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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虫脉终灭,巨虫终现(上)(第1页)

源核之间大厅,这座昔日象征学院能源与秩序核心的宏伟殿堂,此刻已彻底沦陷为一片亵渎神明的废墟,其惨状远超任何言语所能形容。它更像是在诸神黄昏的终末,泰坦巨兽与深渊魔物进行了一场倾尽全力的血腥角力后,被遗弃的、仍在冒烟的残骸之地。

昔日光滑如镜、铭刻着能量回路的合金墙壁,如今布满了狰狞的撕裂伤和腐蚀坑,仿佛被无形的巨爪反复蹂躏;高耸的穹顶破开了数个巨大的窟窿,裸露的钢筋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扭曲地刺向虚空,偶尔有破碎的能量火花如同垂死的萤火虫,从断裂的管线中飘零落下,旋即湮灭在污浊的空气中。

空气本身已经变成了一种有形的、令人窒息的毒药。那是一场毁灭性大战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鸡尾酒”:硝烟那刺鼻的、带着硫磺气息的辛辣尚未完全散去,与绿莹毒雾残留的、如同腐烂水果般的腥甜气息纠缠在一起,后者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附着在每一寸空间。浓烈得化不开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则与虫族粘液那特有的、如同放了数月的腐肉与强酸混合的腐败恶臭猛烈冲撞。再叠加被强酸腐蚀金属、混凝土所散发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虫巢本身的生命组织被大规模破坏后产生的、带着孢子和菌类气味的有机质焦味……所有这些气味混合成一股沉甸甸的、可见几乎可触的污浊洪流,不仅冲击着嗅觉,更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需要耗费不小的意志力才能完成。

脚下的大地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样貌。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被爆炸冲击波、高温火焰和强腐蚀性酸液反复蹂躏过的菌毯“尸骸”。踩上去时,会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噗叽”声,粘稠的、如同稀释过的墨汁混合着脓液的混合物从脚下溅起,带着破碎的几丁质碎片,沾满战靴或裤腿。散落的金属残骸——可能是某种大型设备的碎片,也可能是武器系统的零件——如同史前巨兽被拆散的骨骸,与扭曲得如同麻花般的管道、崩裂的、露出内部钢筋的混凝土碎块杂乱地堆砌在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残骸之上,无一例外地遍布着焦黑的灼痕、被酸液蚀穿的孔洞,以及已经干涸发黑、呈现出紫褐色的大片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与残酷。

在这片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画卷中,散布着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挣扎而出的突击队员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为了这场恶战最鲜活的注脚。

兰德斯那身曾经流淌着幽蓝能量弧光的兽甲战铠,此刻光芒早已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下维持最基本防护和动力加持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铠甲的胸甲部位留下了数道深刻的、几乎穿透的爪痕,肩甲和臂甲上布满了酸液腐蚀后留下的坑洞,背部则是一大片能量冲击留下的焦痕,仿佛被烙铁狠狠烫过。他每一次移动,关节处都会发出令人担忧的摩擦声,系统内部不断传来能量水平过低的细微警报,在他耳中如同催命的低语。

拉格夫,这位以防御和力量着称的壮汉,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如同花岗岩般厚重的石肤战甲更是惨不忍睹。胸甲和肩甲多处崩裂、剥落,露出了下面同样惨不忍睹的躯体——皮开肉绽的伤口被血污、灰尘和绿色的虫族粘液完全覆盖,有些较深的伤口边缘已经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那是虫族酸液或某种毒素初步侵蚀的迹象。他每一次沉重而缓慢的呼吸,都像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牵动着全身的伤处,让他那张被血污和汗水覆盖的脸上,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牙关紧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戴丽此刻背靠着一块相对干净但依旧布满刮痕的金属残骸,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锐利,长时间处于透支状态的精神力让她的大脑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她肩头的青蘅此时呈现半透明的虚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那优雅的身姿此刻也显得萎靡不振,如同被霜打过的兰花,传递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堂正青那身笔挺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被各种污秽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他那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腰背,却未曾有丝毫弯曲,仿佛任何磨难都无法摧毁他的钢铁意志。只是,他紧握着那柄由高度凝聚的精神能量构成的长剑的手背上青筋虬结,暴露了他内心同样承受着的巨大压力和身体积累的疲劳。长剑本身的光芒也微显暗淡,不再像之前那样璀璨夺目,显然其使用者的精神力量也消耗甚巨。

其他几位教授的状况更是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范德尔教授浑身上下那些充满科幻感的仪器和设备损毁了大半,仅存的几件也大多闪烁着不稳定的故障灯光,左臂的机械义肢损毁到几乎无法使用的地步,他本人正在徒劳地用右臂试图将义肢上几根裸露的电线接回原位,脸上写满了心痛与无奈。尼古拉斯教授,平素里总是衣着考究、一丝不苟,此刻他那华丽的学者袍变成了仅能遮体的褴褛布条,金丝眼镜只剩下一个镜片顽强地挂在耳边,脸上混合着黑灰、汗渍和干涸的血迹,让他看上去像个逃难的落魄贵族,只有那偶尔从破损镜片后闪过的目光,还残留着属于学者的理智与愤怒。而萨克教授,则彻底像个刚从最深矿井里爬出来的疯子,头发被能量余波和汗水浸透,根根不规则地竖起,脸上混合着油污、黑灰和汗渍,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非但没有疲惫,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令人不安的精光,仿佛刚刚经历的毁灭于他而言是一场极致的享受。

然而,在这群疲惫、伤痕累累的躯壳之下,一股未曾熄灭、反而被极致的血腥和残酷战斗淬炼得更加凝聚、更加锋锐的意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芯,坚不可摧。所有人的目光,无论原本是温和、是睿智、是狂放还是不羁,此刻都如同淬了火的百炼精钢针,穿透污浊不堪、弥漫着硝烟与孢子尘埃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死死地钉在大厅的中央——那里,是这场灾难的核心,是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那依旧在微弱搏动的主虫脉,以及它末端连接着的、巨大而诡异的“原型母巢”。

主虫脉本身,如同一根巨大无比的、活着的暗红色血管,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一条丑陋而邪恶的寄生藤蔓,一端深深地、贪婪地扎根于被破坏的地面之下,另一端则如同巨大的蚂蟥口器,死死吸附在源核反应堆核心护盾的表面。但它现下的搏动声,早已失去了之前那种雄浑有力、仿佛大地心跳的节奏,变得急促、杂乱而虚弱,如同一个垂死巨人那濒临停跳的心脏,在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其表面那些曾经如同肿瘤般鼓胀、孕育着无数狰狞虫族、不断起伏蠕动的囊泡,此刻尽数干瘪萎缩,只剩下一层层失去活力、如同破布般皱巴巴的皮膜耷拉着,偶尔还有浑浊的、带着腥臭气的脓水从破裂的缝隙中渗出,沿着脉管灰败的表面流淌而下。这触目惊心的景象,足以证明它最后一丝孵化与增殖的能力也已消耗殆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它连接的那个“原型母巢”,其膨胀的速度也明显减缓,甚至趋于停滞。表面凸起的无数大小不一、曾经如同心脏般涨缩的肉囊,不再剧烈活动,如同被戳破的、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塌塌地贴附在母巢那巨大而臃肿的本体上。原本在其半透明外壳下流转不息的、象征着邪异生命力的暗紫与幽绿光泽,也如同电压不稳的灯泡般,急剧地黯淡下去,整体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如同火山灰般的灰败色泽。只有那依旧散发着的、若有若无却直接作用于生命本能、引发生理厌恶与灵魂深处恐惧的邪异生命感,如同墓穴中腐朽棺木散发出的寒气,提醒着众人——这恐怖的造物在如此消耗之下竟还未彻底死去,它只是在蛰伏,或者在积蓄着最后反扑的力量?

相比之下,源核反应堆核心护盾的嗡鸣声,则从之前那尖锐刺耳、如同濒死巨兽发出的哀鸣警报,总算转为了一种相对平稳、低沉了许多的“嗡——”声。那面巨大的能量护盾,虽然光芒依旧有些暗淡,明灭不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但护盾表面被那些侵蚀利刺扎入的位置,那股被强行注入的、代表虫族侵蚀力量的暗红色能量流,似乎也随着主虫脉的虚弱而陷入了停滞、甚至开始削弱。虫族造物那无孔不入的侵蚀势头,终于被暂时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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