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娘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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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惜的婚事结束,明芳一家也就差不多要离京了。
在娘家住这两个多月,对一个远嫁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十分的珍贵难得。
唐景淮和谢明芳,如今分别是大家族的少主和当家主母,长时间逗留外地,的确是不现实。
明惜出嫁的当晚,谢明芳就和丈夫开始商量归程。
再不舍,也不能乱了规矩。
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回娘家同样是这个道理,这次有分寸有规矩,下次想再回来,唐家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要是第一次就做得太过了,以后再想开口可就难了。
这个道理,谢明芳懂,唐景淮也懂。
他们都不是会为情乱智的人,责任,权势,钱财,太多的事等着他们夫妻俩回去料理。
那样大的家业,长时间撇下,别说唐景淮,谢明芳都不放心!
那是她儿子的!可别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耍小心思。
……
明惜三日归宁的时候,眉眼带笑,面色红润,过得好与不好都写在了脸上。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又高高兴兴地一同热闹了一日。
晚间时,谢明芳向祖母和母亲提出离京返程一事。
两人到底都是大家族的贵妇人,沉得住气,也早料到了明惜这一嫁,明芳一家离开便是早晚的事。
但料到归料到,裴氏还是舍不得,抱着女儿红了眼眶。
秦氏也难得没稳住,她这个岁数,大孙女又是远嫁,不知道这一面会不会就是最后一面了。
谢明芳一听这话,忙道:“不许您胡说!您身体好着呢,定能长命百岁,我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烦您。”
孩子要离家,秦氏也不想说让孩子伤心的话,忙绕开话题,说些高兴的事。
六月二十九,唐景淮一家于卯时末起身,向家中长辈和兄弟姊妹辞行,同样是谢琛和谢珩护送,将一家人一直送到了京西码头登船。
谁也没有哭哭啼啼的,都在说着下次再见时怎样怎样。
如今已是夏季,乘船比冬日时少遭很多罪,且江面上没了冰块,船只行驶的速度也更快;加上回去的路程大多是顺流,唐景淮预测,这次可能恰好两个月就能回到蜀地的家中。
佑哥儿和珂姐儿闻言都很兴奋。
兄妹俩的确都很喜欢京城的繁华热闹,也很喜欢外祖父家的舅舅舅母和表弟表妹,可两个孩子到底是生在蜀地长在蜀地,对故乡有着天然的感情,外面再好也不是久恋之乡,待久了自然那就会想回家。
谢明芳本以为自己离京会十分的悲痛难过,可在挥手告别父母后,那些离别的愁绪散去,她竟也有了些归心似箭。
也是,十几年的故乡啊。
她对蜀地,也早有了归属感。
……
谢明芳一家离开后,裴氏大病了了一场。
太医怎么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精神头就是差了一大截。
说白了,就是心病。
谁也没办法的事。
太医给开了安神疏肝的方子,汤药熬好,乔乔亲自给端了过去。
一边陪婆婆说着话,一边喂她老人家把药喝了。
“儿媳知道您是不舍得阿姐,如今阿姐和姐夫定下了两年回来一次的规矩,以后定然还有的是机会见面,母亲只管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日后自然还有相见之时。”
“您也看到了,回来这一次,姐夫对阿姐可是上心多了;阿姐在唐家又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威风赫赫,如今面子里子都有了,阿姐过得这样好日子,您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裴氏笑了下,“还是你这孩子会说话,三两句,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只要他们过得好,在哪我都认了!唐家是封疆大吏,戍守一方安宁,这不是能够儿女情长的事。”
乔乔顿了顿,疑惑道:“母亲,儿媳有一事不解。”
裴氏有点惊吓,这个小儿媳妇可最是个聪慧机灵的,这会居然有事不解要请教他,“你说。”
乔乔:“阿姐和姐夫的这桩亲事,咱们大伙都知道是圣上赐婚;可大多时候,圣上赐婚,或是为了平衡朝堂,或是为了牵制各方势力,但儿媳想了许多都没想明白,阿姐和姐夫的这门亲事是因为什么?”
“要说牵制势力?唐家和谢家是毋庸置疑的强强联合,更谈不上平衡朝堂……儿媳实在不明白。”
裴氏抿唇笑了笑,“别说你了,当初就是你公爹,对这桩亲事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圣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乔乔笑道:“圣上乃仁慈明君,咱们大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按说是没有什么波诡云谲可谋算的,可有时候琢磨起来,又不由自主自己钻牛角尖。”
裴氏:“老爷也为此琢磨了许久,也未能揣摩明白圣意;但阿琛倒是听太子提过一嘴,大抵就是没太复杂的意思。”
“当年,姑爷代父入京朝谒,宫宴之上,因是乞巧节所以花灯簇簇,芳儿和姑爷机缘巧合擦肩而过,就那一瞬间,恰好入了陛下的眼。”
乔乔满脸错愕,“……陛下堂堂天子,赐婚竟是如此简单的缘故?”
裴氏摊手,无奈笑道:“太子是这么说,究竟是为何谁知道呢。”
“可你要看芳儿和姑爷站在一处,当真是极为般配的;我也是下聘当日一见到这未来女婿,心里就满意得不行。”
婆媳俩说了会话,裴氏笑容多了不少;
喝了药,睡意渐渐上来。
乔乔见其眉眼间有了倦意,便亲自扶着其躺下,放下帘帐,轻手轻脚地出了宁禧堂。
穿过游廊至甬道,乔乔吩咐秋荷去备水沐浴。
却隔着窗纱瞧见东厢房有道身影坐在桌案前。
模模糊糊的,她看不真切。
“何人在那?”
不待下人回话,里头传来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娘亲,是我。”
晗哥儿?
乔乔快步走了进去,就看到晗哥儿坐在桌案前,手里握着一根小型的狼毫,正有模有样的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走近了再看,宣纸上的字虽然有些歪歪扭扭,却也是字字不耽误认。
人,之,从,众……
乔乔俯身替儿子擦去手上不小心染上的墨迹,欣慰之余又不免慨叹,
“你才多大呀,怎就这般耐得住性子,就能自己一个人练字了?”
晗哥儿弯着眼睛笑了。
乔乔看得出,晗哥儿是真心喜欢看书写字这些在旁人眼里很无聊无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