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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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晋之对着面前分成几堆的棉渣开始细细思索来龙去脉。
杜老先生在一旁解释医理效用“这些确实是助人安眠的药材，没有一样有避孕的功效!”
贺晋之诧异“没有？这些药材掺在一起也没有避孕的效用吗？”
“这个老夫可以担保，绝对没有!”
贺晋之拧眉，而后从口袋里捏出一个赤色小药丸“劳烦杜先生再看看这个。”
杜老先生接过药丸看了看，又将药丸放在鼻端下轻嗅，本已得出结论，可看着贺晋之万分认真的目光，又思及温和有礼的贺太太，他还是把药丸抵在舌尖尝了尝，确定结果无疑才开口。
“虽制作略粗糙了些，不过可以确定，此丸药确有避孕之效!”
贺晋之猛的攥紧拳头，一口气充上心口，顶的他胸膈一阵胀闷!
什么人需要避孕？什么人有条件做出这个药？中药的避孕丸子，满屋子除了沈韵水，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忍了又忍，贺晋之缓缓吐出一口气“多谢先生。”
杜老先生连说客气，伸手要给贺晋之请脉。
贺晋之一手挡住“不必了，先生去取诊金吧。”
“廷山，送老先生!”
程廷山脚步放的极轻，引杜老先生步履飞快出了府门。
贺晋之的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把桌上物事通通扫翻的冲动，生生折断了一支硬木毛笔杆。
沈韵水被他支出去陪红绡逛街去了，连小竹两口子都被他找借口打发出府了，贺晋之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去了卧房。
他把整个卧房找了个遍，愣是没再找到一颗药丸。
目光触及浴室里盥洗台上一个小盒，一种强烈的预感涌出，贺晋之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入目的，是带着些许腥气的蛤蜊油，可盒子总体偏高，轻轻一扭，底下的暗层便打开了。
贺晋之不错眼珠的盯着旋开的小盒，里头是一支精巧的小刷子，刷毛尚且泛着晶莹的油光。
贺晋之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因为再一次没有找到药丸而失落，又正因为没找到药丸而轻松。
将盒子拧好正准备放回去，没由来的念头让他细细看了那个盒子。
盒面上雕刻的缠枝花纹有个凸出的小小尖角，盒子暗层下方有一道极细小的划痕，那划痕细看都不是很真切!
这个发现让贺晋之的心情沉入谷底，沉着脸把凸起的尖角拧到对准那道划痕的位置，然后把盒子重重的搁到盥洗台上!
贺晋之出了卧房，经过长长的走廊，七拐八绕的穿梭，终于停在一偏僻的客房前。
推开房门，屋里的人像是早早等着他似的，柔柔一笑问“司令是不是没找到佐证？”
贺晋之默然不语。
小雅自顾自说话“我足足等了一年也不过找到这一个，大太太这样缜密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司令抓住把柄呢？”
“不如我帮帮司令？”
贺晋之腮帮凸起，而后冷冷问她“条件!”
“我要钱，很多很多钱!”
贺晋之嗤之以鼻“想走？”
小雅拨开鬓角垂下的发丝“人嘛，总有天真幼稚的时候，我原以为，只要嫁进军政府一切都会好的，可都一年多了，我现在看开也不算晚呐！”
“早这么识趣，还用得着浪费一年多的时间？”
小雅僵了一下，而后做出温和的表情由着贺晋之不客气的诘问。
贺晋之自然没兴趣继续训斥“具体时间!”
小雅轻笑“这个暂时不能告诉司令，只要司令配合我，自然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贺晋之不悦，上一个这么嚣张的还是沈韵水，可沈韵水是妻，他也乐意纵着，而小雅不过是个心机叵测的爬床婢女，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还未等贺晋之否决，小雅便开口“我知道司令对我有偏见，同样，我也信不过您!”
“司令最好不要问的更深，等我拿到了钱，我自然会让司令如愿，司令统御一方，不会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吧？”
贺晋之咬牙，脸色一臭到底“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心思，不然，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小雅掩着嘴，忽然笑开了“司令放心，我虽然贪慕虚荣，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可我从不说谎哐人的，这可是我唯一的好处!”
贺晋之摔门而去。
小雅立刻敛了笑意，脸色阴沉而愤恨，掌心一阵尖锐的疼痛刺激的她面部抽搐，摊开手心一看，鲜血已经洇红了手帕，原来是刚刚太隐忍，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
小雅看着伤处慢慢涌出的血迹，表情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变得偏执而疯狂!
……
沈韵水回府之后隐隐约约感觉到贺晋之总带着股压抑的怒气，她以为是政务上的事让他烦心，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贺晋之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他都是在事关国运，且局势是往坏处发展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可最近并没有什么不利于国际形势的决策下达，他的脾气来的很没有理由，而沈韵水能感觉到，贺晋之的火气大多是冲着她来的!
心里的弦陡然崩断，一丝预感浮上心头，沈韵水借口换衣服回了房间，第一时间检查了盛蛤蜊油的妆盒，标记却是正常的!
沈韵水心中疑虑，迅速换了衣服下楼，正想试探试探贺晋之，小雅突然接过话头。
“这是大太太新买的首饰？大太太的眼光可真好，这链子好看的很，是哪家铺子买的？”
沈韵水只好敷衍道“程记金楼。”
“哦，原来是程记家的，难怪样式别致呢！”
这么一打岔，沈韵水忽的反应过来，她太心急了，现在可不是试探的好时机，就算话题编的再巧妙，此时此刻未免突兀!
看了一眼贺晋之，又瞄了一眼小雅，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贺晋之脸色依旧沉沉 ，独自坐在沙发的拐角，沈韵水计上心头，刻意往贺晋之的方向走了两步。
“欸，大太太，你看，这衣裳多适合二太太!”
只这一句，沈韵水就察觉出了问题，小雅平常如隐形人一般，何时这样热情？
她笑着转过头去应小雅的话“是，这衣裳跟二太太极配!”
小雅又连带着夸了魏含珠，说她买的帽子也好看，魏含珠自然高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三太太平常一天说不了两句话，今天倒是格外的活泼呢！”
小雅一怔，旋即道:“今天是我生辰。”
魏含珠和红绡带着歉意祝贺她，沈韵水也压下疑虑说了吉祥话，小雅一一受了，反倒安慰她们不要不好意思。
魏含珠掏出一个包装完好的盒子“三太太这样多好，让人看了都舒心，这是一对儿钻石耳环，就送给你当生辰礼吧！”
小雅错愕，在三人的催促下缓缓伸出了双手。
“谢谢!”
依次送了礼，众人落座吃饭，沈韵水特意吩咐厨房做碗长寿面来“这个点儿订蛋糕也来不及，长寿面也是好寓意，寿星快起个头。”
小雅心神不宁，哽咽着匆匆吃完在转角处堵了贺晋之，让他注意遮掩情绪。
贺晋之应了，回卧房就看见沈韵水正在擦手油，好容易压制的火气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