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攻击（两章合一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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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梢，夜风掠过枯枝，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此时，叶无双后背抵住又湿又凉的岩壁。身体的冷却比不上心头的恶寒。
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入了一个更大的陷阱。
不过她的状态，相比于书兰，还是要好一些。
书兰原本便有伤的脚踝此刻更加红肿。
刚刚的激战，是书兰靠着本能忍痛完成的。
而一鼓作气之后，她却需要单手撑着岩壁，才堪堪站住身形，似乎连站稳都耗尽了全身力气。
对面二十几人皆精壮，而叶无双与舒兰经过刚刚的激战。体力已不似全盛时那般充沛。
叶无双向书兰手中放上一颗恢复内力的药丸，自己也服下一颗。
此时，对面二十余人抽出来的刀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你们是谁的人？太子的，太上皇的还是苗疆的？”
即便此时叶无双心头不安，可她语速还是不急不缓。让人听不出慌乱。
而强行镇定的面容下，此时正在想着破局之法。
“叶姑娘果然非同一般，即便是险境，也还能如此开玩笑。”
为首黑衣人声音清冽，即便看不清那人样貌，可叶无双还是能想到对方轻蔑的表情。
那人冷笑一声，继续开口：“叶小姐的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叶无双面容依旧平静，原本存在感很低的书兰却突然将一苗人用力推向前方。
那苗人虽被打伤，但依旧有力量逃跑，可在他看清黑衣人后，语气带着颤抖，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不懂。
二人竟然如此交谈起来。
看着双方反应，叶无双心中猛然一动，她忽然意识到，这些黑衣人是苗人。
而就在此时，对方有了反应，却没有出剑。
林间枝叶摩擦声渐密，月光似乎更冷了一些，清冷的月亮似乎想看透人心。
这声音明显不同于夜风吹过山林，让叶无双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压下那股不安。
而后，在清冷月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
原本黑色在夜间并不明显，但它们出现在草叶上，在月光照耀下，便更加明显。
甲虫从四面八方涌来，鞘翅摩擦声如锐器刮过琉璃瓶，让人难受至极。
“小姐当心！”书兰顾不得肿痛的脚踝，前走一步，站在叶无双前面，
书兰软剑横扫，剑气凌厉，瞬间削断两株灌木。倾倒的断枝砸入虫群，发出刺鼻腥臭。
黑衣首领见状退后半步，手中长剑仍稳稳指着叶无双眉心：
“交出圣物，将圣女送出皇城，留你们一命。”他声音依旧清冽，此时听着却让人开心不起来。
叶无双听闻此话，心中放下心来。
既然是苗人，比皇家那几人要好办一些。至少今日，她不会死。
同时，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圣女在侯府，是苗人自己查到的，还是有人出卖了她？
她余光瞥见书兰发白的指节。那崴伤的右脚已经肿得发亮，却还强撑着往她这边靠。
甲虫在黑衣首领开口后，似乎得到了指令，皆在原地打转，却并不向前。
看来，那黑衣人是不想打。
场面一时沉默，忽然，岩洞里传来一声闷哼，
“云松”蜷缩的身子底下渗出红鲜红血液，染红了大片衣衫。
叶无双见此相当惊讶，那人竟然在此时，拼着最后力气将弯刀捅进了心窝。
他竟然一心求死？
与此同时，她惊讶发现，蛊虫忽然躁动不安，似乎在两种命令间来回挣扎。
叶无双挑眉，她似乎发现一件事：那个酷似云松的人控制蛊虫能力不弱，且与面前人不对付。
并且，她也意识到一件一直困扰自己的事：
前世云松那样忠心，为何会背叛夜朗庭。
这件事从前世到今生，一直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甚至，今生她还不止一次花钱，暗中想诱使云松背主，却没有成功。
而她的百思不得其解，在此时却忽然灵光一现。
夜朗庭前世就知道人皮面具，自然不会被假扮的人欺骗，
但，若是有人原本就与云松长的极为相似，又暗中模仿云松呢？
真的云松死了，那假的，不就变成真的了！
她得提醒夜朗庭，让他与云松之间秘密设计一些暗号，以免云松被换！
一瞬间的顿悟，她却没时间欣喜，只有解决了眼前困境，才有机会筹谋其他事。
她抬起眼，右手放在腰侧，轻轻开口：
“你们要的圣物……”她故意拖长尾音，在对方注视下，左手摸向腰间锦囊，“可是这个？”
对方众人抽刀声刷刷响起，黑衣首领瞳孔骤缩，剑尖微不可察地偏移半寸。
叶无双等的就是这瞬息破绽，左手灌注内力，荷包破裂，里面的药粉同时随着内力迸发出去。
这是红姑给的药粉，她时刻贴身带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蛊虫挣扎几番，即便黑衣人此时口哨一声比一声尖锐，却还是抵不过蛊虫的颓势。
蛊虫如潮水般退去，黑衣人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呛咳。
这样的效果让叶无双心中叹服，原来，这药粉不止能克制蛊虫，还能克制苗人。
书兰见状眼前一亮，趁机甩出袖中火折子，一把药粉撒下，火星落在药粉上腾起阵阵青烟，转眼间将两人身影吞没。
而后，她们向身后山林中跑去。
如此变故让黑衣首领心头一紧，他咳嗽几声后，急忙开口：
“追！”
他声音刚落，叶无双已经背起书兰跑到不远处的崖侧，二人一同滚进岩缝。
原本在月光下，此崖不算陡峭，但实际滚下去时，才知道有多危险。
嶙峋山石刮破二人裙裾，后背撞上湿滑青苔时，叶无双摸到石壁缝隙里嵌着的硬物。
她向来动作敏捷，即便是在阴冷的秋夜，也依旧动作迅速。
叶无双快速抓住那物，惊讶发现，那竟是半截生锈的铁链，
虽然铁链冰凉刺骨，却依旧让她激动万分。
右手抓住铁链，左手同时在捞书兰，在碰到身旁稳稳挂在山崖的人后，她才松了口气，
毕竟是书兰，即便脚踝受伤，却还是有着优秀暗卫的基本素质。
“小姐，我没事。”书兰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否是原本受伤的脚踝再次出了问题。
她深吸口气，尽量不去想书兰的伤势，小心向下看了几眼，又仔细听着周围声音。
山崖上有人举着火把向下搜查，不一会儿便离开了，不知是否看到她们。
“下面有暗河。”书兰沾血的手掌按在岩壁上，声音发颤，“水声往东南去了。”
叶无双轻轻点头，左手扯断腰间丝绦，费力缠住书兰手腕，自己咬住另一端，语气不容置喙：“闭气。”
二人皆深吸口气，一同松手，坠落下去。
入水瞬间，刺骨凉意扑面而来，叶无双在河水中睁眼，看向他们跃下的山崖，
借着朦胧月光和火把，她仿佛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甲虫，此时正顺着铁链往下爬。
她将书兰拉向身旁，待二人漂到暗流拐弯处，她摸出最后两枚银针，以备偷袭。
二人在河中，一开始还算安全，可未过多久，水面上突然亮起幽蓝光点。
只见成群的萤火虫从河岸旁的石缝钻出，在黑甲虫群里炸开似星星点点的光。
离得近了便能发现，那些蛊虫，竟然追到了河边。
他们究竟是如何追踪他们的？
叶无双心中暗惊，一边与书兰一起向远处游，一边密切观察岸边蛊虫。
它们竟然下水了！
蛊虫鞘翅遇水变沉，扑簌簌跌进漩涡，落入水中的蛊虫虽十不存一，但幸存者却向他们游来。
她们身边的萤火虫也多了起来。而那蛊虫似乎惧怕萤火虫，始终不敢靠的太近。
前方蓝光却越聚越多，竟在湍流中铺出条荧光小道。
叶无双福至心灵，对身旁书兰开口：
“跟着光！”书兰显然没有了多少体力，此时却依旧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两人顺流而下时，叶无双摸到腰间香囊，忽然想起，在书兰送去银票给葛青云之后，师父给了他一个药囊，说是能驱逐蛊虫。
看着那灰蓝色、甚至络子都没剩下几根的香囊，叶无双一度觉得师父是在框她。
但到底是鬼医的手笔，想来不会太差，她还是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在水中泡了许久，香囊浸满水，有药粉顺着香囊溶在水中，
叶无双左手用力挤压几下香囊，让药粉更好融入河水。
但此危难时刻，即便在缥缈的希望，她都想试一试，手上动作又快了几分。
按理说，还没有巴掌大的香囊，即便落在河水中，也不会有太大浪花，
可没想到，此时河中的黑色蛊虫竟然发出有些微弱但刺耳的鸣叫，不久后，河面又安静下来。
果然有效！叶无双回头看向干净的河面，心中不禁感慨：
银票花的真值！回去之后，她要在给师父银票！他值得！
未过许久，河道渐宽，月光重新洒在水面。
叶无双刚要冒头换气，头顶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她拽着书兰潜到河底巨石后，看见三具黑衣人尸首随波沉浮，
每个人心口都插着苗疆特有的新月镖，伤口处泛着不明显的青紫色。
“难道是有人要坐收渔利！”此时书兰也游出水面，因为寒冷，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带着颤抖。
她抹了把脸，指向对岸芦苇丛，眼神犀利了许多。
草丛月光勾勒出一道纤瘦身影，头上银饰在夜风里叮咚作响，是一个身着苗饰的女子。
那女人倏然转身，手中缓慢抵在唇边。
如此动作让叶无双心头警铃大作，声音也带上了急促：“快走！”
与此同时，她拽着书兰就往反方向游。
岸边传来的笛声忽高忽低，原本散去的萤虫再次聚拢，可这，次却是冲着她们飞来。
“别碰它们，小心有毒！”叶无双伸手，将腰间香囊周边的河水撒向虫群。
萤虫遇河水便停止飞舞，扑簌簌落在湖中，
而岸边让见此，唇边笛笛声陡然激扬几分，萤火虫攻势更加凶猛。
就在二人与虫群对峙时，对岸芦苇丛剧烈晃动，十余名苗人举着火把现身，几人狰狞面色似来人间讨债的鬼。
前有狼后有虎，而叶无双发现，河水似乎不再流动。
借着月光像向远处望去，原来，暗河在此处汇成一汪不算大的深潭。
看着四周景致，联想祖母的叮嘱，她忽然福至心灵，
她借着月光以及潭边景物，慢慢向潭边游，
在不断摸索试探中，冰冷潭水不断带走她的理智和身体的热量。
但面对劲敌，她咬牙坚持，终于，在一处岸边，她摸到了祖母说起过的、凸起的机关石。
仔细摸索着上面纹路，与祖母说起过的机关一模一样。
雕纹与侯府密室墙上的七星连珠图毫无二致。
她来不及细想，一只手抓住书兰，另一只手五指扣进石缝用力一扳。
潭水突然如沸腾了一般，漩涡中心升起石台。
如此变动，让笛声骤停，苗人们齐刷刷看向此处，似乎忘记了攻击。
叶无双趁机攀上石台，湿透的衣裙贴在机关纹路上，竟与石雕严丝合缝。
对面众人此时已经从异变中回过神，此时继续向此处发动攻击。
他们脚步声逼近时，叶无双正想办法寻找第二处机关。
按照祖母所说，打开第一重机关升平台，第二重机关开密室，
可按照祖母的提示，她如何都没有找到机关所在。
此时对面已经操控蛊虫不断靠近，而叶无双与书兰此时已经没有体力再次入水。
按照此时蛊虫的速度，若是她十息之内不能逃脱，便只能与蛊虫正面硬刚。
药粉已经全部溶于水中，若不能找到机关，她们恐怕难以脱身。
千钧一发之际，叶无双无意间瞥了一眼月亮，忽然想起，自己可能是会错了祖母的意思。
心思起，她调转方向，一番摸索后，果然，摸到了机关。
不再有任何犹豫，她立刻扣动机关，同时，抽出软剑，击杀几只已经靠近的蛊虫。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平台上忽然分开，一个小石台带着两人急速下坠，
在二人身形刚刚落于密室后，头顶石板忽然闭合，隔绝了外面如璀璨星光的萤火虫。
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声响。书兰坐在一旁大口喘气，显然已经力竭。
叶无双休息同时，拿出一只被水泡过的火折子。
果然，火折子已经湿透，根本无法点燃。
而此时，头顶忽然传出咚咚声，二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漆黑的头顶。
叶无双凝神听了一会儿后，并未理会外面情况，摸索着墙壁，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