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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潜”级监护,意味着绝对的隔绝与无孔不入的监控。
A-7套房的门禁权限被提升至仅限顾墨渊本人及三名指定的核心亲卫开启。透明的观景窗外,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屏障悄然升起,隔绝了绝大多数已知频段的信号,也过滤了可能有害的宇宙射线。室内的通风、照明、温控系统全部接入独立循环,与主系统物理隔离。每日的营养剂与药品由特定医疗官通过双重验证的气密传递窗送入,全程无菌操作,避免任何直接接触。
沈清弦的个人终端被永久性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仅有基本功能的内部呼叫器,权限仅能连通至顾墨渊副官的值班台。他被允许保留之前送来的书籍,但任何新增的阅读或娱乐请求,都需要经过繁琐的申请与审批流程,且内容需经过极其严格的政治与安全审查。
他被彻底困在了这方寸之地,如同一株被移入绝对无菌培养皿的样本,每一丝变化、每一次呼吸,都处于最精密的观测之下。顾墨渊似乎不再急于从他口中“问”出什么,而是转为一种更冷酷、更富耐心的“观察”——观察他在这种极端隔绝与控制下,会如何反应,如何生存,如何……一点点暴露出伪装之下的真实。
然而,沈清弦的反应,让所有观察者(包括顾墨渊)都感到了困惑。
他没有像预期中那样,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抗拒、深沉的绝望,或是因长期监禁而引发的心理崩溃迹象。相反,他迅速适应了这种“新常态”。
他的作息变得异常规律。标准时6点起床,在套房的微型清洁间简单洗漱(所有洗漱用品均为一次性,用后回收)。随后,他会面对观景窗,静静站立约十五分钟,目光投向浩瀚的星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启动”一天的程序。早餐(特制的营养流食)会准时送达,他缓慢而认真地吃完,不浪费一滴。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阅读。那些被允许保留的书籍,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他读得很慢,很仔细,指尖划过书页,有时会在一段话、一幅插图前停留很久,眼神放空,似乎沉浸在某种遥远的思绪中。偶尔,他会拿出纸笔(经过安全检查的特定型号),在空白的纸张上涂画。画的不是星空,不是人物,而是一些凌乱的线条、古怪的几何图形、或是难以辨认的、类似古文字的符号。这些涂鸦在每次“交还”物品时会被回收分析,结论是“无意义的抽象表达,可能为缓解焦虑的无意识行为”。
下午,他会进行短时间的、极其轻微的身体活动——在房间内缓慢踱步,或是对着墙壁做一些最基础的拉伸。动作小心翼翼,透着力不从心,完全符合一个体质虚弱、且被长期限制活动的Omega状态。他从不试图靠近门禁或能量屏障,对传递窗外偶尔闪过的身影也毫无反应,仿佛那与他无关。
傍晚,他会再次面对观景窗“看星星”,然后服用晚间药物,在标准时22点准时躺下。睡眠监测数据显示,他的睡眠质量“差”,多浅眠,易惊醒,伴有零星噩梦波形,但从未有过梦游或夜间异常活动。
他安静、顺从、配合,像一件被妥善安置在陈列柜里的精致易碎品,不添任何麻烦,也……不透露任何信息。就连每日例行的、由医疗机器人进行的远程生理检测,他的各项指标也维持在一种令人费解的“稳定低水平”——虚弱,但无明显恶化;有创伤后应激的痕迹,但情绪曲线平稳得近乎一条直线。
这种近乎“非人”的平静与规律,反而让监控者感到不安。太过完美,太过克制,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复杂情感的Omega,倒像是一台被预设了程序的机器。
顾墨渊每天会花固定时间,调阅沈清弦的全部监控记录与分析报告。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苍白、安静、一举一动都仿佛用标尺量过的身影,紫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冰冷审视。沈清弦的“表演”(如果这是表演)已经精细到了每一寸肌肉、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眼神的细微控制。但顾墨渊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表演的全部。
他注意到几个难以解释的细节:
沈清弦在阅读某些特定书籍(尤其是涉及古代神话、精神力理论、基因奥秘的章节)时,脑波图谱会出现极其短暂、微弱的、类似“深度理解”或“共鸣”的γ波爆发,持续时间不足0.1秒,随即被更常见的、代表“困惑”或“放空”的波形覆盖。这与他阅读通俗小说或风景画册时的脑波模式有微妙差异。
他在涂鸦时,看似凌乱的线条,若以特定算法进行拓扑学和符号学分析,会发现某些图形组合出现的概率,略高于随机分布。虽然远未构成有意义的密码或语言,但这种“非完全随机”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最让顾墨渊在意的是,沈清弦每天两次面对观景窗的“凝视星空”。那不是单纯的发呆。监测显示,在他“看星星”时,瞳孔会根据窗外不同天体的位置、亮度、运动轨迹,进行极其精细、高速的、远超常人视觉需求的微调。同时,他体内的生物节律、甚至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疑似“灵语族”相关的灵能逸散,会出现一种难以捉摸的、仿佛在与某种遥远韵律同步的微弱脉动。这种同步性时强时弱,毫无规律,但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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