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牡丹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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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连珠后的第七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手机显示4月24日。床头柜上的牡丹花已经枯萎，但花瓣上的金粉依然闪烁——这意味着天界才过去七分钟。
\欢郎...\牡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三百年来未有的温柔。我冲过去时，她正对着煎糊的鸡蛋发呆，白衬衫下隐约可见锁骨处的金色花钿重新浮现。
\想起来了？\我从背后环住她，她身上不再有消毒水味，而是熟悉的百花香。
她转身时眼里含着泪：\全部。\指尖轻触我肩上疤痕，\这是诛仙台第九道天雷留下的。\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们冲到阳台，看见整条街的流浪猫狗都朝着东方低伏呜咽。天空中，本该是太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点，像滴在宣纸上的墨迹渐渐晕开。
\千里眼顺风耳。\牡丹脸色煞白，\王母发现我恢复记忆了。\
鱼缸里的小金突然剧烈翻腾。牡丹冲过去时，那条金鲤鱼竟跃出水面，在她掌心吐出一颗莹润的珍珠。珍珠裂开，浮现出小金用鳞片刻的讯息：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时空裂缝正在关闭，你们还有12时辰。李子游背后是黑蛟王，他利用李子游收集十世怨气要炼化诛仙台」
我捏碎珍珠，里面掉出片更小的金鳞，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天宫文字。牡丹翻译道：\她说...我当年跳诛仙台是为救你？\
\不可能！\我抓起车钥匙，\当时明明是我...\
牡丹按住我的手：\去花坊。小金留了东西给我们。\
街道上弥漫着诡异的寂静。经过医院时，我们发现急诊室挤满突发昏厥的病人——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声称看到\天上神仙打架\。收音机里，专家正解释这是七星连珠后的集体幻觉。
花坊卷帘门紧闭，但并蒂牡丹的香气从门缝渗出。牡丹咬破手指在门锁上画了道符，木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整间店铺的花同时转向她，如同三百年前众仙娥向首徒行礼。
\在这里。\她径直走向储藏室，从一堆泡沫箱里拖出个青铜匣子——正是当年月老装我们结发酒的鸳鸯盒。
匣中静静躺着两样东西：一支断裂的牡丹花钗，以及...我的记忆。
当我的手指碰到花钗断裂处时，诛仙台上最后的真相如雷霆劈开脑海：
那天根本不是王母要罚牡丹，而是我偷蟠桃的事败露。牡丹为保我性命，主动请缨跳诛仙台。我在最后关头冲上去想拉住她，却被她反手推回台面...
\你骗我！\我抓住牡丹肩膀，\你说王母要剔你仙骨...\
她抚上我扭曲的脸：\若说实话，你会让我跳吗？\眼泪滴在花钗上，\就像这七天，若知道天界追踪会连累整条街的人，你会独自逃走吗？\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声。我们冲出去时，对面便利店的老王正飘在半空，双眼翻白说着天官宣判词：\...牡丹仙子私通凡人，罪无可赦...\
牡丹突然捂住心口蹲下。她衣领下透出金光，那支融入体内的花钗正在重塑仙骨！但伴随金光而来的，是逐渐模糊的记忆——仙骨每恢复一分，她的人间记忆就消退一分。
\不！\我扯开她衣领，发现金色花钿已经蔓延到颈动脉，\停下来！\
\停不了...\她痛苦地蜷缩，\除非...\
除非彻底放弃仙骨。但那样她将永远是个凡人，而天界追兵不会放过任何知情者。
鱼缸突然爆裂。小金化成的金鲤鱼在血水中翻滚，用最后的力气在瓷砖上拼出：
「瑶池底 并蒂莲 可解」
牡丹猛地抬头：\王母的并蒂莲！它能同时容纳仙骨与凡心！\但随即颓然，\可瑶池有九头狮看守...\
我抓起车钥匙：\那就再偷一次蟠桃。\
当夜，我们在郊区废弃天文台布阵。牡丹用口红在水泥地上画出瑶池星图，我则摆出从花坊顺来的七种花——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
\最后一次机会。\我按住她要启动阵法的手，\一旦连通瑶池，九头狮三十秒内就会...\
她突然吻住我。这个吻带着血锈味和花香气，像把三百年的相思都倾注其中。分开时，她将我的手按在她心口：\摸到了吗？这里永远记得你。\
阵法启动的瞬间，整座天文台的金属支架开始共鸣。牡丹站在阵眼，长发无风自动，锁骨处的金纹渐渐化作完整的花钿。穹顶投影仪自动开启，在夜空中投出瑶池的倒影。
\来了！\她突然推开我。
瑶池虚影中探出个巨大的金色狮头，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九双眼睛如同探照灯扫过地面。牡丹腾空而起，羽衣幻影在她周身流转，竟与狮群对峙起来！
\跑！\她回头对我喊，\去拿...\
第九个狮头突然喷出烈焰。我扑过去拽她，却被气浪掀翻。眼看火焰要吞没她，一道金光从她心口迸射——那支花钗自动飞出，化作屏障挡住了攻击。
但花钗也因此彻底碎裂。牡丹跌落在我怀里时，仙骨重塑的金光突然中断——她保住了人间记忆，却也失去了唯一对抗天庭的力量。
九头狮在咆哮中消散。我们瘫坐在熄灭的阵法里，四周散落着烧焦的花瓣。牡丹摸向心口：\花钗碎了...\
\但拿到了这个。\我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颗并蒂莲种子——刚才混乱中从瑶池虚影里捞的。
她怔怔地看着种子：\可没有仙力滋养...\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们狼狈地翻墙逃走时，夜空中的黑点已经扩散成漩涡状。经过24小时便利店，电视新闻正在报道全球多地出现的\集体癔症\——成千上万的人突然跪拜天空，喊着相同的天庭用语。
出租车里，牡丹靠在我肩头昏睡。司机喋喋不休地讲着七星连珠的阴谋论，后视镜里，他的瞳孔偶尔闪过金色——又一个被千里眼附身的凡人。
回到家，我把并蒂莲种子泡在小金的鱼缸里。那颗种子竟立刻生根发芽，转眼就长出两片嫩叶。牡丹突然抓住我手腕：\小金说过...李子游背后是黑蛟王？\
\怎么？\
\当年诛仙台下...\她声音发抖，\有条被天雷重伤的黑蛟...\
我们同时看向新闻——屏幕上，刚保释的李子游正在记者会上突然抽搐，口中吐出黑色黏液，背后隐约浮现出蛟龙虚影！
牡丹手心的金色花钿突然灼烧起来。她痛呼一声，我扒开她衣领，惊见花钿变成了锁链形状——这是天牢的召唤印记！
\子时。\她惨笑，\他们要抓我回去当众行刑...\
鱼缸里的并蒂莲突然绽放。两朵莲花中浮现出小金模糊的身影：\欢哥哥...把莲子给她...\
我掰开花蓬，里面果然有两颗莲子。牡丹刚触碰到其中一颗，整株莲花就化作金光融入她体内。她锁骨处的锁链花钿渐渐变成莲花纹，但脸色却越来越白。
\另一颗...\她虚弱地指向我手中的莲子，\你吃...\
我毫不犹豫地吞下莲子。刹那间，三百年的记忆如洪水冲垮堤坝——原来小金是王母池中的金鲤，当年偷听到黑蛟王要借诛仙台怨气修炼的阴谋，才自愿转世来警示我们...
\欢郎！\牡丹的惊呼把我拉回现实。她指着我的手臂——皮肤下正浮现出与仙骨类似的金色纹路！
\并蒂莲的祝福。\她抚摸着那些纹路泪流满面，\同命连理...\
窗外，夜空中的黑洞开始旋转。整座城市的狗齐声狂吠，而电视里所有频道都变成雪花屏，隐约传出天鼓鸣响。
牡丹擦干眼泪，从抽屉取出手术刀：\还有一个办法。\
我夺过刀：\不行！再剔仙骨你会...\
\不是剔。\她划开自己心口，取出一滴心头血滴在我手臂金纹上，\是分。\
血液接触金纹的瞬间，我们之间突然浮现出无数红线——这是月老当年系在我们脚上的姻缘线，竟因并蒂莲的力量显形了！
牡丹抓住那些红线开始打结，每个结都对应一世记忆。当第十个结系完时，整张红线网发出耀眼光芒，将我们包裹成茧。
\记住...\她在光茧中捧住我的脸，\无论天庭说什么，都...\
屋顶突然被整个掀开。九道金光射下，化作天兵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神将手持金册：\奉王母懿旨，捉拿...\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和牡丹同时抬头，眼中流转着相同的莲花印记。我们相握的手背上，并蒂莲的虚影缓缓绽放，散发出连天兵都不得不避退的圣光。
神将惊疑不定地后退：\你们怎么会有...\
\瑶池并蒂莲的祝福。\我们异口同声，声音重合成奇异的回响，\至情至性者，可得。\
天兵阵型开始紊乱。趁此机会，我抱起牡丹跳向并蒂莲——它不知何时已长成一人高，花心是个发光的漩涡。
\去诛仙台！\她在跃入前对我耳语，\解开最后的结！\
我们坠入光芒时，身后传来黑蛟王借李子游身体发出的嘶吼：\三百年的怨气——\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到小金残存的鳞片拼出最后一行字：
「诛仙台下 藏着你们第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