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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魂坛内,那场席卷灵魂的风暴暂时平息,留下的是一片被刻意维持的、压抑的平静。暗紫色的灵体不再涣散,光芒稳定却低沉,如同暴风雨前积郁的浓云。二狗的意识将翻江倒海的痛苦与悲伤强行封存,转化为冰冷坚硬的复仇基石;孟红的意识则如同蛰伏的毒蛇,将那份感同身受的愤怒与二狗的执念融为一体,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然而,仇恨需要方向,复仇需要目标。仅仅知道“黑煞神”和“幽冥会”的名号,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知道敌人的存在,却不知其藏身何处。
打破这片沉重宁静的,是泥道士。他调息片刻,苍白的脸色稍缓,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养魂坛上。他知道,此刻坛内的灵体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方向和方法。
“二位,” 泥道士的声音透过坛壁,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往事已矣,痛彻心扉,贫道深知。然沉湎无益,当务之急,是厘清线索,找到仇敌蛛丝马迹。”
坛内灵体微微波动,表示聆听。
“方才……二狗小友记忆复苏,其中细节,至关重要。” 泥道士斟酌着用词,避免直接刺激那尚未平复的伤口,“除那‘黑煞神’之形象与邪法步骤外,可有其他线索?譬如……地点?周遭环境?任何异常之物?”
二狗的意识努力在那些被痛苦和恐惧占据的记忆碎片中搜寻。惨死的场景过于突出,几乎掩盖了其他一切。他反复“回放”那段黑暗中的经历——被捆绑、被换衣、被倒吊……试图捕捉任何一点被忽略的细节。
“……味道……” 一个微弱的意念传出,“除了血腥和草药……还有……一种……潮湿的土腥味……很重……像……像很久没通过风的地窖……或者……河边的淤泥……”
“声音……” 又一个碎片浮现,“除了那人的咒语……好像……还有很轻微的……水声?嘀嗒……嘀嗒……不是很连续……”
这些信息极其模糊,但泥道士听得极其认真。
“还有吗?任何你觉得不寻常的东西?” 他耐心引导。
二狗的意识继续艰难地回溯。忽然,一段更加久远的、属于向二娃被绑架前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在水底的碎片,幽幽浮起。
那是一个傍晚,他和小伙伴在村外玩耍。具体玩了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跑过了一座很老的石头桥。桥面坑洼,栏杆上的石狮子都模糊了。他在桥头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疼得直哭。旁边有个拾荒的老爷爷路过,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话安慰他:“娃儿莫哭,这‘gui tou qiao’ 年头久了,石头滑,小心点……”
“gui tou qiao”?
这个发音古怪的桥名,连同那老爷爷浓重的、带着特定韵律的乡音,一起烙印在了记忆深处。
“桥……一座很老的石头桥……好像叫……‘gui tou qiao’……” 二狗不确定地传递出这个信息,连同那特殊的口音韵律也一并模拟了出来。
“口音?古桥?” 泥道士眼中精光一闪!他立刻看向旁边的玄云道长,“师弟,你是本地人,可知这丰斗县境内,有无一座名字发音类似‘gui tou qiao’的古桥?还有,方才二狗小友模拟的那口音,你可听得出来,是县内哪个片区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