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守祭 11 不可言说的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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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闫欣却立刻觉出了不对。
“殿下,我想您被骗了。”
朱简面色一顿,哂笑。
“骗我?活腻了吗?谁都知道祭天台有关的事上,朱家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当年贪腐案,朝廷可没有半点姑息。祭天台,是大魏的根本。”
闫欣心底一动——这可是朱简自己提出来的这件陈年旧案。
正好给她翻旧账的机会。
她正色说道:“那您对一下如何?祭天台的天机阁早年建成时和现在完全不同,是一座谁都可以任意在里面行走的宫殿。您想想看它原本就是对外开放的祭祀宫殿,怎么可能安排如此多机关。”
“把前来祭祀的人骗进来当祭品,用机关全绞了吗?”
朱简没察觉她的意图,他顺着闫欣的话思索,恍然大悟后随即似乎陷入了想不通的关卡,沉吟道:“我确实对天机阁不对外开放这点很是疑惑。虽然是前代工部尚书所建,但案子已结,人已逝去,功过都没什么好评价的了。况且祭天台而且里面还葬着建造这座祭天台的工匠。该让世人知他们功绩……”
他迟疑了下,带着一点疑惑道:“现在开启机关,或许是为了保护这些工匠的遗体。”
“对了,父皇说里面有似活人的偃偶,总不能放出来害人。”
闫欣顺势道:“没错,这里除了偃偶之外,机关就极其危险。但朝中却每年安排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忠臣子女守祭,并且没对外提起过天机阁内危险的任何字眼。”
朱简觉得闫欣摆在他面前的答案不合他的理,费尽心思找了许久的借口,发现无法解释后,问道:“你觉得是何缘由,难道和那批偃偶……和天机阁底那批工匠无法现世的原因有关?”
闫欣坦然道:“我不知道。但机关掌控在当权者手中,偏偏这次开启,为的自然是我们身上有利可图。您再回头看看这次安排进来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至少一半都和临渊哥哥有关系……”他似乎说完了才发现他不自觉把自己算在了里面,“我不算啊。”
闫欣道:“确实不算。这里也有测试的成分。这些人起码有三部分。郡爷这边的,中立的,以及郡爷对面的。”
朱简对这个分法不甚满意。
“那不就成了这趟守祭是为了临渊哥哥了?父皇若是为了看哥哥态度,用不着花这么大的手笔。”
闫欣承认自己这番话有些带了主观判定。
“大致就这个分法,殿下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分一分。至少中立那部分人不会变。”
朱简问:“这些对这次守祭有影响吗?”
“有,”闫欣道,“中立的人最容易受影响。比如您。”
朱简这下明白了闫欣说这番话的用意——这次他进天机阁内守祭,确实带着试一试尤临渊的目的。
闫欣刻意提醒他。
“所以,您前面说的天机阁底的遗体和这次守祭,两者之间并无直接关联。真正的答案在圣上要我们找的偃偶身上。”
“偃偶,殿下能联想到什么吗?”
朱简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我们现在对大殿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能如此下定论。”
闫欣耳尖地听到了朱简话中的不对之处。
“殿下,我没有下定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朱简忽然警觉了起来。
他瞧着闫欣,忽然大叹了口气,讪笑道:“我怎么忘了,你是临渊哥哥的人。”
闫欣没否认。
她这一番话,有刻意引导朱简往天机阁底下的压着的那几位工匠相关的案子上靠。
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和尤乾陵没什么关系。
可朱简这么一提,直接将她和尤乾陵捆绑起来了。
这……似乎也不是个坏的结果。
有郡爷做靠山,她好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理直气壮地反问朱简:“难不成殿下觉得还有比三年前的贪腐案,更让圣上忌讳到开启这里的机关来试探我们的理由?”
朱简瞬间敛了面上笑意。
“这话是临渊哥哥让你问的?”
他在转移话题。
闫欣并不打算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
“大魏建国以来,比这更大的案子都有。我可没见哪一起有捂得比贪腐案更严实的案子了。”
朱简现在对闫欣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激怒了。
“你错了,还真有比那件贪腐案捂得更严实的事。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你的命就留不到七天后了。”
竟然还真有!闫欣一瞬间也起了个不好的念头。
“和贪腐案有关联?”
朱简将她收起来的逼问视作退缩。
“打住吧。为了临渊哥哥着想,这事不能再提了,继续你方才说我被骗了是怎么回事吧?”
闫欣极力忍住自己想和朱简继续理论的念头,她捏紧了拳头,回朱简的问题。
“……前面也说了这位曲大人,起码是祭天台案发许久之后才知道祭天台的事。天机阁机关的事,连圣上在内包括礼部,祭天台的所有人都需要一点点用人命探出来的线索。他却知道?”
朱简脸色越听越严肃。
“你的意思是……”
闫欣:“这位曲大人,要不就是拿了别人的东西来骗你,要不就是他知道的远比告诉您多的多。”
朱简思索许久,道:“被你说了这么一堆有的没的,我都要怀疑我这太子当得真眼瞎耳聋了,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闫欣侧头看着朱简那依旧镇定的模样。
“殿下,为何没和郡爷商量这件事?至少我早知道的话,我们可能不会被困在这。”
朱简挑眉问。
“又替哥哥问的?”
闫欣莞尔道:“就当是吧。郡爷特别在意你。”
朱简道:“你这句话若是临渊哥哥亲口和我说,我便信。”
闫欣心说又来了,朱家人的防备心。
“郡爷长得有多好看,脸皮就有多薄。”
朱简笑笑。
“我会不知道?这你可小看我了。”
闫欣思索道:“那就是在这些事上您不觉得是郡爷在护您吧。”
朱简觉得自己被面前这个女人扣了一顶硕大的不义帽子。
“我看着有这么薄情吗?”
闫欣老实评价道:“也没那么情深意重。”
朱简叹气:“好吧,这点我承认。话说回来,我和临渊哥哥之间。他护我,我敬他,不够?”
闫欣喃喃道:“君臣之间,够吧。”
但日后要过当今圣上的那关,怕是远远不够。不过对闫欣来说,这已经是她能为尤乾陵做的最多的程度了。
他们之间的情谊有多深,不是她可以干涉的。
闫欣见好就收,说:“反正郡爷吩咐我见到您之后,该和您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我们有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的造化了。”
这时候屏风那边忽然传了一声轻细的动静。
闫欣立刻扭头过去——就在一瞬间,那一片莹白的屏风后面晃过了一片阴影。紧接着一声惊天尖叫声划破了两人的宁静。
天机阁大殿内
闫欣不在,安神香失去了效用。尤乾陵靠坐在床上没法合眼。前一日刚好有些起色的病情急转而下。
简秋英亲自为他送来饭菜时,见他泛青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回去端了热水过来,将人扶着躺下。
“郡爷,这儿兵荒马乱,您可要保重自己。闫姑娘指不定还等着您去救呢。”
尤乾陵听他连这话都出来了,摸了自己的脸,寻思他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像个鬼。
想起那混账信誓旦旦要自己保重等她来救,尤乾陵给气笑了,说:“她?指不定本王快病死了,她还能快些跑回来呢。”
简秋英给他这一嗓子奇特的暗损说得不知该如何客套。
尤乾陵不喜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逗留,道:“不过简大人说的对,本王若是病怏怏的,传出去可要被人笑死了。本王这么要面子的人……”
他又自己爬起来,打开了食盒看了一眼,皱着眉说:“饿死她,本王全吃光了。”
简秋英见平南郡王竟然治好了自己的挑食病,头一回见尤乾陵不忌口,一股脑儿把自己送的吃食一点没留下全吃了。
他惊慌失措道:“郡……郡爷,还要吗?我再给您去拿点。”
尤乾陵含糊地点头。
“去。”
简秋英刚走了两步,忽然尤乾陵又喊住了他。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离下一日还有多久。”
简秋英回道:“回郡爷,快了。昨日恰好也是我们用餐时传来的动静。”
尤乾陵嗯了声。
“那不吃了。你坐下,本王有话要问。”
简秋英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轻轻地挨坐着,一副等问话的乖巧模样。
尤乾陵搁下了筷子。
“那姓曲的不是什么善茬,他松口了吗?”
简秋英道:“按照您的吩咐,下官问了关于天机阁内和机关有关的问题,他看着知无不言,但里面夹了不少很晦涩的机关运作原理。下官……行外人,听不懂。”
尤乾陵哼道:“把闫欣支走了,就什么都不装了。他是笃定我们听不懂。”
简秋英从替身的衣袖内抽出一份纸张,双手奉给尤乾陵道:“下官没什么特长,不过记性不差,都记下来了。”
尤乾陵接过来,问:“其他人都给了吗?”
简秋英意外道:“还要给别人吗?”
尤乾陵说:“万一有人送到闫欣那边去了呢?”
简秋英恍然:“有理。我立刻去办。”
尤乾陵也不留他,时间马上要到了,这件事很关键,线索必须送到闫欣手上。
再过一会,曲老请简秋英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屏风面前,解释道:“为了避免昨日的惨案再现,各位切记不能离开这里。”
简秋英看了一圈,没见到尤乾陵,忧心道:“我去看看郡爷,他似乎病重了些。”
云瑶显露出些不耐烦,伸手拉住简秋英,道:“别去了,时辰马上就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股温热粘稠的不明物泼在了脸上。
云瑶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依旧吸进了一鼻子的血腥味。
她意识到了泼在自己脸上是什么东西。
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霎时断了个干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