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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案板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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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案板鱼肉

常言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一个人不管在得势的时候是如何的众星捧月,可一旦失势甚至是落难的时候却如瘟神一般让人唯恐避之不及,最糟糕的则是那些趁你病要你命的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彻底把你送入地狱。比这更悲惨的是,这个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很有可能正是你当初得意之时对你万般称颂的人,这些人当时在表面上对你极尽谄媚之色,但其内心里却是对你恨得牙根直痒。正人君子尚且免不了遭遇此等悲剧,雷允恭又岂能幸免呢?

别看雷允恭平日里在宫里前呼后拥好不神气,可事实上在宫里的各级太监中有好多人早就对其骄横跋扈的做派感到憎恶,更有甚者可是一直都在找机会把他给拉下马来,这回雷允恭闯下如此大祸正好就是给这些人主动递上了刀子。可是,丁谓却将此事隐瞒不报,一旦等到雷允恭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那他岂不是就此逃过一劫?不行!绝不能让雷允恭就这么过了这一关!

一个叫做毛昌达的太监从巩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开封,他直入皇宫将巩县那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给了刘娥。

震怒之下,刘娥派人前去就擅改皇陵导致地下出水之事责问丁谓,丁谓就此明白这事已经是没法再隐瞒下去了。他的应对措施不是如何安抚刘娥以及如何善后,而是跟刘娥装蒜,他表示此事自己一直都不知情,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雷允恭竟然如此肆意妄为。两人一阵商议后决定迅速派人前去巩县核实情况,随后刘娥又派人专门前去追究雷允恭在这起事件里的所犯下的失查之罪以及对先帝赵恒的大不敬之罪。

随着朝廷钦使的到来,雷大太监即刻被解除一切职务并直接下狱候审。不日之后,雷允恭擅移皇陵的罪名被坐实并上报给了刘娥。但是,雷允恭虽然承认是自己让人移动了皇陵,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错,他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运气不好,如此而已。雷允恭向办案人员申请拿着施工图纸回开封向刘娥当面申诉,但他想得太美了,刘娥直接就拒绝了他的请求。大宋的皇太后这回可是彻底翻脸了,她摆明了就是要让雷允恭去死——谁让你和丁谓一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回头来看这件事其实有很多蹊跷之处,这其中最大的一个疑问就是:此时已经五十五岁的刘娥在这之前就真的那么信任丁谓和雷允恭吗?丁谓与雷允恭暗中私通把持朝政之事刘娥就真的毫不知情吗?她就真心想当个丁谓的傀儡吗?她对丁谓的一再忍让和示弱真的是因为她是一个生性软弱的女人吗?事实上,当时的所有人都被刘娥给骗了,她才是这个时代最睿智的忍者,而当敌人露出破绽,忍者往往一击必杀。

羁押了雷允恭之后,刘娥又派开封知府吕夷简和龙图阁直学士鲁宗道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巩县巡查皇陵的现状,这两人回京之后建议还是选用原址为赵恒建陵。令人不解是,刘娥竟然马上又命参知政事王曾再去一趟巩县核实一下情况,看看到底应该把赵恒的陵墓建在哪里才最妥当。

在局外人眼里,这明显是多此一举,难道吕夷简和鲁宗道还不值得信任吗?然而,这其中的真相或许只有刘娥和王曾才是最清楚的,王曾此行的真实用意其实是去“看望”雷大太监,他这样做只为一个目的——彻底打倒丁谓。也就是说,王曾此行其实是去搜集足以让丁谓倒台的证据和口供,而这些证据和口供只有从雷允恭的身上才能找得到,也最有杀伤力。

王曾回京之后闭口不谈雷允恭的事,只是把吕夷简和鲁宗道之前的话给复述了一遍,就是建议把赵恒的陵墓仍然在旧址的基础上继续修建。于是,巩县那边一边给赵恒加班加点地修陵寝,而另一边对雷允恭的审讯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丁谓看似躲过了一劫,毕竟刘娥现在并未因为雷允恭的胡来而追究丁谓的责任,但以丁谓的智商相信他不会愚蠢到觉得自己可以就此脱得了干系,可眼下这局面他又能怎么办呢?在雷允恭的审理结果未出来之前,他也只能干等着,甚至他都不敢为雷允恭说什么好话,那样无疑就是在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丁谓所不知道的是,他最大的敌人已经在幕后准备好了足够的火力即将对他开火了。王曾从巩县回京之后便一直在准备着怎么收拾丁谓,可在这之前他还得等一个消息,然后他才能对丁谓动手。

几天之后,雷允恭的案子有了结果。除了擅移皇陵之罪,雷允恭还被查出私自挪用了国库的大量金银财宝和绢帛等物,分别是:黄金三千一百一十两、白银四千六百三十两、锦帛一千八百匹、珍珠四万三千六百颗、玉器五十六件,犀带一条、黄铜七十两,玉带三条。

刘娥当即下诏:将雷允恭杖毙于巩县并抄没其家,雷允恭的弟弟雷允忠发配至郴州监管,司天监刑中和特免其死罪,流放于沙门岛。

至于丁谓,他这个山陵使居然是安然无恙。就在丁谓大喘气的时候,王曾出手了!

在正式出手之前,王曾故意耍了一个小把戏。他这天在中书省就像闲聊似的对身边的一帮同僚感慨道:“哎!想我王曾一把年纪了却连一个儿子也没有,但好在我的弟弟有好几个儿子,我准备从他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以延续香火。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下朝之后我就留下来单独给太后和陛下请示一下这事。”

身边的人都把王曾这话当成了一个乐子来听,他们出于客套也纷纷提前向王曾表示祝贺,在旁边一同听热闹的丁谓也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反常。

第二天,当朝会散场后,王曾果然如他之前所言的那样单独留了下来,但是他留下来绝不是为了要给刘娥提什么过继儿子的事,他将自己几天前在巩县从雷允恭嘴里得到的有关于丁谓的种种不法之举全都告诉给了刘娥。最致命的一点是,王曾说雷允恭之所以敢下令移动皇陵的位置都是丁谓叫他这样干的,而丁谓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因为他暗中包藏祸心,丁谓是有意要让赵恒死后也不得安宁。

王曾的这些话对刘娥来说实在是太劲爆了,先不说丁谓和雷允恭私下里都干了些什么,单单就是王曾所指控的丁谓故意叫雷允恭擅移皇陵就让刘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谓这样做可以说就是在亵渎和侮辱已经死了的赵恒,这罪行简直比弑君还要严重和恶劣。

不过,我们在前面已经介绍了,雷允恭的行为完全就是他自己擅做主张,丁谓根本就没有授意他这样干,王曾此举其实称得上是在“诬陷”丁谓。即使有人借丁谓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故意这样诅咒赵恒,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指控丁谓在有意诅咒已经死去的皇帝,而刘娥本人也选择相信这个足以让丁谓永世都难以翻身的指控。

那么,这里就一个疑问,王曾为什么不在刚回到京城的时候就揭发丁谓和雷允恭之间的那些勾当呢?他又为什么要在丁谓面前故意耍个花招才趁此机会向刘娥说这些话呢?

说来说去其实就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王曾还是刘娥此时都对丁谓的权势和力量有所忌惮。丁谓在宫里的触角伸得太长了,谁知道刘娥的身边有没有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雷允恭?李迪当初是怎么被赶出的京城?丁谓当初本来已经被贬到河南府可为什么在转瞬之间又重新当上了宰相?寇准又是为什么在赵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贬到了道州去做行军司马?这些事王曾可是亲眼目睹过的,他不能不引以为戒,如果他敢于急不可耐地在第一时间就去向刘娥告发丁谓,那么很有可能他在下一刻就会收到新鲜出炉的将他贬到外地为官的诏书,这些便是王曾之所以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对丁谓下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