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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了那十两黄金,路费瞬间宽裕不少。众人决定再在榕城延宕几日,商量个足够稳妥的方案再去接晋璋。顺便,金季欢可以好好静养服药,让手好得再快些。
“赦令已失,强闯或直言要人皆不可行。”商纵指尖蘸了茶水,在檀木桌面粗略画着州府的管事配置:“须得让本地官府心甘情愿、‘按规程’放人。”
他在说到“按规程”三字时,表情玩味,拖长了音调,另外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楚明昭沉吟道:“无赦令,州府绝无可能放人;手段强硬地索要,只怕会立刻惊动京城。”
沈寒灯指节在桌上缓缓叩击着:“晋璋是皇商要犯,流放至此虽为苦役,名册却仍归刑部与本地州府共管。刑部那边倒是不着紧,回去后有周兄担待。所以只需本地州府松口即可。”
朱朗伸了个懒腰:“要是周大人也在就好了,他帮忙,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商纵点头,眼中闪过锐光:“所以,不能‘要’,得让他们‘送’。”
他看向沈寒灯,“沈中丞,你持令牌前往州府衙门,调阅近年荔枝园贡品产出、收支账目以及徭役名册,只说是京中巡查,暗访地方贡献、核实徭役分配是否公允。务必看清晋璋是否仍在名册之上,近况如何。”
他接着道:“我另寻一路,去拜会本州掌管文书、稽查州府事宜的录事参军。我会暗示京中风云变幻,晋家之事或有转圜,让他觉得提前行个方便,将来或能落个人情。朱朗负责打点掌管名册文书的小吏,做好让他动手脚的准备。”
沈寒灯蹙眉:“若查账调册后,对方仍不肯放人,或需要来自更高层级的首肯呢?”
商纵冷笑:“若礼数走到位了仍然不行,那便只能行‘非常’之法了。查账时,总能找到些州府管理荔枝园账目不清、或欺压徭役的小辫子。届时,是选择乖乖按我们‘建议’的名单勾销一个无足轻重的罪役,还是等着被御史参一本管理不善、苛待贡役,影响仕途,让他们自己选。”
沈寒灯先打头阵,学周砚知在隼翎关的做派:高调登场,彻查岭南这边各级徭役赋税账册、刑狱卷宗,声称不查个明白绝不离开。
她一连雷声大雨点小地闹了三五天,搅得各司衙惶惶不安,商纵这才出马,包了一两黄金,偷摸寻至录事参军处。
闷热的午间,州府录事参军正打着芭蕉扇一下一下打着盹,手里握着两块金锭揉来搓去。一旁是这位传说中廷尉府来的总提刑商大人,他面色和悦地听着商纵的分析。
长公主的女儿即将往关外和亲,而本次和亲的嫁妆,有半数以上都交由晋家置办。不仅如此,晋家还将借由这次和亲,沿途替圣上采购各国奇珍。
“大人,风向变了。”商纵喝着凉茶,也手持一把芭蕉扇一下一下扇着风:
“之前人人都道晋家小儿子获罪被流放,晋家又和靖边侯勾结,私贩贡品,人人都道晋家气数将尽;更有甚者,借机拜高踩低……”
商纵摇着头啧啧道:“押解晋二公子至此的那两个差役,据说当时没少给这位少爷受活罪,又是不许他如厕看他憋得尿裤子,又是太阳下暴晒他至晕厥。他俩当时眼看晋家有失势之兆,拿着这些破事儿拼命吹嘘,指望能在上头讨到好。”
录事参军附和着点头:“是,此等小人最是可恶。商大人意思我明白,稍后就治他二人一个虐待徭役之罪,即刻流放!”他一副了然的神情,晃了晃手里的黄金。
糟,这人莫不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替晋家来出气的;这一锭黄金,是为了买这两个衙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