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 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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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面色惨白如纸,无力地倚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她腕间那象征着家族神秘血脉的阴阳鱼胎记,此刻淡得几乎透明。
我见状,心急如焚,立刻蹲下身想要扶起她,然而,沈绫夏却迅速抽出桃木剑,横在我身前,神色凝重地喝道:“别碰!她体内阴阳气正在失衡,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张天师神情肃穆,手持玉圭,缓缓划过陈薇的眉心。
刹那间,金色符咒如水面的涟漪般层层荡开,散发出神秘而庄重的光芒。
张天师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女娃竟以魂魄之力补全了镇阴印的裂隙,如今三魂七魄,仅剩下地魂尚存,实在是...唉!”
说罢,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护士怀中那啼哭不止的婴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倒是这小娃娃...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接过襁褓。
婴儿脚踝处那锁链胎记泛着青灰之色,与镇阴印残留的灼痛如出一辙。
当婴儿那稚嫩的小手抓住我的食指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二十八宿雷纹竟在他细嫩的皮肤上若隐若现,随后又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先天镇阴体。”沈绫夏的重瞳中突然流出血泪,声音颤抖,“罗晨,这是你的劫数,也是我们所有人都难以逃避的命运。”
就在这时,陈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半空之中缓缓凝成卦象。
张天师见状,白须无风自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坎离相济,水火既济...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他迅速用玉圭点向婴儿心口,神色激动地喊道。
“此子才是真正的阵眼,一切的关键都在他身上!”
然而,张天师的话音还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倾斜。
我们来不及多想,便撞破窗户跃下。
在坠落的过程中,我们惊恐地看见医院外墙爬满了蜂窝状肉瘤,每个孔洞中都嵌着青铜铃铛,在风中发出诡异的声响。
陈薇强忍着伤痛,在坠落中抛出银镯残片,一道青光瞬间裹住众人,我们最终落在了一棵梧桐树冠之上。
“去青龙潭!”
陈薇呕着血沫,拼尽全力抓住我的衣襟,气息微弱地说道。
“碑文...水下碑文...那里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潼江江水翻涌如沸,如一头愤怒的巨兽。
沈绫夏迅速掏出避水符,符咒在周身形成一个透明的气泡,将我们护在其中。
我们艰难地潜到江心,终于看见那被泥沙掩埋的龟趺碑。
惊鸿剑在沈绫夏手中寒光一闪,刮去碑上的青苔。
青苔看清碑文的刹那,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碑文记载的竟是罗家与陈家的婚书,落款日期是永乐七年。
“罗陈合籍,阴阳共济...”陈薇的指尖轻轻抚过“陈月璃”的名字,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是我太祖姑母。”
她突然猛地撕开衣襟,锁骨处的胎记与碑文拓印完全重合,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昭然若揭。
江底突然亮起九盏青铜灯,昏黄的灯光中,三百具新娘尸骸缓缓浮现。
嫁衣下伸出蜂巢触须,疯狂地将我们拖向漩涡深处的祭坛。
沈绫夏见状,立刻挥出剑气,劈开缠住陈薇的触手,大声喊道:“这是阴阳配冥婚!你们两家祖上...一定是为了镇压什么可怕的东西,才设下了这等禁忌之局。”
祭坛中祭坛青铜棺椁轰然开启,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尸缓缓坐起。
当盖头被江流掀开时,陈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具古尸的脸,竟与她一模一样。
“等了六百年...”
女尸的声带震动,震起江底细沙。
“终于等到纯阴体与镇阴人...你们的到来,就是为了完成我未竟的使命。”
她胸口的青铜铃铛突然震响,我怀中的婴儿应声爆出青光。
沈绫夏迅速甩出捆仙索,缠住女尸脖颈,大声喊道:“是陈月璃!她用冥婚咒把贪狼煞封在自己体内,这几百年来,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解脱。”
陈薇眼神坚定,突然将银镯碎片刺入自己心口,血雾在江水中迅速凝成太极图。
“罗晨,用惊鸿剑刺膻中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封印贪狼煞。”
女尸的嫁衣在剑锋下碎裂,露出心口处的青铜八卦锁——锁芯形状正是镇阴印,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当剑尖刺入锁眼的刹那,六百年前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涌来。
我看见陈月璃在大婚夜将桃木簪刺入新郎心口。
看见她跳入铸剑炉,将贪狼煞封入惊鸿剑胚;
最后看见龙虎山龙虎山开她尚未冰冷的尸体,取出啼哭的婴儿...
“原来惊鸿剑是你的肋骨所化。”
我轻抚剑身浮现的凤纹,眼中满是怜惜与感慨。
“陈家的罪,不该由你背负...这一切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女尸突然睁开复眼,蜂巢触须如毒蛇般绞住我的脖颈。
“那就让罗家偿还!这几百年来的痛苦与折磨,我要你们加倍奉还!”
她胸口的八卦锁迸裂,九盏青铜灯从棺椁飞出,在江底迅速组成贪狼星图,散发出强大而邪恶的气息。
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清越剑鸣,陈薇的魂魄从血雾中显现,握住惊鸿剑的虚影。
“姑祖母,该安息了。这一切的罪孽,都由我们来终结。”
剑锋穿透古今交叠的两个身体,镇阴印与阴阳鱼在青光中交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江面炸起百米水柱,强大的冲击力将我们抛上岸。
此时,陈薇的肉身正在逐渐消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银镯套上婴儿手腕:“用血契...让这个孩子...真正活一次...”
沈绫夏的定魂符燃成灰烬,张天师的玉圭也裂开了蛛网纹。
我咬破指尖,在婴儿眉心画契,二十八宿雷纹从他皮肤下浮现,将残余的煞气逼入青铜铃铛。
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终于落下帷幕。
三个月后的立冬,阳光洒在新修的陈氏祠堂前,给这片宁静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温暖。
我和沈绫夏静静地站在祠堂前,香案上并立着惊鸿剑与银镯。
襁褓中的婴孩伸手去抓飘落的纸灰,胖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显得十分可爱。
就在这时,远山传来青铜铃的余响。
“九个青铜铃,还剩八个。”沈绫夏的重瞳映着晨雾,神色凝重地说道,“下一个宿主会在...”
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笑出声,胖手指向山脚的福利院。
晨风卷起泛黄的档案页,照片里穿道袍的老者正在给孤儿分发铃铛,每只铃舌都刻着生辰八字。
惊鸿剑在鞘中发出龙吟,新的轮回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