不要和我作对。”
你以她大乘之力，灭一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元鸢比自己这个魔修还弑杀！
凤修文头疼无比，都怪这碧水城城主。好端端的人族收留妖族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收留了，就一定会有修士看不惯这里想要毁掉，自作孽啊。
当今这个世道，容不下妖族。
见城主都败了，那些妖族瞬间扔下武器，跪地求饶。他们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就他们那个眼力见，该求饶时，绝不犹豫。
“前辈饶命我们从未伤害过人族性命！”
“我们都是隐居在此的妖族，几十年前屠戮人族那些妖族并不是我们的同伴！”
“我生下来别说是人族了，我是吃素的，连一只动物我都没弄死过。”
凤修文被求的有些心软，但做主的还是顾元鸢，他看向顾元鸢，她还是冷着一张脸。
顾元鸢道：“发下天道誓言，永不伤害人族性命。”
“可是。”长着两个犄角的妖怪怯生生道，“那要是有人类主动伤害我们也不能回手吗？我就杀过人。单单是因为他杀了我爹娘啊。”
“可以。”
换做是从前的她必须要斩草除根，但是现在的顾元鸢计较的只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人族的生命必须高于妖族这种说法。
只是众生平等，顾元鸢选择站在人族这边罢了。
“你们就发誓永远不主动伤害人族就好。”
“是是！”
妖族海族如蒙大赦，一个个对天发誓，感激顾元鸢的宽宏大量。
顾元鸢扯了扯嘴角，和凤修文换了一座城池逛街。只是这一次在她拔剑之前，凤修文就拦住了他，逛了一个平平安安的街。
凤修文从面前捻了一朵珠花给顾元鸢戴上，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师妹真好看。”
受了夸奖的顾元鸢干巴巴回道：“你也好看。”
听到顾元鸢发自内心的回答，凤修文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谁叫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默默对视起来，卖头花的店家见他们两个忽视自己。大声喊道：“喂，你们还没给钱呢。二品琉花簪，水火不侵，有御水的功效，只要二十枚灵石。”
顾元鸢摸了摸头上的珠花似乎是想取下来，却被凤修文抓住了手。他将20枚灵石扔在店家面前。
接下来的这段路程，他好像知道结束了之后自己会遭遇什么，一路上给顾元鸢买了不少东西，还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看不懂，但顾元鸢能体会当中的悲伤。
只是一死罢了……
出了城回宗门的路上，凤修文笑容凄楚：“师妹，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顾元鸢点头：“我永远会记得你为人族的付出。”说着，她好像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一直说你爱我，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凤修文笑起来，这一笑风华绝代，让顾元鸢突然怔了下，一张放大的俊颜凑了过来，印在她的唇角。
“爱大抵就是想碰，又不敢碰。是一见就欢喜，是一见就担忧自己不够好。是我见到师妹，每刻都会受到的煎熬。”
顾元鸢不解的问：“你恨我？”不然怎么会见到她的每时每刻都倍感煎熬。
凤修文：“……”
“虽然我不懂爱，但我觉得爱就应该大声说出来，用行动来表明。将爱藏在心底都是没有勇气的行为。”
顾元鸢说着踮起脚尖按住凤修文的后脑勺向自己一压，两唇相接的瞬间凤修文就往后缩去。
从前一直是他追着顾元鸢跑，眼下她主动了，他反倒不适应了。
“师兄。”
顾元鸢轻声叫着凤修文的名字，扣住他的腰，一柄长剑从他的后背一直穿透到胸前。
顾元鸢道：“你记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记住，杀你者顾沉渊的女儿顾元鸢，杀了我无所谓，但你要是杀了我父亲我会永远痛苦不堪。所以一定要杀了，顾沉渊。”
顾元鸢拔出自己的剑。凤修文轰然倒地，蜿蜒的血液从他身下流出，染红了一片绿草。
凤修文含笑闭上了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妹要自己的性命，但既然是师妹要，他就给。
这样就足够了。
顾元鸢就等着尸体异变，仙人复活。
然而她在原地等着到了暮色西垂也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尸体异变，她微微抿了抿唇，觉得不能再等下去。
她抱起凤修文的尸体撕开空间回到宗门，齐知正对于她的回来表示热烈欢迎。
“不愧是你，轻而易举就完成了我几十年都没有完成的难题。”
“……”
顾元鸢不接话，齐知正又说：“让我看看，一箭洞穿，元元你对旧情人真是心狠手辣。”
顾元鸢将凤修文扔在地上，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剑：“闭嘴。”
“我已经杀了他大半天了，他怎么还没复活？”
“这是个好问题。”齐知正摸了摸下巴说“我们只知道杀了他之后，他能复活，却不知道他怎么复活。咦，他身上的灵魂呢？”
“不知道，我是练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灵魂方面还是你靠谱，你看看他灵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齐知正蹲下身在凤修文身上画了个阵法，一道虚虚的光影冒了出来又一下子炸开成无数细碎的光点。
“真不错。这具身体跟从来没有灵魂似的一点残留都没有。想必这就是他的后手吧，我们等着他复活杀上门就好。”
顾元鸢点了点头：“我杀他的时候和他说了，我是顾沉渊的女儿，就算他记忆全无，相信他也一定会把这个记下来的。”
齐知正看了一眼顾元鸢，默默摇头：“元元，你还是太耿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说杀他的人就是顾沉渊呢。”
顾元鸢道：“我不想冒充那个老匹夫。你说吧，我们该拿凤修文的尸体怎么办？”
“我记得你的储物袋很大，放你那里吧。”齐知正话里话外为了自己着想“要是他找上门来找到你那里也没找到我好些，万一他还认识你呢？”
顾元鸢冷冷道：“我觉得他应该会认识我，一个杀了他的人。”
不过她还是没有拒绝齐知正将尸体塞给自己的行为。
顾元鸢说道：“要是他找来了你记得来为我收尸。”
“一定的。”
齐知正连连点头。
顾元鸢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问道：“活了这么久，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齐知正问她问这个做什么，顾元鸢沉吟道：“在他死在我剑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
“……”
齐知正坚定道：“你爱他个屁，你就是爱捅他的手感。他是第一个死在你手下的大乘对不对，然后他又不反抗，你的肩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你就说这么爽不爽吧，你就是觉得捅他很爽而已，别多想了，你根本不爱他。”
“……”
顾元鸢点头赞许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没有杀过比他手感更好的人。也许顾沉渊会成为第二个，要是能让他死在我剑下就好了。”
“你去和凤修文说吧，我觉得以你们两个的关系，他应该会同意你的要求。”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