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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突然的一声枪响,让车内的三个人同时一惊,也同时感到车体猛地一震,车子猛然地偏离了方向。
老乔和大浦瞬间明白了:车胎被打中了——他们无法再前行了。
伴随着莎莎的尖叫声,撞向路边大树的奔驰车被大浦狠劲儿地刹住了。
也与此同时,大浦和老乔同时发出了一句恶毒的谩骂。
这句谩骂蕴含着愤怒,同时也蕴含着绝望。他们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们知道他们罪恶王国的末日就这样瞬间到来了。
车子刹住之后,车外响起了高音喇叭的警告声。那声音对于车内的三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他们同时感到了一种不真实,尤其对于莎莎来说,她直到现在都不相信眼前发生的是真的,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坍塌。
而对于大浦老乔来说,他们的世界也在坍塌,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们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的成为了警方的瓮中之鳖。
他们曾经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他们曾经一度觉得自己的罪恶王国固若金汤、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能动得了他们。可现实是,他们自认为那坚固的壁垒,就这样被轻易的摧毁了。
车外的警告声突然停了,世界变得极其安静,车内更是鸦雀无声。
他们可以从挡风玻璃望见:前方不远处,数不清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这辆汽车。
老乔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那张脸上浮现出一种绝望的、又极其疲惫的神态。他闭上了双眼,轻轻叹了一句:“一切都结束了。”
“不!”
车内突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这声音让老乔一惊,他又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是:回过头来望向自己和莎莎的一张扭曲的、狰狞的脸。
“还没有结束!”大浦嘶叫着、疯狂的嘶叫着。
他突然用手指点指着莎莎:“你说!是不是你报的信儿?是不是你通知了你的那只野鸳鸯?一定是你!其实我早就知道,娶你是一个错误,因为那时你的心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占满了!可更令我没想到的是,那占据你心里的,竟然是个雷子!这本就该引起我的怀疑了,而那次在城里,我跟交警发生口角的时候,你跟那小子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了。当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我就知道,我占据了你的人,我也始终占据不了你的心!我知道你早就是他的人了,可我不在乎,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从小,我就喜欢你,能娶你,是我一生的夙愿。但我没想到,我娶来的……我娶来的……竟然是一个噩梦!是一个炸雷!我的枕边娇妻,却原来是个将自己丈夫和自己亲爹带入地狱的……”
没有容大浦把最后那句想要表达的、恶毒的词汇说出,老乔就抬手给了大浦一个狠狠的耳光,同时骂道:“你他么疯了?你再敢说一遍我听听!你再敢这样说我的女儿,我他么一枪打死你!”
大浦刚要张嘴反驳一些什么,莎莎却开口了。
莎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大浦怒目而视,咬着牙说道:“大浦,我告诉你,我没有向警方举报你们。但那只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蒙在鼓里。我还告诉你,假如我知道你们正在干些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举报你们!毫不犹豫!你说错了,我不是你的噩梦,你才是我的噩梦,你们都是我的噩梦,你们,是所有被你们残害过的人的噩梦!”
莎莎说罢,又扭头望向了老乔,同样以怒火中烧的眼神瞪视着自己的父亲。
老乔觉得浑身瘫软。他再也无力斥责女儿什么,也无力再斥责大浦什么,他又靠上了椅背,如同梦呓、也如同喃喃自语一般说道:“都不要再吵了,没有意义了。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已经扭回头去的大浦,望着汽车左后视镜,突然冷笑道,“还有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儿,我没有做。”
老乔还没有反应过来,莎莎已经顺着大浦的目光也望向了左前方的后视镜。
那因为撞击已经破碎的后视镜里映出了车后百米开外的一个身影。
一个大浦和莎莎都太过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此时正站在路旁,和他的同事正在说着什么。
大浦开始计算时间。
他在计算着自己最后的时间。
他知道,一旦他付诸行动,必定是他生命的最后几秒。
而在这最后几秒钟,他必须要将那个在射程之中的猎物放倒。
他已经放弃了生命。当然,他也知道,此时,就算缴械投降也是一死。但那样的死亡太过窝囊,而现在,他心中计算着的这种死法,却会让他死得很痛快。
他心里那迅速的盘算,老乔没有发觉,但莎莎却发觉了。
莎莎的瞳孔猛然睁大,本就煞白的面庞显得更加惊恐,她,已经知道大浦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大浦!不……”
“要”字还没有说出口,大浦已经用左手拉开了车门,同时,莎莎的眼前白光一闪——那是阳光打进车内、照射到某种金属物体上的反光。
那反光来自大浦伸出右手从副驾驶座上抄起的东西。
短短的一瞬间,莎莎已经看清了:那是***枪。
大浦冲下了车的那一刻,莎莎也拉开了车门。
那个瞬间的莎莎几乎是没有思维的。她的动作似乎完全是在被肌肉所控制,她的下意识告诉她:她必须也同时出去。
她的潜意识还隐隐的告诉她:“你曾经说过,要为你所爱的人奋不顾身的挡住危险。”
那要被她挡住的危险是什么,她很明白。
她没有听见老乔的一声凄厉的呼喊,虽然身体已经将要虚脱、已经摇摇晃晃,但莎莎的动作还是快到连老乔都没有伸手抓住她。
她下到车外,扶着车门。
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这连日阴霾天气中难得出现的短暂的阳光、甚至是奇迹般出现的阳光。
她有一种要晕倒的感觉,她也渴望让自己倒在地上、让自己沉沉的睡去,但她知道:不行,现在,不行。
她知道,她那模糊的眼睛中看到的不远处正向自己奔来的那个身影、那个同样双手举枪朝这边奔来的身影,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而今,他又近在眼前,似乎那么清晰,又似乎那么模糊,似乎离自己那么近,又似乎离自己十万八千里……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朝彤彤冲了过去,横在了两个男人的枪口之间。
她不记得自己向彤彤喊了些什么;她不记得彤彤那张混合着惊恐与焦急的、几乎扭曲的脸上那大张的口中朝自己喊了些什么;她更不记得身后的大浦怒吼了一些什么……
她只记得:似乎一瞬间,枪声就响了。
很多的枪声。
很多。很响。
她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一瞬间,她脑中最后想到的是:“彤彤,欠你的,我还清了。如果没还清,来世再还,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