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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浪号”驶出毒瘴湾的那一刻,连海风都像是卸了浑身凶气的顽童,裹着南海特有的清甜咸香,软乎乎地往人脸上扑。铁山站在船头,举着那架磨得发亮的青铜望远镜,眯着眼瞅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眼角都泛了酸,突然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甲板上的木屑都跳了起来:“瞧见没!那亮红光的不是望归港的灯塔是什么?咱们可算到地方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海平线上,果然立着一座比赤礁岛钟楼还高的白色灯塔,塔顶的红色灯盏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心脏,又像在遥遥招手似的。阿蛮原本还靠在船舷边摆弄木灵珠,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原本因消耗过大而蔫蔫的木灵珠,竟也跟着亮了几分翠绿微光。她一把拽住刘源的袖子,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扬起,发梢沾着的细碎海雾在夕阳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侧脸线条软得像浸了蜜的糯米团子,连眼尾都透着藏不住的雀跃:“刘源刘源!我听说望归港的集市里有好多南洋独有的奇珍,什么会发光的贝壳、能自动指路的罗盘,还有泡在灵泉水里的甜葡萄!咱们到了一定要去逛个够!”
刘源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原本想说“先修船再逛”的话到了嘴边,竟变成了:“好,逛,等船停稳了咱们就去。”
蓝屿在一旁抱着胳膊笑:“你俩倒是默契,也不问问我这管钱的同不同意。”话虽这么说,他却已经开始清点钱袋里的银币,指尖敲着钱袋,叮当作响。
等“破浪号”缓缓驶入望归港的码头,刘源才算真正明白“望归”这两个字的分量。整个港口像被打翻了的百宝箱,挤满了来自七海十二岛的商船——有船身雕着金龙的东土大船,有挂着彩色风帆的西域商船,还有跟“破浪号”一样的南洋快船,桅杆多得像田埂里插满的筷子,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码头上更是热闹得像过年,穿粗布短打的脚夫扛着货箱健步如飞,腰间的汗巾甩得啪啪响;穿丝绸长袍的商贩站在摊位后吆喝,嗓门比铁山的铜哨还亮;还有些穿奇装异服的旅人,有的裹着能遮住脸的纱巾,有的戴着插着羽毛的帽子,手里拎着各种新奇玩意儿,挤在人群里东瞧西看。空气中飘着香料的浓郁、海鲜的鲜活、水果的清甜,甚至还有些不知名花朵的淡香,混在一起竟不觉得杂乱,反而透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阿蛮刚踏上码头的青石板,淡绿色的裙摆就被海风掀起个好看的弧度,像片翻飞的荷叶。她踮着脚往集市深处望,阳光透过码头上方的帆布棚,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扇形阴影,小巧的鼻尖上沾了点从货箱上掉落的细碎绒毛,像只刚钻出草丛的好奇小鹿,引得路过的一个卖水果的老商贩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笑着往她手里塞了颗通红的火果:“姑娘长得俊,尝尝这个,甜得很!”
阿蛮愣了愣,赶紧道谢,火果握在手里暖暖的,甜香瞬间钻进鼻腔。她咬了一小口,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刘源赶紧掏出帕子帮她擦,却被她笑着躲开:“我自己来!”那模样娇憨得很,连周围几个扛货的脚夫都看直了眼,差点撞在一起。
“先去修船铺把船检修了,再去逛集市!”铁山拎着工具箱,刚想往码头西侧的修船铺走,就见阿蛮已经拉着刘源往集市的方向跑,淡绿色的身影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像条灵活的小鱼。蓝屿无奈地拎着钱袋在后面追:“慢点跑!钱在我这儿呢!你们跑那么快,到了摊位前也没法付钱啊!”
集市比阿蛮想象中还要热闹。刚走进集市口,就被一个卖“说话鸟”的摊位吸引住了。那摊位上摆着十几个竹笼,每个笼子里都装着只裹着彩色羽毛的小鸟,见人过来,就会扯着嗓子喊“客官买我”“客官好俊”,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其中一只蓝色的小鸟,竟对着阿蛮喊“姐姐好看”,逗得阿蛮直笑,弯起的眉眼像两轮弯弯的月牙,连眼角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阳光落在她笑起来的嘴角,仿佛连周围的喧闹都温柔了几分。
“这鸟真有意思!”阿蛮蹲在摊位前,手指隔着竹笼轻轻碰了碰小鸟的羽毛,小鸟竟顺着她的指尖蹭了蹭。商贩见状,赶紧推销:“姑娘要是喜欢,十枚银币一只,这鸟还能学话,你教它什么它就能说什么!”
阿蛮心动得很,刚想开口,刘源就凑过来小声说:“咱们还要去南疆,带着鸟不方便,万一在船上闹起来,影响大家休息。”阿蛮撅了撅嘴,恋恋不舍地看了小鸟几眼,还是跟着刘源往前走,走了几步还回头望,那模样活像个没买到糖的孩子。
往前走了没几步,阿蛮又在一个卖“醒神草”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那摊位上摆着十几个陶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液体里泡着像豆芽似的植物,顶端还顶着点嫩黄的芽尖,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阿蛮凑过去闻了闻,眼睛瞬间亮了:“这是醒神草!我在南疆的古籍里见过,泡在灵泉水里喝,能解乏提神,上次在迷雾岛修船的时候,我就想找这个!”
她说话时,陶罐里的绿色液体映着她的脸庞,衬得她的肤色像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指尖轻轻点在罐口时,腕间的红痕与木灵珠的翠绿微光相互映衬,连那商贩都看愣了,半天没说出价格。直到阿蛮又问了一遍,商贩才回过神,挠了挠头笑道:“姑娘好眼光!这醒神草是我从南洋深处的灵岛上采的,十枚银币一罐,算你便宜!”
刘源刚要掏钱,蓝屿就快步走过来,指着陶罐说:“你这罐子都快漏了,还卖十枚银币?五枚!多一分都不买!”商贩急了:“客官这就不地道了,我这草可是正经灵草,五枚银币连本钱都不够!”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八枚银币一罐成交。阿蛮抱着陶罐,笑得眉眼弯弯,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淡绿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片飘动的绿叶。
再往前走,一个卖“软玉藤”的摊位让阿蛮挪不动脚。那摊位上摆着好几捆雪白的藤蔓,看起来软得像面条,却能随意弯折,甚至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阿蛮拿起一根藤蔓,指尖的草木灵力轻轻注入,藤蔓竟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很快就缠成了一个小巧的篮子。她又在篮沿编了朵小小的白色花朵,指尖翻飞时,淡绿色的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手腕上还沾着点刚才醒神草的汁液,像颗翠绿的痣。路过的旅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她指尖的藤蔓慢慢成型,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她。
“这藤蔓太好用了!能编篮子、能加固船帆,遇到危险还能当绳子用,我要十捆!”阿蛮仰头对商贩说,脖颈线条修长优美,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透着股生机勃勃的灵气。刘源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买这么多干啥?咱们的船就那么大地方,装不下的!”
“怎么装不下?船帆内侧能缠两捆,船舱里能放三捆,剩下的还能编几个储物筐!”阿蛮振振有词,商贩也在一旁帮腔:“姑娘说得对,这软玉藤耐用得很,多备点准没错!”最后还是蓝屿出面,跟商贩砍到五捆,阿蛮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藤蔓,转身时裙摆扫过摊位上的其他货物,带起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引得商贩忍不住感叹:“这姑娘不仅长得俊,手还巧!”
最让刘源哭笑不得的是,阿蛮在一个卖灵宠的摊位前彻底挪不动脚了。那摊位上摆着各种装着灵宠的笼子,有会发光的萤火虫,有能预测天气的小乌龟,还有一只巴掌大的小动物,浑身雪白,长着两对透明的翅膀,趴在笼子里,叫声跟风铃似的,细听还带着点甜甜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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