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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五万五!五万五!老子要给窝棚镶金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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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了三天的太阳终于从云缝里钻出来,金光把窝棚顶的冰壳子晒得噼啪炸响。

柱子一脚打开皮帘子,阳光直挺挺的照了进来:

\卧槽!可算他娘晴了!\

陈大河蹲在雪窝里扒拉冰坨子,头也不抬地骂:\消停点!晌午化雪更冷!\

柱子跟猴似的蹿上歪脖子松,冲着山谷嗷嗷学狼叫:

\嗷呜——!张寡妇家的热炕头等着爷呢!\

震落的雪粒子砸了陈大河满脖子:\再嚎!招来母熊给你当媳妇!东北山林中熊类冬季可都是半休眠状态”

日头爬到樟子松顶时,陈大河终于把家当收拾利索。

十斤野猪鬃扎成捆,血肠冻成冰棍插在背篓缝隙,最金贵的鹿鞭用桦树皮裹了三层。

\把烂腚挪过来!\

陈大河踹了脚柱子,展开张硝了一半的鹿皮铺在雪橇上。

这原本拖柴火的破爬犁被他连夜改造,两根桦木杆交叉成靠背,还贴心垫了团野猪皮当坐垫。

柱子直撇嘴:\整这娘们唧唧的干啥?老子能蹽!\

说着蹦起来要显摆,结果冻僵的膝盖\咔吧\一声,整个人栽进雪堆啃了满嘴冰碴子。

陈大河拎小鸡似的把他揪上雪橇:\再扑腾给你绑个蝴蝶结!\

说着往他怀里塞了包热乎的松子。

日头偏西时终于启程。

陈大河在前头拽绳,雪橇在冰壳子上滑得像离弦箭。

柱子起初还梗着脖子硬撑,不出二里地就瘫成烂泥,嘴里还不忘损人:\陈大马驾辕——慢如王八翻盖!\

\翻你姥姥!\陈大河猛拽缰绳,雪橇擦着冰裂缝急刹:\抄近道走野狼沟?\

\走个卵!\柱子抻脖子瞅见远处山梁的野狼沟,汗毛都竖起来了:\绕老金沟!老子宁肯多冻半拉钟头!\

陈大河却摸出个桦皮筒晃了晃,里头传出母狼发情的骚味:\有这宝贝开路,狼崽子都得喊爹!\

没等柱子骂娘,雪橇已冲下陡坡。

风裹着雪粒子抽在脸上,把柱子的脏话都冻成了冰疙瘩。

夕阳卡在山尖尖时,他们瞄见了黑市所在的废弃林场。

陈大河拽着雪橇拐进林场废料堆时,柱子盯着锈迹斑斑的\安全生产\标语牌直发愣。

夕阳把残雪染成橘子皮色,空气里飘着烤地瓜的焦香,那味道是从三十米外铁皮桶改装的烤炉飘来的。

\卖瓜子的换粮票——\

\上海表换山参——\

\的确良布头三毛一尺——\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

柱子看见穿军大衣的倒爷在油毡棚下摆弄三洋收音机。

穿列宁装的大婶挎着印\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数肉票。

戴狗皮帽的猎户脚边摆着整张猞猁皮。

更远处,

七八辆凤凰牌自行车支成圈。

车把上挂着各色网兜,隐约能看见网眼里露出的麦乳精铁罐。

陈大河突然出声:\眼珠子收收!\

柱子这才发现,挎盒子炮的红袖箍正在煤堆上巡逻,左臂章上\纠察\俩字红得刺眼。

\咱俩去废油库。\陈大河压低嗓子,雪橇轮碾过结冰的柴油渍。

转过锅炉房废墟时,柱子差点被绊倒。

地上横着根锈成红褐色的铁轨,枕木缝里塞满烟头和瓜子壳。

油库铁门吱呀推开条缝,硫磺味混着旱烟扑面而来。

二十平米的空地挤着七八伙人,穿皮夹克的青年正用弹簧秤称银元。

戴眼镜的老学究拿放大镜端详袁大头,穿劳动布工装的汉子在数大团结,纸币摩擦声像春蚕啃桑叶。

\哟!大河兄弟!\墙角的阴影里站起个裹貂皮的老头,金牙在煤油灯下闪了闪,\这回带啥硬货?\

陈大河笑着指了指雪橇上的箱子。

老刀把子掀开盖布时,倒抽一口凉气。

油灯光晕里,老刀把子的金牙咬得咯咯响。

抄起官银锭在试金石上划拉,银粉在青石板拖出条亮线:\成色九八,按规矩八五折。

\算盘珠噼里啪啦跳着舞,\两枚官银两万五,鹰洋一百七二八,金镯子十一万五……”

说着老把头抬头看了看陈大河:“银元黑市价约120元一枚!”

柱子突然把鹰洋摞成塔:\等会儿!这墨西哥鹰洋边齿能割纸,凭啥按十二块算?\

说着抄起银元往报纸上一划,人民日报头版齐刷刷裂成两半。

老刀把子眼皮直跳:\小兄弟好腕力!加两成!\

金指甲把算盘珠往上一拨:\统共五万五!\

柱子手里的墨西哥鹰洋\哗啦\撒了一地。

耳膜嗡嗡作响,像是被人塞进了公社广播站的大喇叭,老刀把子的金牙在视线里忽大忽小地晃悠。

\多、多少?\

舌头突然打了结。

脑子里疯狂计算着五万五能换多少斤白面?

供销社精面粉一毛八分钱一斤,这他妈能堆满三个打谷场!

陈大河踹了他一脚:\出息!\

可自己捏着银锭的手也在抖。

柱子突然想起去年腊月。

全村人挤在供销社门口抢购不要票的瑕疵布。

为省两毛钱差点踩塌柜台。

而他现在能拿到的钱,够买空整个供销社三百回!

\五万五。\老刀把子把算盘转了个面,檀木珠子映着油灯跳着金灿灿的舞。

柱子看着女拖拉机手的红头巾在他瞳孔里烧成一片火海。

他哆嗦着抽出张纸币对着光,五元面额的钢铁工人仿佛要跳出纸面抡大锤。

\这……这……?\

他喉咙发紧,唾沫星子喷到陈大河脸上。

陈大河一巴掌扇醒他:\败家玩意儿!\

可柱子哪管这些,直接狂呼:

\五万五!五万五!老子要给窝棚镶金瓦!用搪瓷缸子泡脚!拿麦乳精喂山雀!\

油库里其他交易的人全傻了。

柱子突然扯开裤腰带嚎道:

\老子要缝个钱兜裆!走道都带铜板响!\

陈大河薅着柱子后领把人拽下来:

\刀爷,五万五的现钱能压死头骡子,您这是要给我们招雷劈呢?\

老刀把子嘿嘿一笑,貂皮大衣里摸出个红绸包:

\早备着呢!\

展开是两张盖着人民银行水印的汇票,蓝油墨印着\肆万元整\,底下小字标注着哈尔滨分行的钢印。

1980年银行汇票最大面额通常为五万元。

\剩下的一万五……\金牙拿出存折本啪啪拍在案上:

\三个存折,名头都是干净人。\

柱子凑近瞅见存折户主栏的\王铁柱李翠花\,噗嗤乐了:

\咋不写张寡妇呢?\

陈大河捏着汇票对光细看,防伪花纹里藏着微缩的\中国人民银行\字样:

\明早兑得出?\

\见票即兑!\老刀把子掏出个铜制票夹:

\哈尔滨道里区办事处,找穿灰呢子褂的赵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