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幽洞忽逢殇逝影 寒心恰似雪霜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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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幽洞忽逢殇逝影 寒心恰似雪霜侵
将到中午时分,寒风阵阵从身后吹来,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天色陡然变暗,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仿佛一层灰蒙蒙的幕布压了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眼看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柳破军满脸愁容,一边嘟囔着,一边抬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这老天爷的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任冰神色沉稳,目光扫过天际,催促道,“咱们得加快速度,争取在落雨之前寻个落脚之处。”他说完,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追风”立刻加快了步伐,马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脆。
柳破军见状,也连忙催动马匹,紧跟其后。他一边赶路,一边嘟囔道:“姐夫,这雨要是下大了,咱们可怎么办?总不能淋成落汤鸡吧?”
又驰出二十多里,乌云越压越低,雷声也越来越近。果然,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起初稀疏,随后越来越密,转眼间便成了倾盆大雨。雨水打在脸上,带着几分刺痛,二人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此刻途中所经,尽是荒凉山径,然而,任冰却毫无停下之意,依旧策马疾驰。
柳破军却已支持不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湿寒交迫。他狠催马匹,勉强追上任冰,大声喊道:“姐夫,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走吧!雨大路滑,什么都看不见,赶路太危险了!”
任冰闻言,心中一凛,回头看了柳破军一眼,见他脸色发白,显然已经疲惫不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力深厚,如此赶路倒也无妨,但柳破军的身体定是吃不消的。
他缓缓勒停缰绳,向着山道两侧望去,透过眼前的雨幕,努力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突然,他眼角瞥见一物一闪而过,似乎是一只野兔或是獐子之类的小动物。他顺着那东西跑去的方向仔细一看,隐约看到山壁间有一处凹陷的阴影。
他心中一喜,朝着那方向指了指,对柳破军说道:“去那边吧,好像有个山洞。”
柳破军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点头:“好,姐夫,咱们快去!”
二人迅速圈转马头,缰绳一紧,催促着马匹朝着山壁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哒哒,溅起一路泥花。转过一个山坡,果然瞧见那小家伙灵活地钻进了一个山洞。任冰心中一安,寻到了庇护所,便将胯下坐骑停在几株大树下,这大树枝叶繁茂,好歹能为马匹遮些风雨。
紧接着,任冰伸手一把拽住柳破军的手臂,低声道:“抓紧了。”话音未落,他内力一提,带着柳破军凌空飞起,几个起落便稳稳地落在了洞口前。山洞虽不大,但足以容纳两人避雨。
洞内昏暗,但总算避开了外面的瓢泼大雨。柳破军长舒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庆幸道,“总算不用淋雨了。”
任冰在洞内捡了些枯枝,在洞口生起火来。火光跳动,烘得洞内温暖如春。他转头对柳破军说道:“破军,把外衣脱下来烤烤吧,等雨停了咱们再走。”
“嗯。” 柳破军轻声应着,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双手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将外衣脱了下来,凑到火边,一边烤着衣服,一边烤着双手,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任冰也正要动手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外衣。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动静,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有什么活物在轻轻挪动。
“姐夫,肯定是那只兔子,不如我去把它抓来,咱们烤来吃了。”显然柳破军也察觉到了,他激动地说着,将外衣递到任冰手中,拿过他手中的火折子,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他大步向洞内深处走去,火光在他手中跳动,映得他脸色红润。
任冰笑着摇头,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拿到火上烤了起来。他的视线不由地望向洞外,雨势渐小,湿润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几分清新的泥土芬芳。
突然,他的思绪飘远,想到了雪儿:不知她此刻正做着什么?是暖上一壶佳酿,独坐窗前饮酒赏花,还是倚栏远眺,心中是否也曾想到自己?
正当他沉浸在这片刻的遐想中时,一声惨叫骤然响起,在洞内不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将任冰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心中一紧,忙抛下手中衣物,快步向内走去。
没想到,那山洞虽然越往里走越窄,但竟然出奇的深。任冰进得一丈有余,又转过一个弯儿,才看见柳破军正踉跄着向后倒退,手中的火折子已不知去向,洞内一片昏暗。
任冰突觉空中有一物袭来,带着一股腥气,他借着洞口微光,忙抽剑在手,斜劈而过。剑光一闪,血腥味更盛,原来来物正是先前那只为他们带路的獐子,在任冰一剑之下已身首异处,尸体应声摔落在地。
此时,任冰再看柳破军,却见他已跌坐在地,手脚并用,蹭着向外倒退而出,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他见到任冰,手指洞内,颤抖地说道:“姐夫,有……有死人!”
任冰心中一凛,快步上前扶起柳破军,低声安慰道:“别慌,先出去再说。”
任冰将柳破军扶到洞口火堆旁坐下,见他依旧心有余悸,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说道:“姐夫,那尸体……太吓人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邪门得很!”他说着,腿肚子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任冰却摇了摇头,目光深沉而坚定,“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柳破军虽然心中害怕,但见任冰神色坚定,便点了点头,勉强说道:“那……姐夫,你小心点儿。”
任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身上还有火折子么?”
柳破军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没……没有,我被那死人一吓,没拿住,掉里面了。”
“好。”任冰闻言,便从火堆里捡起一支带着火星的树枝,再次向洞内走去。
任冰左手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越往里走,腥臭的气息越来越浓,令人作呕。他转过两个弯儿,便看到柳破军掉落的那枚火折子正躺在地上,虽然已经熄灭,但还有隐隐微光,好似鬼火一般,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任冰伸手去捡那火折子,指尖刚一触碰,却觉触感怪异,绵软中透着几分凉意,他忙蹲下身去,将手中的火折子重新燃起,洞内情形顿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任冰低着头,目光如炬,仔细查看起那具尸体的状况,依据尸僵程度判断,这人至少死去两日有余了,而周身已经破损不堪,完全辨认不出曾经的轮廓。
只见其脸颊深深塌陷下去,颧骨突兀地耸起,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创口像是被野兽疯狂撕咬过一般。额头高高肿胀,从中渗出的暗黑色血水早已干涸,将头发黏成一绺一绺。耳朵也残缺不全,右耳几乎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半,仅靠着一丝皮肉勉强地连着,耳垂处血迹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
鼻子也已被削掉了,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嘴巴大张着,像是在临终前发出过绝望的呼喊,可喉咙却被利刃无情割开,一道深长的伤口从下颚径直延伸至脖颈,周边的肌肉和血管肆意翻卷,令人毛骨悚然。
难怪柳破军看过之后会被吓得失了魂魄。任冰抬手,用衣袖紧紧掩住口鼻,试图抵挡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他顺着尸体的脖颈缓缓向下看去,越看越是心惊胆战。这人不仅面目全非,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第一道剑伤位于左肩,伤口深可见骨,从伤口的走向和深度不难推断,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所致。那剑锋劲道狠辣至极,几乎将肩胛骨生生劈开。
第二道剑伤横贯胸口,从左肋一路绵延到右肩,伤口极深,显然是致命伤,剑锋精准无比地切断了心脏附近的血管,致使大量鲜血汹涌而出,这人也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然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浓重刺鼻的腥臭味,令人几欲作呕。
第三道却是刀伤,出现在右臂,伤口杂乱密集,竟是多次劈砍而致。他的右臂几乎被砍断,仅剩下些许皮肉勉强维系着。这刀伤显然是死者断气之后,凶手又残忍补上的,其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第四道刀伤位于腹部,伤口呈诡异的十字形,显然是被人先用刀割破,而后又横向用力划开。这一刀更是残忍到了极致,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然向外翻卷,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部分脏器甚至已经外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任冰只觉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跌坐在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忙闭了双眼将头侧了开去,将急促的呼吸平复后,这才又缓缓地睁了双眼。
尽管死者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但任冰却认得他身上的服饰,尤其是他腕间那只独特的镯子,样式古朴,雕工精细。
回想起几天前,任冰还与他一同面圣,也是那天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是宣政使,是圣上暗中派入六扇门执行秘密任务的卧底 —— 周云。
任冰心中猛地一震,往昔与周云共事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闪过。虽说他曾对周云的身份有所怀疑,可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会以这般惨烈的场景与他重逢,却已是生死相隔。
任冰凝视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既愤怒又悲痛。周云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殊死搏斗,最终寡不敌众,惨遭毒手。
这些剑伤和刀伤,不仅致命,更带有明显的虐杀痕迹,足见凶手对周云恨之入骨,不但令他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不放过,继续摧残他的尸体。
“周云,你到底查到了什么惊天秘密,才会招来这般杀身之祸?” 任冰低声自语,语气中满是悲怆与无奈,“不过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查清真相,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他心中暗暗发誓,双拳不自觉地紧握,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冷意,仿若能将世间的邪恶冻结。
任冰的心好似被无数钢针狠狠刺扎,痛意蔓延至全身,他强忍着将火折子轻轻放到一旁,随后伸出那抑制不住轻颤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用周云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将他外露的内脏一点一点收进去,然后裹好,仿若在进行一场庄重而神圣的仪式。
“周云,你到底查到了什么,才会遭此毒手?”任冰低声自语,语气中颇显悲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你讨回公道。”他心中想着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彻骨冷意。
“姐夫……”任冰正沉浸在悲痛之中,隐约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从耳后传来,却没了下文。他心中一紧,忙抱起周云的尸身,快步向外走去。然而,当他走到洞口时,却发现火堆旁已没了柳破军的身影。
任冰抬眼向外望去,只见雨势已小,唯有星星点点的雨滴从空中洒落。十几米外,十几匹马呈半圆之势将洞口团团围住,马上之人皆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面容一时却看不清楚。
任冰心中一凛,左手抱着周云的尸身,右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他目光如炬,警惕地问道:“来者何人?”
雨声中,对方并未立刻回答,只有马匹的喘息声和蹄子踩在泥泞地上的轻微声响。片刻后,领头之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那人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任冰,声音低沉而冰冷,“任驸马,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