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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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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

齐王就藩不足五年,一座王府已是雕梁画柱、斗拱飞甍,府院遍植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比起皇宫大内亦不遑多让。

正殿的熏笼燃伽南香,沁人心肺的香缭绕满殿。

殿内摆紫檀木的桌椅,一个年轻男子端了白瓷杯子浅啜一口,扬唇道:“这是今年新采的茶叶,除了这儿,也只御前喝得到了,二位尝尝。”

男子一身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缂丝袍子,清贵雍容,气度非凡。

坐在下面的是盛魈和游魅,二人端起茶盏饮过一口,赞不绝口。

男子便是齐王景桐,莹白的肤色,清秀的眉眼,满脸文气,怎么看都是文弱书生,哪里像是穷奢极欲、密谋窃国的逆贼。

景桐纤白的手指捏弄着腰间的一枚墨绿玉佩,下巴一扬,有人托一盘金锭上来。

“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这点心意,还请二位务必收下。”

盛魈冷脸坐在旁边,颈间纹着的小蛇半隐在衣领下,小心翼翼地窥视这煌煌赫赫的齐王府。

游魅盈盈一笑,“王爷客气。”

景桐浅笑,低眉抿一口茶,一语惊人,“本王想见见贵教教主。”

闻言静一瞬,游魅勾唇,“教主有腿疾,山长水远,不好面见王爷。”

景桐身子往前微倾,眸光灼烈得近乎咄咄逼人,“本王可以去见他。”

“王爷千乘之尊,何必为此微末之事屈驾,我二人亲奉教主之命,王爷有何事,只管吩咐我二人。”

不过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这样大的派头,景桐眯眼瞧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是个勾魂摄魄的美人,可惜美人浑身藏毒。

半晌,他一拂袖,哼笑一声,“可寻得国玺的下落了?”

“教主派人各地多方查探,已有眉目了,相信不久后可寻回国玺、敬献王爷,到时王命尽归,天下江山唾手可得。”

若真那么容易,他三哥也不至于落个身败名裂、尸骨无存的下场了,景桐阴戾一笑,

“回去告诉赫连影,本王若为帝,保他封侯拜相、富贵泼天。可若寻不得国玺,一朝兵败,本王纵死也定要他陪葬。”

盛魈微变了脸色,袖下紧紧握拳,难得游魅能面不改色地周旋,凤目一挑,说道:“王爷放心,我们定然助王爷登基称帝。

城内一处荒废已久的寺院,瓦檐残破,满地蒿草。

一只灰白的鸽子飞过院墙,飞入结满蛛网的大殿,落在脱了漆的香案上。

殿内正中一座巨大的佛像,披满身尘灰,盛魈抓过信鸽,取下绑在腿上的一卷字条,展开看过一眼,眉心微蹙。

“常剑秋在南阳葬仙谷。”

游魅摆弄着腕上的那串铃铛,轻笑一声,“葬仙谷?躲去天宫地府都没用。”

文襄公薛筹,生前与常其礼是旧交,当年薛筹与常其礼豪饮三日而后不知所踪,不久后传来薛筹亡故、国玺随葬的消息。世间若有人知道襄公墓的位置,必然是他常其礼了。

盛魈吹开火折子将那字条烧个一干二净。

“即刻启程,夷平葬仙谷也要把常剑秋揪出来。”

“这边呢?”

盛魈冷哼一声,“酒囊饭袋,凭他也配称王称帝,若非皇子的身份,早死无数次了。”

葬仙谷陷于连绵山脉之间,密林深山,九曲回环,因着地下有一脉热泉,谷中草木虽是深秋依旧绿意盎然,世外桃源一般。

谷外一方天生的青石,耸立如碑,上面刻就“葬仙”二字,笔势轻灵,如流风飞霓。

宁姚依旧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不满道:“师父,白月洲临别和你说什么了?”

温如玉不答,淡然扬唇,衣袖于山风中飘动,放眼望去,好一派钟灵毓秀。

宁姚泄气,跟着他走入谷中。

一路梧桐木枝叶掩覆,走许久才看见高矮的院落,竟如寻常村落般,阡陌纵横,一脉浅溪汩汩淌过。

葬仙谷的弟子戍守在入口处,正问询间,一个俏丽少女远远走来,他们齐齐垂首唤一声“少谷主。”

少女和宁姚差不多年纪,红唇皓齿,一双凤目意气风发地望住温如玉,一抱拳。

“久仰。”

“在下曾有幸随家父在场,目睹温长老举世无双的剑法,神往已久。”

温如玉微微颔首,“姑娘过誉,在下为天毒一事而来,要面见谷主。”

少女点点头道:“我带你们去,请。”

他们沿着阡陌小路缓步往里走,大片的果树结了满枝果香,远望田间麦子一片金黄,更像是鸡犬相闻的村落。

谷内有许多户寻常百姓,平日里耕作放牧,自给自足,其中也有不少年轻人习练武功,戍卫山谷。

他们一路到了一座白墙灰瓦的大院前,穿过庭院回廊,到一处大殿前停住。

殿内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者,渊渟岳峙,气度不凡,另一个年轻英朗瘦削的男子,背负长剑,却是在辞行。

“这段时日,多谢谷主容留之恩,剑秋叨扰已久,特来拜别。他日谷主若有所需,剑秋愿为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常剑秋深揖下去,一把嶙峋瘦骨负一柄长剑,要散在堂前一样。

陈天旭轻叹一声,扶他起身,“天毒正虎视眈眈,常少侠万不可贸然离开。”

常剑秋容色惨淡道:“没问出襄公墓的位置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若久留,只会平白牵累葬仙谷,”

他死死攥拳,眉间眼底满是仇恨痛楚。

“况且还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大丈夫不思报仇雪耻,怎可厚颜偷生。”

他懒散、任性、顽劣了二十年,活在父兄的庇佑下,呼卢浮白、纵马游冶,遍看繁华。

原以为如此逍遥一生,可宿命一瞬砸了下来,砸得他家破人亡,砸得宗门一片焦土,砸碎他一身纨绔。

少年仓促负起剑,却连一套像样的剑法都使不出来。

“以你一人之力,报仇谈何容易?”陈天旭苦口婆心地劝道。

常剑秋心中悲愤,身子隐隐发颤,没错,剑术庸常如他,也妄谈报仇。

温如玉缓步进入殿内,淡淡开口:“我们理应同气连枝,灭此魔道,”

他向陈天旭作过揖,同常剑秋道:“我们有意合各位之力,诛除魔道,常少侠不如留下,共商大计。”

陈天旭一捻胡须,含笑道:“温长老言之有理,请常少侠务必留下。”

温如玉从容淡泊地站着,素衣广袖,能使一手石破天惊的剑发,却清澄得没有一丝凡心戾气。

常剑秋静静望向他,抱拳道:“不共戴天之仇,剑秋定然竭尽全力。”

少女到陈天旭身边,抱了他的胳膊,烂漫一笑,“爹,温长老远道而来,有要事商议,快请人坐呀。”

陈天旭抚须而笑,伸手道:“是我失礼了,请。”

少女亲自端茶来,搁在桌案上。

“这是小女,陈溪云。”陈天旭容光焕发,温如玉颔首一笑。

宁姚在温如玉身侧,百无聊赖,脚尖轻踢着砖缝凸起的一条,忽听他沉声道:“这是小徒,宁姚”

宁姚抬眸,连忙抱拳道:“见过谷主。”

陈天旭含笑点头,不外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宁姚听不进去,兀自低头和那凸出一小截的砖缝较劲,她一只脚踩上去,暗自发力,妄图将耸起的那块儿踏平。

温如玉和陈天旭说起天毒的事情。

宁姚热火朝天地为葬仙谷整顿地面,不知怎么的,脚下一个不稳,她身子一歪,将将要摔倒,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温如玉官帽椅的搭脑,稳住身形。

激出一身的冷汗,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瞬她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手欠扶了一把椅子,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摔在地上,摔进地缝里。

手揪住温如玉头发,细看还扯下几根发丝。

她师父真是好脾气,只回头淡然看一眼,面上波澜不惊。

宁姚觍着脸,冲他“嘿嘿嘿”干笑两声,温如玉心底无奈,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去。

陈天旭攒眉抿一口茶,慢悠悠道:“他们四处寻找襄公墓,为的无非是国玺,若真如温长老所言,天毒勾结齐王意图谋逆,那时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此番前来有何妙计?”

温如玉轻声道:“常少侠不妨放出消息,引天毒前往,然后…围而歼之。”

常剑秋凝眉思量,“好。为使他们深信不疑,我会暗自出谷,再假意被他们擒获,被迫说出襄公墓位于南阳城郊的山脉中,骗他们前往,其后之事交给诸位了。”

他向温如玉和陈天旭抱拳,眸光决绝,以身为饵,是抱着必死之心做的决定。

“常少侠万不可涉险。”陈天旭疾声劝他。

“若非如此,他们如何会尽信?”只要能报仇雪恨,什么都可以舍弃,总好过苟且偷生。

温如玉缓声道:“不必,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