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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沉默了。他望向广场上那些堆积如山的简册——每一卷都记录着田亩数字,每一行墨迹背后,都可能藏着谎言、欺瞒、阳奉阴违。
“户籍呢?”他问。
“天下口数,”钟繇翻到另一卷,“五千六百三十余万。比永和五年统计的四千九百万,增了七百三十万。主要增长在冀、青、兖等度田严厉的州郡,许多隐匿的佃户、奴婢重新入籍。但荆州、扬州等地,上报口数反而比永和五年略有减少……”
“逃户。”荀彧吐出两个字,“豪强为了少交口赋,将佃户虚报为‘逃亡’,实际人还在他们田里劳作。”
钟繇点头:“还有‘诡名挟佃’——一户豪强名下可能挂着几十个虚户,每个虚户名下有些田,实则全由他控制。这样既不超过限田,又能避税。”
两人说话间,又有几辆马车驶入广场。这次运来的不是简册,而是一卷卷裱在绢布上的地图。地图上用细墨勾勒出山川城池,用不同颜色的点、线标注着田亩分布、人口密度、赋税等级。
荀彧走到最近的一幅地图前——那是司隶地区的地图。洛阳周边,代表上田的红色标记密密麻麻,如同溃疮;而代表中下田的黄色、绿色标记,则被挤到边缘的山区、河滩。
“这便是天下。”荀彧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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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南宫宣室殿。
刘宏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御案后,而是站在殿中那张巨大的木制沙盘前。沙盘长三丈,宽两丈,用黏土塑出山川地形,用不同颜色的木块标注州郡城池,用细小的旗子代表驻军,用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那是陈墨特意烧制的陶粒——表示田亩分布。
沙盘边围站着十几个人:曹操刚从冀州赶回,甲胄未卸;陈墨手上还沾着墨渍,显然是从工坊直接过来的;糜竺算盘挂在腰间,正在快速核对什么数字;荀彧和钟繇刚进殿,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都到了。”刘宏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开始吧。”
荀彧上前一步,将汇总数字一一报出。每报一个州,刘宏就用木棍指向沙盘上相应的区域,曹操或陈墨便上前,调整该区域的陶粒数量。
当听到“八亿三千万亩”这个总数时,殿中响起压抑的吸气声。
糜竺拨算盘的手停住了,喃喃道:“按亩产一石半、三十税一算,岁入该是……四千万石以上。这还不算口赋、算赋、更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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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数字而已。”曹操冷冷开口,“荀令君刚才说了,豫州虚报,荆州作假,幽州瞒报。这八亿亩里,有多少是真的?就算全是真的,这些田现在分给了百姓,按新制亩赋二到四斗,实际能收上来的,恐怕连两千万石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