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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空帆板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震,尾部那狂暴的、持续喷吐的幽蓝与土黄混合粒子流开始肉眼可见地收敛、减弱,从笔直的光柱逐渐化为摇曳的流苏状光尾。推进矢量喷口发出低沉的转向嗡鸣,庞大的船体开始调整姿态,如同从九天之上归巢的钢铁巨鹰,带着一种沉重无比的压迫感和令人惊叹的精准控制力,向着下方那片被遗弃的大地徐徐降下。高度表数字飞快跳动,舷窗外的景物从模糊的色块迅速变得清晰、具体,最终凝固成一片荒凉的实景。
帆板最终稳稳地降落在距离那座标志性的、巨大无比的废弃试验场主入口约百米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这里显然曾是一个车辆调度场或集结广场,如今只剩下龟裂成无数碎片、缝隙中被秋风塞满枯黄杂草的水泥地面,以及周边锈蚀倒塌的金属栏杆残余、几盏灯杆折断的昏暗路灯、还有被风吹来的零星塑料垃圾和废纸,在干燥的空气中瑟瑟滚动。
“嗤——!”
“滋滋滋……”
主引擎的轰鸣声在起落架液压系统泄压的轻微嘶鸣中迅速减弱、直至彻底熄灭。紧接着,船体灼热的金属因接触相对冰冷的空气而急速冷却,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滋滋”声,并伴随着淡淡的白色蒸汽从散热鳍片上升起,如同巨兽经过长途奔袭后疲惫而灼热的喘息。
尘土以帆板为中心,缓缓向四周荡开一圈灰色的涟漪。
几乎就在帆板那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地面、激起的那圈尘土尚未落定的同一时间——
“吱——嘎——!!!”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令人牙酸的轮胎摩擦地面的极限啸叫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荒原上空弥漫的死寂。
只见侧前方,格蕾雅副所长驾驶的那辆研究所专属的“迅影突击梭”,如同一条从蛰伏中暴起的黑色毒蛇,以一个近乎疯狂、完全不顾车辆结构承受能力的漂移姿态,从一条荒废的辅路尽头猛地甩出!
车尾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弧形胎痕,扬起大片的尘土和枯草碎屑,空气瞬间弥漫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车身在巨大惯性下剧烈地横向晃动了两下,最终以一个惊险的角度,猛地刹停在裂空帆板旁边不到五米处,车头几乎要撞上帆板外围尚未完全消散的力场余韵。
“砰!”
车门被一股蛮力从内部粗暴地踹开,甚至带得整个车身又晃动了一下。
格蕾雅一步跨出,她的双脚重重踩在布满沙砾的地面上。她的状态比之前在指挥部通讯画面中看到的更加糟糕,简直判若两人:脸色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石灰,没有丝毫血色,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细线,甚至因过度用力抑制情绪而微微颤抖着。眼底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眼球甚至有些外凸,呼吸急促而紊乱,胸口随着喘息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极限驾驶、将车辆性能压榨到极致,同时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结果。她身上那套原本剪裁合体、代表研究所权威的制服,此刻沾满了不知从哪里蹭上的尘土和污渍,袖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撕裂痕迹,边缘参差不齐,但她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无暇顾及。
一下车,她那锐利如淬火鹰隼、却又浸满了深深焦灼的目光,就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迅疾而用力地扫过刚刚陆续跃下帆板、尚未完全站稳的众人。
当她的视线触及那庞大、流线型、充满异域科技美感和压迫感的裂空帆板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混杂着震惊与极度困惑的神情——这显然超出了她对兰德斯等人能力或资源的预估。但这份震惊瞬间就被更沉重、更汹涌、更急迫的忧虑与惊惧浪潮所吞没、覆盖。
众人双脚落地,靴底踏上坚实的地面,还未来得及从高速航行后的轻微失衡感中完全调整过来,可转头看去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的极致死寂感,便如同从九幽之下涌出的冰冷潮水,无声无息却又无可抗拒地将他们彻底淹没。
视线聚焦处,废弃试验场的入口——那本该是防御最为严密之地,呈现出一幅诡异到极点的景象。巨大主门洞已被数米厚的、掺入了高强度生物抑制剂和能量屏蔽材料的灰白色混凝土整体浇灌封堵。如今可用的只剩下旁边一个相对“矮小”的、锈迹斑斑的通道口。那是一扇厚重的合金气密闸门,深褐色的锈痕如同溃烂的藤蔓,爬满了门扉的每一个角落,连原本的编号和警告标语都已被侵蚀得模糊难辨。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芜的广场边缘,像一个被时光和世界遗忘的、歪斜的墓碑。
没有卫巡队员的身影——按理说,在格蕾雅发出最高级别警报后,研究所和指挥部无论如何也应该调派最近的机动力量驰援、设立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