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村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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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个时辰内,唐越冬成了关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自己泡进脏水潭子算是引人笑话,被人家名花有主的姑娘看了身子又是另一种说法。
总之唐越冬更警惕宋丹霞三分,实在是碰上她总没好事。
溪边俩人撕扯烂了衣裳,钱有尽情展现英雄姿态,连破烂衣裳都有心上人收拾,轻蔑地瞥一眼唐越冬,冷哼一声越过众人,高昂着头回了住处。
他是注定要出山闯荡一番的,不是将他逼急了,怎会跟兄弟动狠手?
可怜巴巴的唐越冬,两套衣裳没一件好的,黑脸走回来时,特别像村里经常斗败的那只小公鸡。
孟长义轻轻踹一脚老唐,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那个诡计多端圆滑内敛的兄弟哪去了?
还是说,这大山和耕作打猎的苦日子,真的会消磨掉一个人的锐气?
怀里突然多了个软软的小人儿,孟长义没空多想,小囡已经抓着那朵花要戴到他头顶去了!
积雪倒挂天,秋云映碧渊。是个令人舒爽的好日子。
钱有请了孟长义证婚,俩人跪了天地,也朝冯安和石罗锅磕过头。在全村一百多口人的见证下,他妹妹,相依为命、唯一的亲人,就算是嫁出去了。
添丁进口,嫁娶长寿,粮丰畜旺,家宅和睦,一直以来都是平民百姓的幸事喜事。
关屯穷到什么地步呢?翻箱倒柜找不出二尺红布。宋丹霞便是这时开始融入村中。
茜草取根,清洗后斩短一些,阴干后放入大锅,加水和盐烧开。葛布经过反复浸染,渐渐得到喜庆的朱色。偶有微风,布料轻轻摆动,恰如姑娘含羞带怯的模样。
絮儿因为走过许多地方,所以偶然得知茜草种子可以充饥。像小枣这些人呢,则是因为食物太过匮乏,口口相传的经验中知晓这是毒不死人的野果之一。
宋丹霞显露出有用的本事,一下子得到很多人的尊敬和亲近,这让不太擅长与人来往的怪姑娘,身心紧绷度过了好些日子。
大清早开始,妇人们便手忙脚乱帮着金细细换衣梳发。野花成束悬于门窗路旁,就连牛角上都挂了花儿。
老白费劲做了个小小的兽皮鼓,汉子们各显神通做了哨子和埙,总之在钱有与金细细正式结为夫妇那日,有鼓乐,有红帐,有新房烛火,有亲朋祝贺……
鸡叫一遍,晨露微寒,关屯老少送走了二十九人。
金元追着他们的步伐不肯停下,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妹妹真的要离开他,去一个很远很远的未知之地。
稳重坚强的少年,叮嘱的话说了不知多少遍,眼圈通红,不舍送别时就算丢脸又如何?拖延一刻,他的孤独就少一刻。
眼看再送下去,金元就要一个人赶夜路回村,其余人劝阻开解,在钱有不断发誓保证下,金元立在原地,目送那群人渐行渐远。
沉浸在悲伤里的少年不知,他身后同样有跟随着的人啊。
两只小公鸡掐架四处掉毛,面上掩盖了村子突如其来的安静。顾云拿上烧火棍追着它们又打又骂。
“不长心的东西,吃饱了撑的!打鸣时候懒得多嚎一嗓子,现在有力气争风斗狠!”
几个姑娘收拾残局显出疲惫之色,小枣嘟囔着:
“这就走了,也不说帮大家收个秋,唉……”
嘴硬心软的小姑娘,跟金细细不对付这么多年,突然分别还是难受啊!以后再没人能让她说长道短了,剩下那几个姐姐,哪一个都是勤快好性子的人呢。
陈巧织有些强颜欢笑,大家都知道陈忘山两口子急,毕竟他们的女儿有先天不足,怎么看都不好嫁。
但这路盲的姑娘并不在意自己的亲事,而是耿秋的离去,让她心里空落落的,一想起来就像针扎了手,门撞了头。
失魂落魄如傀儡的巧织,少不得要被爹娘数落。不过那些话都不重要,听过太多遍啦。
絮儿同样有她的心事,说好的明日陪同孟大哥那些人去深山走一趟,小囡虽然长大一点点,但路上辛苦,她不想孩子跟去受罪。
好在平日那几个吊儿郎当逗孩子的,这次都会跟着孟长义去干苦力,留下的人都算信得过。
此行过后,他应该也要走了吧?
走了好啊,这大片大片不用交税的开荒地,还有新建的房子、成垛的干柴、牛羊牲口,全都是他们的了!也好!
孟长义可不知那多思的姑娘想些什么。钱有这么一成亲啊,他当晚就做美梦了。
当然整个北棚屋没几个不梦见女人的。就连唐越冬都做了一场春梦,甚至宋丹霞还给他生了个孩子!醒来之后,他随手扯过什么东西擦掉脑门上的虚汗,真是失心疯了,怎么会梦见她呢?!
絮儿收拾东西时,惊醒了宋丹霞。
“妹妹,我想随你们一路采药,不知道可还方便?”
“可是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絮儿是想拒绝的,没什么邪恶心思,采药可以在村子周边,那地方实在太远。
明面上去找什么野豆子,实际上那帮男人要的是石头啊。金细细不在,她不得不去。
宋丹霞雀跃道:
“你放心,我很快的,而且路上肯定不会耽误你们!”
来到关屯之后,宋丹霞其实并不安心。田间地头的活计她不拿手,缝补做饭村里早有人掌管。一个外来人想要立足,她也就剩下识药这么一项了。
孟长义见到队伍里多出个不该出现的人,只是眼神询问地看着絮儿。她带谁都行,不影响大局。但兄弟们需要个解释,尤其是一直躲避的老唐。
“宋姐姐从前靠采药维持生计,山高路远的,有个磕磕碰碰总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再说万一遇上值钱的,以后你们出去卖皮子带上,多少能换些家用。宋姐姐虽然是好意,但也有言在先。
只要有一人不愿意,她自会留在村中,绝对不纠缠。”
这话说的,好像意有所指啊。一群人有意无意看向唐越冬,多一人少一人无所谓,可能只有这位兄弟心里别扭吧?
唐越冬炸毛一般眼神躲闪,外强中干道:
“都看我做甚?那不是有人做主么,我就是个听令干活的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