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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月光下,她眼中的水光让汪二爷心头一震,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在梨树下接过他大哥递来梨花的新妇,那时她眼中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亮,而不是此刻这般布满血丝,像被泪水泡过。
“他想去闹新房,“汪二爷叹了口气,声音被夜风揉碎,散在院子里,像一地碎玻璃,“被新郎官的姑姑拦住了。“
“凭什么?“黎杏花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翅膀扑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两面小鼓在敲,“闹新房是规矩,多少人进去讨喜,为何独独拦他?“
“那老婆子说话直,“汪二爷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沉入井中的石头,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井水漫过他的头顶,“她说......说大哥没子嗣,进去怕冲了喜气,还说'连自家炕头都捂不热,凑别人家的热闹做什么'......“
话音未落,黎杏花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手撑在门框上,指甲掐进木头里,木屑扎进指缝,疼痛却比不上心口的钝痛。
那疼痛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在她胸腔里绞动,夜风吹过,她披散的发丝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肩头在微微颤抖,像秋风中的落叶。
墙角的蟋蟀突然噤声,整个院子陷入死寂,只有老花椒树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响,像在低声叹息,又像在嘲笑这对夫妻的困境。
她想起去年隔壁王小子娶亲时,汪大爷挤在人群里闹新房,回来时口袋里装满了喜糖,笑着往她手里塞,那时他的眼睛多亮啊,像含着两颗星子,哪像现在这样,总是布满红血丝,像熬了整个冬天的灯油。
“他就为这话......“黎杏花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裂痕,“就把自己灌成那样?“
汪二爷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半块喜饼,饼已被攥得发软,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酒渍,散发着甜腻与辛辣混杂的气味,像极了他们这对夫妻的生活——甜是初婚时的许诺,辣是现实的磋磨:“他喝光了半瓶白酒,还是我把他背回来的,路上直喊'我没本事'......“
他顿了顿,看着黎杏花苍白的脸,又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像耳语,“嫂子,大哥心里苦,他不是躲着你,是躲着自己。“
黎杏花扶着门框站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找回些许清醒,掌心已被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血珠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像落了一滴朱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她想起白天在村口,王二婶指着她的背影与李寡妇私语,嘴角的笑纹里藏着刻薄,见她走近便突然噤声,眼神躲闪,像见了鬼;
想起婆母每日端来“求子汤“时,眼神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人,那碗汤总是熬得太稠,喝下去胃里像压了块石头,婆母却在一旁催促:“快喝,趁热喝了才管用“,那语气像在喂牲口;
想起汪大爷越来越沉默的夜晚,背对着她,连呼吸都透着疲惫,有次她半夜醒来,看见他坐在窗前抽烟,烟头的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他欲言又止的叹息,她想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把话咽回去,像咽下一口黄连。
原来丈夫的酗酒,不是被人灌醉,而是被这无处诉说的屈辱灌醉,被世俗的指指点点灌醉,被“无后“的罪名灌醉。
一个男人,在农耕社会里,“无后“意味着断了香火,是比天还大的罪,新郎官姑姑的话,像一把钝刀,割破了他最后一层尊严,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伤口。
汪大爷的“干打雷不下雨“,不是生理的障碍,而是尊严被碾碎后的自我放逐。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是被“无后“的枷锁压得抬不起头,连亲近妻子都成了一种负担,生怕再次面对失败的羞辱。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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