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章 双鱼血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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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港的旧码头,被咸湿的晨雾笼罩着,一片朦胧。锈蚀的“双鱼”铁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站在码头边,手中紧握着婴儿传真照片,仔细摩挲着上面的星图。
突然,腕间镇阴印处传来一阵灼痛,这种疼痛迅速窜至心口,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昨夜缝合的伤口处,正渗出青色黏液,在纱布上洇出诡异的双鱼纹样。
“龙虎山的金疮药都压不住这煞气。”沈绫夏快步走到我身边,轻轻掀开我的衣袖,她那重瞳里映出皮下正在蠕动的蜂巢纤维,神色担忧地说道,“进祠堂前得先找老船医看看,这情况太不对劲了。”
我们绕过渔市,那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刚一离开渔市,那股刺鼻的腥臭味便被淡雅的线香取代。
不远处,挂着“郑和后人”招牌的医馆出现在眼前。走进医馆,一位身穿海青衫的老者正在专心研磨珊瑚粉。
他听到我们进来,抬起头,就在这一瞬间,他左眼的义眼突然转动,我定睛一看,义眼瞳孔处的双鱼铜印与我手中的玉珏严丝合缝,这一发现让我心中猛地一震。
“二十三年零七个月。”老者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过来,一把抓过我的手腕,药杵在我青斑处的脓血上用力碾碎,“上次见到这锁魂斑,还是她来求药的时候。”
他边说边掀开内室门帘,神龛上供着的正是陈薇幼年的照片,香炉里插着三支反烧的倒头香,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香火里掺了尸油。”沈绫夏反应极快,桃木剑突然出鞘半寸,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者却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碗大的疤痕,那疤痕泛着青铜光泽,格外骇人。
“正统镇海卫后裔,哪个不沾点阴物?”他冷冷地说道,随后敲了敲神龛底座,暗格里滑出一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铜铃铛,仔细一看,竟与归墟之门上的一模一样。
“七岁跟阿爸下南洋,在星礁海底见过这东西。”老者独眼突然充血,回忆起那段往事,情绪显得有些激动,“那天船上二十七人,就我活下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医馆大门突然被海风撞开,三个脖颈生着锁链尸斑的渔民直挺挺地僵立在门口,手中的鱼叉不断滴落青色黏液。
“小心!”沈绫夏大喊一声,迅速甩出捆仙索,缠住最前头的渔民。她掀开渔民的斗笠,一张蜂窝状溃烂的头皮出现在眼前,“是海底尸虱入脑!”
沈绫夏脸色大变,紧接着甩出三张雷符,雷符爆开的火光中,渔民腹腔钻出成团的发光水母,正是我们在归墟里见过的尸水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我惊恐地喊道,手中紧紧握着剑。
老者突然掷出药杵,精准地碾碎了几只水母,被碾碎的水母在空气里爆出腥臭孢子。
我挥剑斩断缠向沈绫夏的触须,就在剑锋触及渔民脖颈时,一块熟悉的青铜怀表从他衣襟滑出,我定睛一看,表盖内侧嵌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
“他们在指引方向!”陈薇的残魂突然在铃铛里显现,青光迅速裹住我们,带着我们冲出后窗。
码头上,二十七个被寄生的渔民正机械地走向废弃的双鱼祠,每走七步就抛下一枚青铜鳞片,场面诡异至极。
“这些渔民被控制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双鱼祠,那里肯定藏着关键线索。”沈绫夏一边跑一边说道。
我们跟着渔民来到双鱼祠,祠堂的滴水檐爬满了牡蛎壳,两尊鱼尾人身的石像眼窝里塞着干枯的婴孩手掌,透着浓浓的邪气。
推开那扇蛀空的木门,梁上突然坠下三百盏青铜铃,清脆的铃声交织在一起,奏出的《安魂谣》与龙虎山的晨钟频率共振,让人头皮发麻。
“是九宫八卦锁!”沈绫夏反应迅速,断剑插入地砖缝隙,试图阻止机关发动。
我看着手中的传真照片,按照上面的星图方位踏出罡步。
当第七步落在“死”门时,供桌突然翻转,露出向下的青铜台阶。就在这时,老者追来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后生仔!下不得!七年前考古队就是在这...”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腥风便吞没了他的尾音。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青铜台阶向下走去,甬道两侧的壁画随着火把亮起。
第一幅画描绘的是永乐年间的送亲船队,陈月璃的红绸缠着青铜棺椁;
第二幅是宣德元年的海祭场景,郑和正将星盘放入刻满镇阴印的玉匣;
最后一幅壁画上,八十年代的考察队员正在给某具明代尸骸拍摄X光片,而那尸骸手中攥着的,正是陈家族谱!
“这壁画里藏着太多秘密了,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我看着壁画,心中充满疑惑。
沈绫夏的指尖抚过壁画裂缝:“有东西被铲掉了。”她用力抠出一块带血的指甲盖,“是新鲜的,看来有人刚来过这里。”
这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我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冲过最后一道石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惊呆了,九具浸泡在汞液中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开启,最中央的棺盖上刻着:“罗陈嫡血,永镇归墟。”
棺椁四周散落着现代考古队的日记本,我捡起一本,某页被血手印覆盖的文字依稀可辨:“X光显示尸体内脏呈现蜂巢结构...”
“小心!”沈绫夏突然将我扑倒。一支弩箭擦着我的发梢钉入壁画,箭尾系着的符纸燃起青焰。
七个穿防护服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为首之人掀开头盔,竟然是本该在龙虎山照看婴儿的道童!
“天师算到你们会叛。”道童手中的罗盘泛着血光,冷冷地说道,“把星盘交出来。”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队员突然抽搐倒地,防护服里钻出成群的青铜虱,甲壳上全刻着微型镇阴印。
“是罗家旁支的傀儡咒!”沈绫夏看着道童后颈的锁链纹,大声喊道。她咬破指尖在镜面画符,金光爆开,道童的面皮如蝉蜕般剥落,露出底下蜂窝状的筋肉。
我趁机挥出惊鸿剑,刺穿了筋肉人的咽喉。
就在这一瞬间,汞液中的青铜棺椁突然全部立起。陈薇的残魂在铃铛里尖叫:“是养尸阵!”
九道青光自棺内射出,在穹顶交织成郑和星图,缺失的紫微垣位置赫然浮现婴儿的虚影。
“他才是阵眼!”沈绫夏大喊一声,断剑刺入地脉节点。
整座地宫开始剧烈倾斜,我们跌入更深层的溶洞。溶洞里,暗河边的白玉祭坛上,穿明代朝服的陈镇海正将青铜剑刺入婴儿胸口!
“住手!”我愤怒地甩出惊鸿剑,击偏了陈镇海的剑锋。陈镇海转过头,半张脸已经化作蜂巢状,模样十分骇人:“好侄孙,不如此怎能破血契?”他脚下的《镇海图志》突然自燃,灰烬中出现父亲的身影:“晨晨...用你的血...”
“他在用轮回幻象迷惑你!”
沈绫夏迅速甩出捆仙索,缠住青铜剑,大声提醒我。她掷出龙虎玉佩,青光爆开,婴儿胸口星图与我的镇阴印产生共鸣。
当两股青光交汇时,祭坛下的暗河突然干涸,露出三百具穿着各朝代服饰的镇阴人尸骸。
陈镇海见状,骨剑突然刺穿虚空,归墟之门在裂痕中显现。无数青铜锁链自门内射出,缠住我和沈绫夏,将我们拖向深渊。
在最后一刻,婴儿的啼哭化作龙吟,镇阴印自他胸口剥离,化作双鱼铜印扣在门环之上。
“记住...真正的诅咒是...”陈薇的残魂在青光消散前,指向暗河尽头的甬道。
那里,八十年代的X光片正钉在岩壁上,泛黄的胶片显示明代尸骸的胸腔内,竟嵌着枚刻有“罗晨”二字的青铜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