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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清朗!真的是你!是你!你没死!你没死啊!”小雅的脸深深埋在他散发着汗味、尘土味和药草苦涩气息的胸膛上,双手死死地攥紧他背后破烂的衣料,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里。她的哭声不再是尖锐的嘶喊,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小兽的哀鸣,滚烫的泪水瞬间就汹涌而出,浸透了他单薄褴褛的衣衫,那灼热的湿意一直烫到他的心底。
“是我…是我…小雅,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云清朗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抱着怀中瘦削的身体,下巴抵在她沾着皂角气息的发顶,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重新嵌回自己的骨血里。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热的、颤抖的触感,巨大的晕眩感和一种脚踏实地的虚脱感同时攫住了他。药王谷的毒瘴、绝壁的凶险、祭坛的诡异…一切都远去了,唯有此刻怀中的重量和灼热的泪水,是真实的救赎。
陈默和王二狗站在几步之外,默默地看着这重逢的一幕。王二狗使劲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胡乱地看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空,嘴里嘟囔着:“这风…真他娘的迷眼…”他抬起脏兮兮的袖子,用力在眼睛上揉了两把。陈默依旧沉默,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也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他微微侧过脸,望向小院深处。
就在这时,半开的屋门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那是个约莫三岁多的男孩,穿着一件小西装,小西裤,小脸圆圆的,探着脑袋走出来。他扒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身子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孩童最纯粹的好奇和一种面对巨大陌生变故时本能的恐惧。他看看院中那个紧紧相拥、哭声震天的娘亲,又看看那个被娘亲死死抱住、浑身脏污、像个野人一样的“陌生人”,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将手指塞进了嘴里,紧张地吮吸着。
孩子的目光,像一根细微却无比精准的针,轻轻刺破了云清朗被狂喜和酸楚淹没的意识。他浑身一震,抱着小雅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些,目光越过妻子颤抖的肩膀,投向那扇半开的屋门。
那双乌溜溜的、怯生生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云清朗的心脏。血脉相连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种子被惊蛰的春雷唤醒,带着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暖流,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那是他的骨血!是他离开时,还在小雅腹中孕育的生命!三年零四个月…孩子竟已这般大了!狂喜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他错过了孩子牙牙学语,错过了孩子蹒跚学步,错过了他生命最初、最需要父亲的所有时光!这迟来的相见,在孩子眼中,自己只是一个突然闯入、惹得娘亲嚎啕大哭的“野人”!
“孩子…”云清朗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他轻轻松开小雅,试图向她身后、门边的孩子伸出手臂。那手臂上还沾着药王谷的泥污和干涸的血迹,筋络虬结,显得粗粝而陌生。他努力想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嘴角却僵硬地抽搐着,比哭还难看。
小雅也似乎被孩子的出现从巨大的情绪洪流中拉回了一丝清明。她猛地从云清朗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门边,急切地、带着哭腔喊道:“云霄!云霄快过来!这是你爹!是你爹回来了!快叫爹啊!”她一边喊,一边挣扎着想从云清朗怀里站直,伸手去招呼孩子。
那名叫“云霄”的孩子,被娘亲这带着哭腔的急切呼唤和那个“野人”伸过来的、沾满污迹的大手吓到了。他小小的身体猛地一缩,像受惊的小兔子,嗖地一下把整个身子都藏回了门板后面,只留下门框边一只紧紧扒着木头的小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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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了云清朗的心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那扇薄薄的门板,此刻却像一道冰冷的、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他和他的骨肉之间。
就在这巨大的失落和心痛几乎将他淹没的瞬间,一个意想不到的灼热源,猛地在他胸前炸开!
是那只玉匣!
它一直被他贴身藏着,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此刻,那温润的玉石表面,竟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那热度绝非寻常,像是烧红的烙铁猝然按在了皮肉之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呃!”云清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小雅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泪痕未干的脸上瞬间浮起担忧,慌忙看向他捂住胸口的手。
王二狗和陈默也被云清朗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动,立刻围拢过来。王二狗紧张地问:“师兄?伤着了?”陈默则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直接投向云清朗捂住的胸口位置,他记得那个地方一直贴身放着那只从祭坛得来的诡异玉匣。
云清朗没有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胸前那诡异的灼痛吸引了。那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在持续攀升,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悸动,从玉匣深处透出,如同活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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