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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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益民说完又深鞠一躬
“对不起，请你们不要把我当成怪物！我只记得，我出校门后看见了一朵很漂亮的花，我想拍下来，接下来我就开始头疼，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对你们造成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沈韵水虽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病，可是宋益民那焦灼万分的样子告诉她，这事儿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情况，这事儿是真的，再一种情况，就是宋益民太会演戏了！
但细细推敲起来，宋益民却是没有对她演戏的必要的，沈韵水看了一眼方玉贞，她的意思也是不想过多纠缠，便递给沈韵水一个‘大事化小’的眼神。
看到这，沈韵水的眼眸里焕发出光彩，她也不想因为这些腌臜的事烦心，又怕方玉贞不解气，现在方玉贞也有意轻轻揭过，她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好了宋益民，你既然说你不是有心唐突，我们也就不怪你了！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宋益民当然求之不得“好，那真是太好了！”
方玉贞问他“你知道你有急症，难道就没去医院治疗？这突然发起病来，还是挺吓人的！”
宋益民苦笑“打我有这个病起，药片就没断过，可却只能压制并不能根治!”
“之前还有一个医生要给我电疗，我怕出意外便没有尝试，这么多年，我的病情已经被控制的很好了，谁知道昨天就发了病！”
宋益民原本只是自嘲，沈韵水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她问宋益民“西医不能根治，你就没尝试过中医吗？”
宋益民一时间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沈韵水还关心他的事！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刚开始也问过中医，可这种病好些大夫连听都没听过，更别提抓药治病了！”
沈韵水“哦！”了一声。
“玉贞，我们回去吧！”
方玉贞一边答应，一边却眼尖的发现宋益民一直盯着沈韵水的背影傻笑。
方玉贞觉得有必要和宋益民说清楚，就落后两步来到宋益民的身边
“宋同学，小水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只等小水毕业就结婚，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小心思！不然，只会让彼此都难堪!”
宋益民看着方玉贞坚定的眼睛，心头涌起一阵苦涩，他似是叹了一口气用极低的气声说“我知道了！”
方玉贞知道这样有些残忍，可相比剪不断理还乱，这种不给他希望，直截了当的做法才对彼此都好，沈韵水一定也会赞成她的做法的！
况且宋益民今年才十七岁，对于沈韵水的感情也不过懵懂，根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方玉贞看着宋益民的表情变得落寞，也有些后悔自己说话太直，可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算真正的过去！
方玉贞打定主意也不再看宋益民，紧走几步追上了沈韵水。
宋益民却没有那么好的定性继续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他故意放开了声音“我还有些事，你们先回教室吧！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她们回话，转头落荒而逃般跑开。
沈韵水知道方玉贞一定是和宋益民说了些打击他的话，这才让他急于逃避，可她知道方玉贞这是为她好，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和方玉贞手牵着手回了教室。
宋益民随便找了个方向，他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他看见路边有一条长凳，就走到那里坐下，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他五岁那年。
那个时候，父亲忙着壮大家族的生意，经常好几天都不着家，母亲却时不时的生病，宋家就经常出入一位医生，而每次医生来的时候，母亲都会给他做最爱吃的莲子羹，吃完便会迷迷糊糊的睡一觉，再醒过来后，母亲的病情就会好转一些。
有一回，母亲的贴身大丫头负责喂他吃莲子羹，可中途有十二三岁小丫鬟找她，她就走开了，那天他一点儿也不想吃莲子羹，就跑出去溜达。
他到处找母亲，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后宅房外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他寻声摸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他终身难忘的场景！
母亲身上的旗袍衣襟散乱，连她平日里最喜欢的靛蓝色蜜染波段丝巾都扔在了地上，亮煌煌的地板上还有那个男医生的外套和领带！
母亲被他抱在怀里，他一只手还抬起了母亲的腿，露出的肌肤那么刺目，满室浓郁的味道让他想吐！
然后，伴随着母亲的一声尖叫，他被那个男医生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那个男人面色铁青，眼睛里透出的杀气让他胆寒，他无视自己惊恐求饶的目光，把他拖进了卫生间，按在放了水的浴缸里。
冰凉的水瞬间灌进了他的肺，他呛的直哭，那男人却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他有些吓傻了，可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母亲跪下求他，那男人却说什么又不是他的儿子之类的话！
后来，母亲说如果他死了，父亲一定会彻查，那么他们的事也就暴露了，那男人听了这话才停手。
再后来，母亲告诉他要忘了今天的事，只要自己看母亲的眼色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就会招来一顿打骂。
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碰也碰不得！
那位男医生也再没出现在宋家，也自此，他落下了畏水的毛病。
又过了两天，母亲身边的那个大丫头和叫她出去的小丫鬟都以偷窃之名被活活打死！
然后家里的丫鬟仆妇陆陆续续的或打杀或发卖通通换了一遍，就连宋佳悦的奶娘也被赶了出去！
那个时候，大娘刚过世不久，尤妈妈是宋佳悦的奶妈，是她在整个宋家最亲近的人，可在母亲的一番运作之下，还是被赶出了宋公馆!
因此，他对宋佳悦总是有些愧疚，有些什么事也都是多方忍让，希望能多补偿她一些。
所以他虽然比宋佳悦小一岁，却一直像哥哥一样护着她，他的病也被母亲瞒的很好，宋家上下只有母亲和他知道。
而这次皮特的事他有意从中转圜，想着等时间长了自然就没人注意她了，到时候还是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
他打听过，皮特是风月场所的常客，十分好色，为人更是油嘴滑舌，他并不支持宋佳悦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外国人。
可是母亲却故意让宋佳悦逃出宋公馆，住进了皮特的家！
整个上海都是他们俩的流言蜚语，这下宋佳悦是不嫁也得嫁！
而这次他之所以犯病，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被他的母亲毒打，那个女孩被打的遍体鳞伤，就自己跑到对面的医馆买药。
可她身上的钱不够买药的，那药店的掌柜就十分嫌恶的把人轰出去，还冲那女孩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
掌柜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和当初家里那个男医生如出一辙，一样的衣冠禽兽！
女孩的母亲也一样像他的母亲一样，打起孩子来毫不手软!
其实早在入学时，他就注意到了沈韵水，起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见到她，后来才明白那是喜欢。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跟沈韵水表白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罗应书，他自觉比不上罗应书，便只在背后默默关注。
雨中相遇那回，是他离沈韵水最近的一次!
他原本急着赶路，待认出撞的人是沈韵水时他不知有多后悔，想回去给她道歉，偏偏方玉贞已到了她跟前，莫名的自卑让他不敢再靠近一步。
后来连夜挑了衣服准备赔给她，又因为宋佳悦的事耽搁了，好容易寻了个好时机，却被方玉贞的言语羞的落荒而逃。
这回他最不堪的一面也被她见到，他再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哪怕只是出现在她面前，他也觉得是玷污了沈韵水!
宋家是烂泥一般的地方，宋家不配沾染沈韵水，他，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