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爆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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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友当即租车连夜将病人送回了老家屿石县的县医院。病人家属到医院时,病人已经深度昏迷,
屿石县的医生接诊后,发现病人肝脾破裂,腹腔化脓严重,已经无法治疗。但是病人还没有死呢,无论如何不能躺在病床上等死。工友临别的时候对家属也说了,工地老板已答应,只要不声张,医疗费用全包,人死了,另外再给六十万。因此家属也有了底气,对医生说,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不差钱。医生得了话,很快打开腹腔,可惜内脏都已经发臭了。
手术开的口子很大,切开腹腔的过程中,病人咽气死亡,医生匆忙中草草缝合就交了差。
死者是从乡下来的,为了在城里给孩子学区房,把家里的房子和土地都交还给了村里,换得了一些购房补偿金。买房后,由于所购房还没有交付使用,死者一家目前是租房居住。现在人死了,房东不愿意让家属将尸体抬回租所,家属只好把死者送往火葬场,直接火化送下地。既然丧葬的程式俭省到如此,家属认为应该让死者体体面面地告别这般纷扰的人间。
死者肚子上歪歪扭扭,几十公分长宽,不规则一个大长口子,虽然被医生缝上了,但是缝得忒不认真,不仅没有按照切口走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而且线脚稀疏,参差不齐。是个瞎子也比他缝得好。
死者本来就胖,缝合处肥肉脂肪都朝外翻翻着,露出黄色的油脂。家属看了,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因此要求火葬场的化妆师傅一定要重新给死者缝合,让活着的人一想起死者来心里舒服些。
家属将尸体送来的时候,正值秋燥天气,白天的热比夏天还不好受。
化妆房不化妆的时候不开空调。李文祥把准备化妆的尸体进来之后,才把空调打开。
化妆师吴必勋还没有就位。化妆室里面只有李文祥一个人。他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花被单子,一看吓一跳。
死者的肚子鼓得像一个倒扣的炒菜锅,跟一个怀孕八九个月的孕妇的肚子差不多,上面像蛐蜷一样弯弯拐拐爬满了青色的血管,先前医生的缝合手术虽然做得很差劲,好在鼓鼓囊囊的肚子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从缝隙处挣出来。
李文祥干了这么长时间化妆修复,从来也没有动手缝合这么长开口的经验,既然家属嫌之前医生缝合得不好,那就把医生缝过的地方拆去,再由他顺着切口,以小针脚,细密线的原则整整齐齐重新缝合不就完了嘛。
给吴必勋打下手,美容修复李文祥做得不能说得心应手,起码算得上轻车熟路。
他准备好剪子和缝合针线,戴着好几层口罩,刚靠近死者的鼓肚子,就闻到一股股腥到极点,臭到使脑子痉挛的温热气体像一张面纱一样往他脸上蒙上来。好像人还活着,改用切口呼吸似的。
李文祥差点窒息,他后退一步,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四个医用口罩,叠起来喷洒一遍酒精才带上,如此,他才感到尸臭减弱一些。但他不认为他没有吸到臭气,只不过口罩上的药物气味儿稍微弱化了一些臭味儿罢了,那些臭气他该怎么吸就怎么吸,一点儿都不会少。
好几十公分长的刀口,医生只缝了五针,然后用一块透明胶布将两边扒着。胶布将皮肉扒得很紧,李文祥隔着胶布,只将两根紧绷的缝合线剪开,扒着皮肉的透明胶布就被刀口的一边皮肉挣开,里面的黄、红、白色的混合浓稠液体一下喷了李文祥满脸。
李文祥尖叫一声,扔了手里的剪刀,一边从嘴上撕扯口罩,一边抹着眼睛。
他眯缝着眼,到处找水龙头。
李文祥不算火葬场的正式化妆师,没有配备专门的化妆服。不论干接运工,还是协助化妆师整修肢体,李文祥都穿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他的头面部和上衣,都被从死人肚子里喷出来的黄白之液迸溅的到处都是。
化妆室分内外两间,室内水龙头在里面一间,吴必勋掌管着钥匙,他不在岗,门无法打开。
吊唁厅外面,一个方便吊唁者洗手的水池子,正对着化妆室。
李文祥从化妆室跑出来找水龙头的时候,老刘就坐在水池台子上抽烟。
看见李文祥满头满脸粘稠红黄,吃了一惊,问,怎搞的?
李文祥跑到水池子跟前,老刘又闻到一股子恶臭,丢下李文祥,自己跑到进化妆室看究竟。
一看吓一跳,出来讲,我的乖乖,炸膛了!
这时候,李文祥已经仰着脸,在水龙头底下冲了一气。
他用手抹抹脸,放在鼻子跟前闻,仍腥臭不堪。池子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块香皂,李文祥顺手拿起来,搓起泡沫往脸上抹,抹力之大,好像要把脸皮扯下来。
等把脸上的肥皂沫子洗掉,李文祥歪着脑袋,左左右右在自己身边闻起来。
闻了一阵,感觉还是恶臭扑鼻。
老刘站老远,见李文祥老是洗洗闻闻,闻闻洗洗不消停,就往他跟前走,看怎么回事儿,还没有到跟前,就皱着眉头指出李文祥没有洗到之处,说,你别光洗脸,头发棵棵子里都是的,褂子上,裤子上都有。李文祥这才发现死人肚子里的脓水子不光喷了他一脸,连他头上,全身裤褂都被溅到了。
都说活人沾到死人身上的体液,扒层皮也去不了尸臭味儿,李文祥算是领受到了。
他把脑袋扎在放满了水的水池子里,用肥皂使劲儿搓洗。
死者的家属看着尸体被推进化妆室后,都在吊唁厅外面的一棵大树底下待着。
正等待后续程序,突然看见搞化妆的人,一头一脸粘不嗒哒从化妆室跑出来,不知怎么回事,急忙跑进去探看。
明白了怎么个情况后,都没有说什么,又回到大树底下。
李文祥洗了头脸,扭头朝四下里看了看,也不顾忌死者家属,把身上的外衣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条三角裤头鼓鼓囊囊在吊在腰间。
把衣服不知洗了多少遍,李文祥拎到老刘跟前,让他闻闻,还有没有臭味儿。
老刘闻得十分仔细,说,衣服上有水,有水腥子气,等水干了,有没有尸臭味儿才闻得出来。
停了一下,又闻,说,我觉得还是有尸臭味儿,尸臭味儿你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李文祥把正洗的衣服往水池子里一扔,比划说,干老刘介绍这个活儿忒不值了,给二百块钱,他还搭一身衣服,弄了一身恶臭味儿,还怎么回家?
老刘说,干什么都有风险,遇到这种事儿也在意料之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文祥很激动,比划动作和面部表情有点情绪化,要求老刘这回得多给他点儿钱。
老刘说,能多给你多少钱?
李文祥比划说,多给五十块钱。
遇到这种情况,老刘也不好意思说不多给钱,只好点头同意李文祥的要求。
多给不多给,我说了不算,我得给你争取。能争取多少算多少!老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