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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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园的夜，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颤。
叶无双浅眠几个时辰后，横竖睡不着，最后咬牙坐起身时，左臂疼的她冷汗直冒。
虽然身体强烈不适，但她还是扶着墙起身，即便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叫嚣，但她咬牙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在她昏迷这段时间，余霜几乎没有休息，她不想再打扰余霜。
她赤脚踩在冰凉地砖上，艰难站稳，手臂伤处渗出血迹，在素白中衣上洇开一片鲜红。
穿好鞋，她摸黑推开木门，借着月光，庭前石阶上斜倚的身影惊得她手指扣紧了门框。
定睛看去，夜朗庭半张脸浸在廊柱阴影里，
紫色锦袍沾着深秋带着凉意的露水，指节分明的手正摩挲着腰间络子。
面前的人是夜朗庭，这让叶无双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紧张起来。
没由来的，她脸颊升上一抺红，好在月光没有那么明亮，无人发现她的变化。
她下意识将伤臂藏到身后，声音带着诧异：
“你一直没走？”
夜朗庭直起身时带落几片金黄银杏叶，目光扫过她光裸的脚踝，又快速移开目光：
“穿得这样少，你要去哪里？”他音落，顺手解开身上大氅，前走几步，看样子，想披到叶无双身上。
叶无双没有躲闪，语气依旧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寻常事：
“去看书兰。”
她扶着门，感受着大氅上的体余温，檐下灯笼将她影子拉得细长，
“葛先生说她寅时起，高热一直不退……”
话音未落，房间中亮起烛火，余霜双眼惺忪走了再来。
在看到在外面的叶无双，余霜顿时一个激灵，退回房中，看了几眼床上后，又走了出来，
不由分说将叶无双拉回房间。
虽然急迫，却没有还是顾着叶无双的伤势，
“小姐还是在房间，若是受了凉，反倒还不好。”
“我想去看看书兰。”
“她已经睡下，您现在去，她也休息不好，明早奴婢陪您去。”
余霜将人扶到床上，她下意识看向窗外，已经看不到人影，想来，夜朗庭已经离开了。
她摸着不知带着谁体温的大氅，撇开心头和一抺失落，有些发呆。
余霜在一旁开口：“若是小姐睡不着，不如看看这些。”
余霜很少卖关子，此时她如此开口，反倒让叶无双升起些许好奇心。
她靠在床头软枕，伤臂用一只靠枕垫高，这样能让她暂时感受不到痛觉，
暖阁中一阵响动，不多时，余霜捧着鎏金托盘疾步而来，
“小姐，刘掌柜昨日进城，他来府中时，您正睡着，这些是他留下的。
他还说，改日会再来拜访。“
叶无双嗅到托盘上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是一时想不出在哪里闻到过。
托盘上除了一个木盒外，还有一叠银票。
赚钱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她没有想到，走商竟然如此赚钱，
她数了一遍，足足三千五百两，
要知道，当时的尚书，每月也不过二百两，
当然，官员也不会只靠朝廷活命，都有自家产业，但三千余两白银，也绝非小数目。
“除了银票，还有这个。“余霜掀开紫檀木盒，语气有些怪：
“刘掌柜说，整个京城药商、药铺都在抢购此物，他巧在南边寻得不少，特地给您留了三支。“
叶无双看着眼东西，这才想起，刚刚她嗅到的味道为何会觉得熟悉，
前几日，她还亲自去寻来着，差点将命留在外面。
面前三支不算上品的紫石芝静静躺在丝绒上，断面还隐隐看出一些未凝固的汁液，应当未采下几日。
虽然这几只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紫石芝，可此时在皇城已经被抄出了千两价格。
可谓是一芝难求。
她突然觉得身上伤口火辣辣地疼，心头更是五味杂沉。
“红姑说圣女最多撑十日，”
她摩挲着盒子上的木纹，心中想着：这上等紫檀，用来做盒子，还真是可惜。
她继续道：“如今还剩三日。哎……”
她一声叹息，想到自己与书兰的惨样，有些心酸。
她颤抖的指尖突然被抓住。
虽然房中暖和，可余霜掌心温度却是冰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忽然开口：
“苗疆人的毒箭淬了腐骨草，书兰其实一直都没有……”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轻咳一声。
余霜身体僵住，后面的话随着倒吸一口的凉气，一起咽了下去。
叶无双则是向窗外看去，她听出来了，那是夜朗庭的声音，
原来他没走，而是一直在站外守着。
叶无双被余霜说了半句的话弄得心神不宁。
想到醒来之后，自己每次想去看书兰都会被打断，所以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在余霜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向房门。
她知道此时去看书兰，可能会影响对方休息，但她也是医者，也许，对书兰的病症，她能有可行的方法。
出门时，她便看到拦在门前的夜朗庭，她没有直接走开，而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书兰为了帮我而受伤，我不能不管。也许，我会有方法帮她。”
夜朗庭表情未变，但同时，身体也没有挪动半分。
“殿下要拦我？”她轻轻叹气，双腿蓄力，打算借机向偏房跑去。
如果她动作够快，也许能在夜朗庭之前过去。
看着这段平日并不放在眼里的距离，她心中直叹气：
第一次开始嫌弃墨园太大了，若是在后院里随便一个院子，她此时都不会如此艰难。
她正在正在琢磨此事，就听头上声音响起，
同时，她已经开始蓄力，在对方开口这个防备最弱时跑开，最容易成功。
就在她刚要拔腿就跑时，夜朗庭的声音传来：“你说得有道理，你是应该去看看她。”
夜朗庭说这话时，面色相当自然，可叶无双听罢，原本已经迈出的右腿又收了回来。
她仔细看着夜朗庭，发现对方表情相当认真，但她却有些不信，
这人，不会在算记自己吧？
她心中带着警惕，向外直走时，身体忽然定住。
倒不是夜朗庭将她给她点穴，而是她看清了迎面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