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牒裂开暮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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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暗阁 子初刻】

青砖地缝渗着陈年血锈，掌灯太监的皂靴碾过碎瓷片。戴权枯指掀开黄绫匣，玉牒残角上\元佑三年\朱批忽现裂痕。暗格里飘落的桑皮纸上，褪色血指印环着\贾史氏\三字，正与凤藻宫旧档缺页严丝合扣。窗外骤起鸦啼，惊得佛前长明灯晃出二十年前凤冠阴影。

【荣禧堂佛龛 丑初二刻】

贾母掌中翡翠佛珠第七颗突生细纹，鸳鸯掀开《金刚经》封皮，夹页飘出半幅婴孩足印。琥珀举灯照见宣纸边缘\戊寅惊蛰\暗纹，忽听廊下鹦哥厉叫：\换不得！换不得！\北静王伞盖扫过万字锦帘时，佛龛供着的赤金累丝九凤钿当啷坠地，凤尾缺了左眼处洇着丹砂红。

水溶靴尖碾过足印残片：\老封君可识得此物？\杏黄卷轴垂落的璎珞扫过褪色襁褓，金线螭纹缺痕处，赫然缀着史家太爷私印。

【工部廨房 寅初三刻】

冯唐铁尺劈开漆盒残片，盐粒混着丹砂红溅上《河工纪要》。程日兴山羊须抖如筛糠：\这...这芦苇捆扎手法是薛家船坞...\贾政手中湖笔\咔\地折断，墨汁泼脏\永定河堤\篇，朱批\坚固非常\被水渍晕成\溃\字。

廨门轰然洞开，贾琏官帽滚落青砖。怀中散落的盐引突现磷光，某页夹着的河道图与薛蟠胸前烙痕渐次重合。水溶长史冷笑抚过黄麻纸：\琏二爷经手的官纸采买...\他忽地抖开血染礼单，\怎地成了宁府描金箱的封泥？\

【梨香院暗窖 卯正刻】

宝钗银簪撬开第十重铁锁，硝石水浸透的兵符突现龙纹。薛蝌举灯照见石壁血字\凤藻宫寅时火起\，箭雨忽穿透菱花窗。刀光闪过时，褪色宫绦捆着的玉牒残片当啷坠地——\三月初九寅时\处缺角，正与贾母佛经夹页严丝合扣。

薛姨妈昏厥前扯断的第八串佛珠，檀木珠滚入砖缝拼出\弑\字。莺儿掀开梁上暗格，带血东珠耳坠嵌着半枚\元佑\年号，恰是凤藻宫旧档缺失的那对。

【宁国府宗祠 辰初刻】

贾珍镣铐撞碎祖宗牌位，冯紫英靴尖挑起《清明上河图》残卷：\珍爷瞧瞧这画舫！\焦大醉呓震落梁尘：\...那夜抬进府的不止描金箱，黑檀匣里锁着活...\尤氏瘫坐在地契堆中，忽见贾蓉捧来铁匣——半幅婴孩肚兜刺着\荣国府造\，针脚暗藏史家徽纹。

水溶长史铁尺划过青石地砖：\好个宁府，连河伯祭品都敢偷天换日！\宗祠忽起阴风，供案上赤金九凤钿左眼坠下丹砂珠，滚入地缝拼出\戊寅\二字。

【大观园藕香榭 巳初二刻】

黛玉绞碎的火盆余烬突现磷光，炭灰聚成\凤藻宫西角门\字样。紫鹃捧来栊翠庵残经：\妙玉禅房梁柱里...\探春扯开染血经卷，夹页飘出半幅血写万民书，指印在\三月初九\处汇成旋涡。

宝钗疾步入榭，翟衣下摆丹砂红未褪。硝石水泼向兵符刹那，河道图纹路突渗暗红，与薛蟠狱中拓本渐次重合。湘云撞翻茶案时，泼湿的《楚辞》里飘出贾敏手书：\惊蛰夜黑檀十二破闸...\

【荣国府库房 午正三刻】

凤姐护甲划过樟木箱裂痕，翟鸟金线在阴翳中泛着冷光。平儿撕开云锦惊呼：\这双绉纹里织着忠顺王府螭龙！\林之孝举灯照见\元佑三年\织款，烛泪滴在银锭凝成血珠。

丰儿撞破库门时鬓发散乱：\周瑞家的招了！二十年前运河...\雕翎箭啸打断话音，帛书钉在梁柱显出血字：\黑檀箱兑盐引八百者，贾史两家契也！\玛瑙算盘坠地裂成齑粉，珠子滚出\诛\字。

【通州水牢 未初三刻】

薛蟠镣铐撞碎腐木栅栏，指尖血抹过布防图烙痕。对岸芦苇荡火把骤亮，蒙冲舰升起\忠顺\灯时，暗舱飘出染盐账簿。浪涛裹着狂笑震落积灰：\贾府收着的十二口黑檀箱，装着薛家满门血契！\

狱卒抛来的馊饭碗底黏着玉牒残角，金丝缠着的\戊寅年\正与宗人府密档严丝合扣。桅杆丧幡裂成绛云纱刹那，运河怒涛撞开二十年沉冤闸门。

【工部值房 申初刻】

贾政官袍扫翻青釉笔洗，墨汁染脏《河工纪要》末页。程日兴抖着漆盒残片：\大人！这堤料里的薛家船坞火印...\冯唐铁尺劈裂青砖，盐粒混丹砂溅上梁柱：\存周兄看真切！这孔雀补子残绣可眼熟？\

水溶伞盖掠过滴水檐，刑部枷锁撞碎雨帘。贾琏怀中账册散落如雪，某页夹着的盐引飘向烛火——朱批\元佑二年\处盖着贾代善私印，正与玉牒血掌印相合。

【梨香院西厢 酉正刻】

宝钗银簪挑开血族谱夹层，桑皮纸显出的暗道图直指荣禧堂。薛蝌举灯照见砖缝渗出的丹砂红，竟是贾母佛珠刮落的漆皮。箭雨再临刹那，刀光削落半截银簪，密函\寅时火起\字样在硝石水中渐显。

薛姨妈昏厥前扯开的衣襟里，半片金锁刻着\凤藻宫造\。秋风卷纸钱扑入暗室，二十年前婴啼与丧钟在雨幕中轰鸣如惊雷。

【宗人府石阶 戌初三刻】

戴权皂靴碾碎玉牒残片，掌中血诏突现裂痕。褪色丝帛上御笔\换\字最后一捺，正与梨香院暗格金锁缺口相合。宫灯骤灭时，檐角铜铃齐颤，惊起二十年前凤藻宫瓦当坠落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