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雅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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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离开后，我瘫坐在床上，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铁栅栏般的影子。
\除掉我？\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箭伤处包扎的布条——这是雅风亲手为我缠上的。
这个念头让我胃部一阵绞痛。铁手是雅风最尊敬的师父，如果他要对付我，雅风会站在哪一边？
我强撑着站起来，从床底拖出我的背包。这是我从现代带来的唯一物品，一直小心藏着。拉开拉链，里面装着手机（早已没电）、钱包、警官证，还有一张我和警队同事的合影。
手指抚过照片上熟悉的笑脸，一阵强烈的思乡之情突然袭来。三个月了，我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从一名现代刑警变成了古代捕快，还爱上了一个对我爱答不理的古代女侠。
\真是荒唐...\我苦笑着把照片塞回去，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手忙脚乱地把背包往被子里塞，但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推开，雅风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背包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把背包往身后藏，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雅风快步走过来，把药碗放在桌上：\别乱动，伤口会裂开。\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背包，\给我看看。\
\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人物品...\
\给我。\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我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去了。也许这是个机会？与其让铁手从中作梗，不如我自己坦白。
\好吧。\我慢慢把背包递给她，\但你要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先听我解释。\
雅风接过背包，警惕地检查着。当她拉开拉链时，那\刺啦\一声让她浑身一颤——这种声音在古代根本不存在。
\这...这是什么材质？\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尼龙面料，眼中满是惊疑。
当她掏出我的手机时，那震惊的表情几乎让我想笑。\此乃何物？\她翻来覆去地查看，\某种暗器？\
\这叫手机，是...呃...一种通讯工具。\我不知如何解释，\就像飞鸽传书，但更先进。\
雅风显然不信，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钱包吸引。当她打开看到我的警官证时，整个人僵住了。
\刑...刑警队？\她费力地辨认着简体字，\欢喜，这上面的画像...是你？\
照片上的我穿着警服，一脸严肃。雅风看看照片，又看看我，眼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这画技...如此逼真，却又不是工笔画...\她喃喃道，\还有这衣裳，我从未见过...\
我的心跳如鼓，知道关键时刻到了：\雅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很难相信，但请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她警惕地后退半步，手又按在了剑上：\你到底是谁？\
\我是欢喜，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深吸一口气，\我来自一千多年后的未来，是一名警察——就是你们说的捕快。三个月前，我在追捕一个罪犯时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里。\
雅风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怀疑，最后变成了愤怒：\你觉得这种鬼话我会信？\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看看这些东西！\我指着背包，\你们这个时代有这样的物品吗？这样的画技？这样的材质？\
她咬着嘴唇，眼神闪烁。我知道她在挣扎——理智告诉她这些东西确实前所未见，但常识又让她无法接受\穿越\这种天方夜谭。
\证明给我看。\她突然说。
\什么？\
\如果你真的来自未来，证明给我看。\她眼中闪着挑战的光。
我挠挠头：\手机没电了，不然可以给你看视频...等等！\我突然想到什么，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支圆珠笔，\这个！\
雅风接过笔，疑惑地看着我。
\这样用。\我拿过笔，在桌上的纸上画了几道。流畅的蓝色线条让她瞪大了眼睛。
\无需蘸墨？\她夺回笔，自己试了试，\这...这...\
\还有这个。\我又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
雅风惊得差点把笔扔了：\妖术！\
\不是妖术，是科技。\我苦笑，\在未来，这些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她死死盯着打火机，脸色苍白：\所以你那些'西域商人'的故事都是谎言？你那些奇怪的知识...那些破案手法...\
\都是未来的刑侦技术。\我承认道，\但我帮你们破案的心是真的，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闭嘴！\她突然暴怒，\你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我！\
\雅风，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一开始就说自己来自未来，你们会把我当疯子还是妖怪？\
\至少比谎言强！\她一把抓起背包，把东西全倒在地上，\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什么邪术道具！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我的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了一道缝。我的心也跟着一沉——那是我与原来世界的唯一联系。
\够了！\我强忍怒气，\雅风，我理解你的震惊，但请你冷静想想。如果我真有什么不良企图，为什么要冒险救你？为什么要帮衙门破案？\
\也许是为了取得信任！\她厉声道，\铁手大人说得对，你来历不明，必有图谋！\
铁手这个名字让我心头一紧：\他跟你说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她转身就要走。
我顾不得伤口疼痛，冲上去拉住她：\雅风，等等！至少告诉我，你会向铁手报告这件事吗？\
她甩开我的手，眼中满是受伤和背叛：\我是六扇门的捕快，第一职责就是忠于职守！\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我知道答案了。
\我明白了。\我松开手，声音沙哑，\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雅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和满地的\现代遗产\。我慢慢蹲下来，一件件捡起这些东西。当拿起那张裂屏的手机时，一滴水珠落在上面——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真他妈窝囊...\我抹了把脸，把东西塞回背包。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如果雅风真的告诉铁手，我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迅速思考着对策：逃？能逃到哪里？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世界，我一个现代人能躲多久？而且...我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那里还留着雅风亲手包扎的布条。我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一阵剧痛突然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我眼前发黑，额头滚烫——箭伤感染了！
我踉跄着倒在床上，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念头是：如果就这样死了，会不会穿回现代？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窗外雷声隆隆，暴雨如注。我浑身发抖，高烧让视线模糊不清。
\水...\我嘶哑地喊着，却无人应答。
看来雅风真的去告密了，铁手大概正带人来抓我吧。我苦笑着想爬起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我意识再次模糊之际，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进来，手里端着碗。
\雅...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没有回答，只是扶起我的头，把一碗苦得让人想吐的药灌进我喉咙。
\喝下去，别吐出来。\她的声音依然冰冷，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我乖乖喝完药，虚弱地问：\你不是去...告发我了吗？\
雅风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的警官证：\我查过了，这种纸张，这种印刷，还有这张画像...确实不是当世任何工艺能做出来的。\
我的心跳加速：\所以...你相信我了？\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她疲惫地说，\但我知道，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不会在高烧昏迷时还攥着家乡亲人的画像不放。\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手里竟然一直紧抓着那张警队合影。
雅风的表情复杂难辨：\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世界。你们的衣裳，你们的建筑...那些女子竟然和男子并肩而立，还穿着...那么暴露的衣物。\
我忍不住笑了：\那是夏季警服，裙子长度是有规定的...\
\还有那个！\她指着照片背景里的一辆警车，\那个铁盒子是什么？没有马拉的车？\
\那是汽车，靠烧油驱动的。\我耐心解释，\在未来，我们有很多节省人力的机器。\
雅风摇摇头，眼中既有向往也有恐惧：\那样的世界...一定很了不起。\
\也有不好的地方。\我轻声说，\污染，战争，人心冷漠...至少你们这个时代，天空还是蓝的，水还是清的，人与人之间还有真诚。\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棂。
\铁手大人不知道。\雅风突然说，\我没告诉他。\
我猛地抬头：\为什么？\
她避开我的目光：\因为...我不确定。而且...\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你死。\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涌进我心里。我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谢谢你，雅风。\
这次她没有甩开我。
\欢喜...\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来自未来，那你...终究是要回去的吧？\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去。但如果机会真的出现...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
我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雅风立刻抽回手，警觉地站起来：\谁？\
\是我，小六。\门外传来一个年轻捕快的声音，\铁手大人召集所有人，说是有要事！\
雅风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马上就去。\
脚步声远去后，她转向我，脸色凝重：\一定是关于前几日那些'京城来客'的事。\
我心头一紧：\你觉得...会不会和我有关？\
\不知道。\她咬了咬唇，\你留在这里，别乱跑。我去看看情况。\
\小心铁手。\我忍不住提醒，\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敌意不简单。\
雅风皱眉：\他是我师父，从小抚养我长大。你不了解他。\
\但你也隐瞒了我的事，不是吗？\我指出，\某种程度上，你已经不信任他了。\
这个事实显然让她很不舒服：\我只是...需要更多证据。\
她转身要走，我又叫住她：\雅风，无论发生什么，请记住——我对你，对六扇门，从未有过恶意。\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我强撑着爬起来，从窗户缝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雨中的衙门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如果铁手真的和什么神秘组织有关，而雅风又因为包庇我而陷入危险...
\不行，我不能躲在这里。\我咬牙忍着高烧和伤口的疼痛，开始穿衣服。无论如何，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得保护雅风。
正当我准备出门时，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口翻进来！我本能地摆出格斗姿势，却因为虚弱差点摔倒。
\别紧张，是我。\
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清目秀，却带着几分痞气。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我叫白小楼，是...嗯，算是你的同类。\他神秘地笑了笑，\或者说，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别那么惊讶。\白小楼自来熟地坐在我床上，\我们组织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从你穿越来的第一天起。\
\组织？什么组织？\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是铁手说的那些'京城来客'吗？\
白小楼挑眉：\哦？铁手已经注意到我们了？看来得加快进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奇怪的金属装置，\没时间解释了，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凭什么？\我后退一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听着，时空穿越不是偶然事件。\白小楼压低声音，\你被选中是有原因的。现在铁手那边已经开始怀疑雅风了，如果被他发现你们的关系...\
这句话击中了我的软肋：\雅风有危险？\
\非常危险。\白小楼严肃地说，\铁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他是'守时者'的一员，专门猎杀我们这样的'穿越者'。\
我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铁手是时空警察？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想到他对我的敌意，又似乎合情合理。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质问。
白小楼叹了口气，按下手中装置的某个按钮。一道全息投影立刻出现在空中——那是现代城市的景象！
\这是...\我瞠目结舌。
\2199年的纽约。\白小楼说，\我是时空管理局的特工，任务是找回散落在各个时空的'时空异常体'——也就是像你这样的意外穿越者。\
我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2199年？时空管理局？这比我想象的未来还要远！
\那雅风...\
\她是个变数。\白小楼摇头，\按照历史，她应该在三个月后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但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个轨迹。\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在我胸口：\什么？雅风会...死？\
\原本会。但现在历史已经紊乱了。\白小楼看了眼窗外，\没时间了，你必须立刻做决定。跟我走，我可以带你回你的时代；或者留下来，但后果自负。\
我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如果我离开，雅风可能会死；如果我留下，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就在我犹豫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尖叫。白小楼脸色一变：\糟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谁动手？对谁？\我惊恐地问。
\铁手的人，目标当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个包庇你的女捕快。\
我顾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冲。白小楼在身后喊：\你疯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那就死吧！\我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衙门大堂一片混乱。几个黑衣人正在与捕快们厮杀，而铁手站在高处冷眼旁观。我焦急地搜寻着雅风的身影，却不见她的踪迹。
\雅风！\我大喊着冲进战圈，立刻引来几个黑衣人的攻击。我勉强躲过几招，但高烧让我的动作迟缓，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欢喜？\铁手发现了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冷酷的笑意，\我正找你呢。\
他缓步走来，手中多了一把奇怪的匕首，刀刃泛着诡异的蓝光：\看来雅风那丫头果然背叛了我。没关系，等我解决了你，再好好'教导'她。\
我挣扎着爬起来：\你把雅风怎么了？\
\放心，她暂时没事。\铁手冷笑，\毕竟是我一手培养的得意弟子，虽然被你这个'异时者'蛊惑了...\
他竟然知道！我的心沉到谷底：\你就是白小楼说的'守时者'？\
铁手明显愣了一下：\你居然知道这个名号？看来留你不得了。\他举起匕首，\永别了，来自未来的客人。\
就在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一道剑光闪过！铁手敏捷地后退，但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雅风持剑挡在我面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师父，住手！\
\雅风！\我又惊又喜，\你没事吧？\
她没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走，欢喜。这不是你的战斗。\
\愚蠢！\铁手怒喝，\你知道你在保护什么吗？一个扰乱时空的异端！\
\我只知道他救过我的命，帮我们破了无数案子。\雅风的声音在颤抖，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如果他真来自未来，那也是天意。\
铁手的表情变得狰狞：\既然如此，就别怪为师无情了！\
他猛地吹了声口哨，更多的黑衣人从暗处涌出。雅风和我背靠背站着，面对重重包围。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低声说。
\闭嘴，专心应敌。\她简短地回应，但我听出了其中的关切。
就在我们准备拼死一搏时，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当光芒散去，白小楼站在我们面前，手中那个奇怪装置发出嗡嗡的响声。
\时空干扰器？\铁手脸色大变，\你是管理局的人！\
\没错。\白小楼懒洋洋地说，\而且我已经呼叫了支援。你们这些'守时者'的非法时空活动该结束了。\
铁手咬牙切齿：\你们管理局才是时空的破坏者！每一个被你们'纠正'的时间线，都有无数人因此消失！\
\哲学辩论改天吧。\白小楼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道蓝色光幕在我们周围展开，\欢喜，做最后决定。走还是留？\
我看向雅风。她的眼中满是困惑和恐惧，但依然站在我身边。
\我能带她一起走吗？\我问白小楼。
\不行！\铁手和白小楼同时喊道。
\时空法规定——\白小楼刚要解释，铁手已经怒吼着冲了过来。
雅风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师徒二人的剑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欢喜，快决定！\白小楼催促道，\传送门撑不了多久！\
我看着与师父反目成仇的雅风，心如刀绞。如果我留下，她会因我而死；如果我离开，她可能还是会死...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白小楼，\我急促地问，\如果我回到穿越前的那一刻，改变导致我穿越的事件，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白小楼愣了一下：\理论上可行，但风险极大！你可能会直接消失！\
\值得一试。\我深吸一口气，转向雅风，\雅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城南的废弃仓库！\
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但战斗激烈，无暇多问。
\走吧。\我对白小楼说，\送我回穿越前的那一刻。\
白小楼点点头，快速调整着装置：\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蓝光越来越盛，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一刻，我看到雅风突破铁手的防守，朝我奔来，眼中噙满泪水...
\欢喜！\她的喊声是我在这个时代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