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竹铭过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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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竹铭过去(2)
一她是罪人之女,其父罪孽深重,死后她便没了依靠,而自身偏偏又是血融使,相貌出众,天赋极佳,放在外界遭人觊觎,到六道院仇家众多,早晚会身份败露,惹来杀身之祸,只有另外为她寻找一个庇护所才行,需要实力强劲或者地位极高,而拥有前者往往也有后者。
但这一类人大多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知道竹烟是个烂摊子,所以没人敢要,所以只能找到伏天这个实力还不算强,但天赋决定未来实力绝顶,同时地位极高的人,而且,在竹铭眼中,伏天是心善的那一类人,他相信,伏天能照顾好竹烟。
二她心性纯真,却也固执倔强,虑事欠周,易为情绪所左右。竹铭深知,一旦自己故去,竹烟定会欲报父仇,若无明确仇敌,恐会将矛头指向六道院,重蹈其父覆辙,自蹈死地。
所以竹铭他知道,要死在伏天手上,这样才能让竹烟找到仇恨的切实对象,不再记恨六道院,而在自己的命令下,竹铭也知道一贯听他话的竹烟一定不会违背他的遗言,只是竹铭没想到,竹烟会意气用事到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同时完成父亲的嘱托与报仇雪恨两件事。
三来倘若竹烟日后想要发展,在四面楚歌之中,除了六道院的几位前辈,唯有伏天能成为她重生的希望,助她再度崛起,成为一位真正的强者,一位光芒万丈的强者,而非像他那样,沉沦于愧疚与痛苦的深渊,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卑微如蝼蚁……
当伏天看穿竹烟性格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竹铭的许多打算,他不知道竹铭用了什么方式能让轩辕武下令让他动手杀了竹铭,他只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然而他并未感到丝毫惊讶与意外——毕竟,他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在这无尽的算计与斗争中度过?
而算计,都是有赌的性质的,竹铭这次算计的最大赌博,就是伏天的善心,能不能允许他包容下竹烟。
但很可惜,在伏天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只要确认竹烟未来可能会危害到六道院,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灭杀。
就现在看来,还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可偏偏竹烟又找死,那么伏天就只能告诉她一切,让她知晓一切后,再让她做出生或死的选择。
反正这双手已经沾染污秽的鲜血,伏天也终于不在意再染上一份。
望着伏天那张泪流满面、痛苦扭曲的脸庞,即便是听闻了父亲那段不堪回首的黑暗历史,竹烟那欲要反驳与质疑的话语,也终究只能哽咽在喉,难以启齿。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说得很可能都是真的,记忆中,父亲在面对她时总是带着一副哀伤的面容,且时常自言自语,吐露诸如“罪孽深重”“愧对师门”“理应坠入地狱”之类的忏悔之辞。
其实在这五年父亲突如其来的陪伴中,竹烟已经发现,父亲的精神已经被某种愧疚与对自己的怨恨折磨到濒临崩溃,越发加重,尽管他对她依旧疼爱有加,似乎想要弥补过往数十年的缺失,然而,他清醒的时刻却愈发稀少,直至最后前往六道院的那几日,情况才稍有改善。
也就是那段时间,竹铭交代完一切后事,主动现身六道城,面见轩辕武后,两人达成某种协议,将竹烟交给轩辕武派的手下监管,竹铭自己便锒铛入狱,在三天后等来了伏天,之后的一切,便就是现在的这般经过。
深吸一口气,伏天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恢复镇定与平静,他怕自己忍不住对面前这个人出手,即使这一切与她无关,但他和常人一样,还是会将其迁怪于竹铭的家人身上,而现在,他必须抑制住他的这个想法,就像以前他抑制自己的情感一样。
“赵义平,余绍安的第二弟子,天画境修为,虽在天赋上稍逊于令尊,却完美承袭了师祖的正气凛然与坚如磐石的意志,是你父亲的师弟,早在竹铭为谋权篡位,不惜陷害诸多同胞之际,他便敏锐地洞察了这一切,与竹铭争斗一阵后失败,与其决裂,不久后在那场四十年前的危机中因为没有投靠六族,在混乱中被人所杀,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可悲的是,在那场动荡之中,他始终屹立于敌阵之前,却因对手乃同胞而心生慈悲,难以下手,最终被围殴致死。”
“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什么心情,但我知道,你的父亲从未到他墓前祭拜哪怕一次,此后更是绝口不提,究竟是畏惧灵族的猜忌与怀疑,还是内心深处饱受愧疚与痛苦的煎熬——但这都不重要了,先人已逝,我们倘若不去看他们的行为而去猜想他们的心情,倒有些舍本逐末,泛泛而谈了。”
“现在,赵义平的家人大多在那起混乱中被连根拔除,只有其女儿赵敏和孙女付思佳还幸存于世,但活着的人,也只能得到死去亲人的哀痛罢了,我想你现在,也是能体会到这种心情的。”
“杨枢,第三军麾下第十一队总队长,天画境修为,是竹铭手下唯一不服从他背叛六道院命令的人,被竹铭于混乱前夕宴请到帐下设计栽赃,联合其余手下围杀致死……”
伏天用着最平淡的语气,一点点在竹烟面前细数着竹铭的罪业,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竹铭不肯告诉他女儿这些,但伏天忍不了,他渴望让面前的女孩看清,她那执意追寻的父亲,究竟是何等模样,背负着怎样深重的罪孽。
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在他死后,还要一条人命去补充他的罪恶,甚至还是他的至亲之人。
伴随伏天将竹铭的过往一点点说出,竹烟的神情也从之前的坚定、怨恨,变得好奇,愧疚,渐渐地难以置信,愤怒,到最后是自欺欺人的无能狂怒与绝望。
“不,不是真的,你骗人,这不是真的,你别欺负我没念过书,就想编一些故事欺骗我!你还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喊声凄厉而怨愤,伴随竹烟嘴角的血丝从她嘴中一同吐出,她想要闭上眼前这位,仿佛高高在上宣判她罪恶之人的嘴,但周边五人的压制使她的一切行为都成为妄想,她甚至做不到封闭自己的听觉,只能一字一字地听着伏天的宣告,宛如刻刀在她心上铭刻无法抹除的永世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