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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龙骨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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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牌坊上,悬着九盏人皮灯笼。

锁龙窟的残碑静静立在一旁,碑上布满青苔。

“这碑上的字,恐怕藏着不少秘密。”

我眉头紧皱,抱着怀中不停扭动的婴儿,目光落在碑上。

婴儿的银镯时不时发出清冷的光,扫过碑文时,“罗崇岳”三字像是被唤醒的恶灵,突然渗出黑血。

沈绫夏手持断剑,上前轻轻刮开碑上的苔藓。

“这是他私放贪狼的日子,也是......”

“陈月璃的生辰。”

我接过话,手指轻轻触摸着碑上的剑痕,惊鸿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罗崇岳的身影在风雨中若隐若现,他的剑锋带着凌厉的气势,刺穿青铜锁链,贪狼的煞气汹涌地涌入陈月璃即将熄灭的躯体。

“咳咳......”怀中的婴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枚青铜铃舌。

沈绫夏见状,迅速掏出符纸,将铃舌包裹起来。

符纸燃起幽光,一幅星图在火光中缓缓浮现。

“灯笼方位对应井宿,第一个宿主在巽位暗河。”她指着星图,语气笃定。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坍塌的甬道,潮湿的岩壁上渗出蜂窝状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突然,我手腕上的银镯猛地收紧,紧接着,陈薇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左三右四,踏罡步斗......”

话音刚落,脚下的青砖应声翻转,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

地底暗河泛着诡异的磷光,三十七具青铜棺椁被铁链悬在穹顶。

沈绫夏拿出那残破的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某具刻着浪花纹的棺椁。

“是陈家的镇海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当我们撬开棺盖的瞬间,一股腐朽的胭脂香扑面而来。

棺中,身着嫁衣的女尸双手交叠于心口,盖头下传出银铃般的轻笑。

“夫君来迟了......”

那声音婉转,却透着寒意。

她的指甲突然暴长,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啪”地一声碎成齑粉,正是陈月璃下葬时的陪葬品。

我迅速抽出惊鸿剑,横在女尸喉间:“前辈,还请自重!”

“嘘——”

盖头无风自落,露出一张与陈薇九分相似的脸。

“你听。”

她轻声说道,胸腔中传来青铜铃的震动声。

紧接着,暗河突然沸腾起来,九盏人皮灯笼顺着水流飞速而下。

沈绫夏见状,立刻祭出桃木剑,剑上燃起雷火:“是尸语共鸣!她在召唤其他宿主!”

女尸的脊椎节节爆响,嫁衣下伸出无数蜂巢触须,向着婴儿探去。

“好孩儿,把镇阴印给我......”

就在触须即将碰到婴儿的瞬间,银镯突然炸开耀眼的青光,陈月璃的虚影自镯面浮现。

“阿姊收手吧!”

陈月璃的魂魄焦急地喊道,伸手按住嫁衣尸身。

“当年你自愿替我被封入棺,为何如今......”

“为何?”

嫁衣尸身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猛地撕开脸皮,露出底下罗崇岳的面容。

“因为我要罗陈两家永世为奴!”

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小手用力抓向惊鸿剑,剑柄上的嘲风兽首咬破他的掌心。

鲜血滴落在剑锋上,亮起神秘的凤纹,陈月璃的虚影与剑光相融。

“罗晨,刺膻中穴!”

我毫不犹豫,挥动惊鸿剑,剑锋如闪电般穿透嫁衣尸身。

刹那间,三百年前的锁链自虚空显现,罗崇岳的幻影在锁链中拼命挣扎。

“你们破不了九曜轮回......”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头颅突然炸开。

沈绫夏眼疾手快,甩出捆仙索,缠住灯盏。

“是命魂灯!第一个宿主的本命灯!”

暗河突然干涸,露出河床上巨大的青铜阵图。

九具石棺呈九宫排列,棺盖上分别刻着“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与“生”“死”二字。

婴儿的银镯发出微光,指向刻着“喜”字的棺椁,棺缝正渗出朱砂色的雾气。

“退后!”

我大喝一声,挥剑劈开棺盖。

浓雾中,缓缓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当雾气散尽,一个抱着拨浪鼓的女童出现在眼前,她歪着头,脸上露出纯真的微笑。

“小叔叔陪我玩呀......”

她腕间的长命锁刻着“陈月柔”三字。

沈绫夏的瞳孔骤缩:“是陈家族谱里那个配给马夫的......”

女童的拨浪鼓突然炸响,暗河瞬间结冰,寒气扑面而来。

她的发辫散开,变成无数蜂巢触须,长命锁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青铜蛊虫。

“阿姊说我笑的时候最好看......”

她的嘴角咧到耳后,露出满口尖牙,模样狰狞。

惊鸿剑的凤纹突然大亮,陈月璃的叹息在剑鸣中响起:“小妹,当年是阿姊对不住你......”

剑气化作红绸,向着女童缠去,嫁衣尸身的残骸也从虚空跌落。

女童发出尖锐的啸声,震碎了三具石棺。

藏在棺中的青铜镜映出残酷的真相:柴房里,陈月柔被人按在婚书上,颤抖着按下血手印,罗崇岳站在一旁,脸上挂着阴冷的笑,蛊虫正缓缓钻入她的七窍。

“原来你才是第一个宿主......”我一边躲避着蜂巢触须的袭击,一边喊道,“罗崇岳用你试验转生术!”

女童的胸腔突然裂开,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露了出来。

“所以阿姊的命是我的!”

她的眼球弹出,化作铃铛袭向婴儿。

银镯青光暴涨,陈月璃的魂魄强行附身女童。

“趁现在!”

我咬破舌尖,在剑锋上画出血符。

刹那间,二十八宿雷纹顺着暗河蔓延,将女童钉在“喜”字棺上。

沈绫夏见状,立刻挥动断剑,刺入青铜心脏:“天地玄宗,万炁......”

然而,咒文被爆炸的气浪打断,女童的身躯碎成三百只青铜铃铛,其中一枚刻着“甲午年五月初五”。

婴儿突然伸手,抓住铃铛,镇阴印自他胸口浮现。

当铃铛化为齑粉时,暗河尽头的岩壁轰然坍塌,露出后面一座阴森的人骨祭坛。

九百九十九个头骨垒成贪狼星图,每个眼眶都嵌着青铜铃舌。

“这才是真正的九曜阵......”沈绫夏的罗盘彻底粉碎,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用罗陈两家九代人的头骨......”

祭坛中央的玉瓮突然开启,浓稠的血浆中浮出半块婚书。

陈月璃的虚影在血光中摇曳:“带着孩子去青龙山...真正的阵眼在...”

她的遗言还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吞没。

我们拼尽全力逃出锁龙窟时,朝阳正从潼江升起,九道狼烟自不同方位直冲云霄。

怀中的婴儿把玩着青铜铃铛残片,银镯上多出一道裂纹。

山脚下,一个穿道袍的身影正在给晨练老人分发“长寿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