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姐姐自是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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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居上位的贺兰山鸿,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竟一改往日做派,坐视那闹剧于眼前上演,未曾加以阻拦。
他将楚玉隐于桌案旁,因愤懑而紧攥成拳的手瞧得真真切切,亦把众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辞听得一清二楚,却似乐于隔岸观火,作壁上观。
此次宋时依可是为他立下大功,自是该赏些甜头,也好借此机会,稍稍敲打一下楚玉,且看他又能拿出何等稀世之物,来求自己将贺兰锦归还于他。
“此番战役,幸得诸位将士奋勇杀敌,今日皆有犒赏。然,此次最大之功,当属宋时依姑娘,来,众人皆敬她一杯。”贺兰山鸿端起酒杯,于众人面前,一饮而尽,给足宋时依面子。
他以睥睨之态,再次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而后目光落于宋时依身上,沉声道:“时依姑娘想要何奖赏?今日本太师心情尚佳,皆予。”
贺兰山鸿手握着酒杯,轻轻摇晃,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话语虽说得大方,可其间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仿佛这奖赏究竟能否兑现,终究还要看他的心意。
宋时依坐在席间,纤手轻抚了抚时安紧靠着她的脑袋,眸中满是宠溺,柔声唤道:“阿安。”
时安听闻,乖巧地坐直了身子,宋时依这才缓缓起身,朝着贺兰山鸿微微欠身行礼,动作温婉,目光低垂,恭谨言道:“承蒙太师厚爱,小女子恰有一物相求,还望太师成全。”
“哦?”贺兰山鸿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是何物?”
宋时依闻此问,缓缓转身,望向斜对面一人,面上始终挂着温顺笑意,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冷意。她轻抬玉手,朝着目光所及之处一指,声音轻柔,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小女子冒昧,欲求此人之手与眼。”
刹那间,满座皆惊,大厅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却因忌惮贺兰山鸿的威严,无人敢出言质疑。
唯那原本坐在位置上,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能与楚玉平起平坐,成为贺兰山鸿上宾的费劲之,脸色瞬间煞白,而后涨得通红,猛地站起身来,带翻了身后的座椅。
他怒发冲冠,额上青筋暴起,指着宋时依怒声大骂:“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你莫忘了,是本公子饶你一命,否则,你早已在本公子的折磨下,生不如死了。”
宋时依听闻费劲之所言,依旧和顺浅笑,轻声回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说罢,宋时依回身看向贺兰山鸿,再次欠身行礼,态度愈发谦卑,“不知太师可否应允?”
贺兰山鸿坐于高位之上,身躯微微前倾,凝眸审视着眼前这看似温婉,实则心狠手辣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别样的趣味。
倘若她能诚心归附于己,日后或许能成为大用之人。至于那费劲之,又何足挂齿。
“来人啊,速将他的双手、双眼卸下。”贺兰山鸿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太师!我愿为太师效犬马之劳……”费劲之闻听此言,双腿发软,径直瘫倒在地,朝着贺兰山鸿的方向艰难爬行,边爬边惨呼着。
“贱人,我要杀了你,啊——!”
凄厉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大厅,费劲之的双臂与双眼被侍卫们用利刃生生卸下,而后放置于托盘之上,猩红的鲜血沿着托盘边缘汩汩流淌,滴答滴答…他满身鲜血,倒伏于地,声音愈发微弱,最终气绝身亡。
在场众人皆为久经战阵之人,对各种血腥惨状司空见惯,然而此刻目睹此景,仍是惊愕得目瞪口呆,满脸骇然之色,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始作俑者。
却见那女子先前一直面色沉稳,面带温雅笑意,此刻却似被吓得失了魂,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发抖,瑟缩在另一女子怀中。
时安紧紧将浑身颤抖的人儿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尽量挡住宋时依的视线,她伸出手遮住宋时依的双眼,另一只手则轻拍着她的背脊,温柔地哄着:“姐姐别怕,阿安在这。”
“嗯,有阿安在,姐姐自是无畏。”宋时依紧紧依偎在时安怀中,微闭双眸,贪婪地汲取着那温暖的气息,身子虽在颤抖,呼吸却很是平稳。
她何曾会惧?但凡曾冒犯于她之人,皆当受死,不过是她不愿因这等魑魅魍魉脏了自己的手。
贺兰山鸿原本因宋时依所提狠辣要求,对她有了一丝态度上的转变,只当她是个不容小觑之人,还想着需得好好审视一番,加以防备,可瞧见她此刻这般恐惧的模样,不禁嗤笑出声,到底不过是一柔弱女子罢了,即便有些手段,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呢。
待下人将大厅清扫,地上血迹一一擦拭殆尽,刺鼻的血腥之气这才缓缓散去。
烛火依旧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斑驳晃动,整个大厅却似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悄然笼罩,气氛颇为沉闷,不复热闹。
酒过三巡,贺兰山鸿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与倦怠,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高声道:“都散了吧。”
众人皆是醉意醺醺,脚步虚浮,相互搀扶着,你拉我扯地缓缓朝大厅门口挪去。
时安扶住微醺的宋时依,小心地揽着她的腰肢,微微使力,搀扶着她缓缓起身。
宋时依双颊泛红,眼神迷离,身子软软地靠在时安身上,二人正欲朝着后院房中走去,却被楚玉迎面拦住了去路。
楚玉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时安,话语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丝丝寒意,“夫人不随我一道回府吗?”
自贺兰锦出现在厅中与宋时依亲密相拥,直至此刻,他心底愤怒的情绪疯狂滋生,全然没了往日佯装的风度。
他的妻子竟与旁的女子搂搂抱抱,毫不避讳,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沦为笑柄,这等屈辱,如何能忍。
“跟我回府可好?阿锦,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楚玉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宋时依微抬眼眸,轻启朱唇:“楚公子,我们可否……聊聊……”
拱桥之上,宋时依身子轻靠在桥栏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栏上,她神情慵懒,漫不经心道:“你欺我的阿安懵懂天真,骗她接下婚书,诓她与你成婚,你着实该死!”
说到此处,她原本迷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纤细的手指轻点着桥栏边,似在压抑着心底的怒火,“你以为如此便能将阿安据为己有?”
楚玉听闻宋时依所言,微微一怔,却并未被激怒,他理了理衣袍,上前一步,眼中满是嘲讽与警告之意,威胁道:“阿锦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我不写和离书,她这一生便只能是我楚玉的妻。你们二人这般行径,便是苟且,便是不伦,你只会害得阿锦遭世人唾弃。”
又是这番言辞,她当初便是被他诓骗,以为他是正人君子,能给时安安稳的生活,遂忍痛与时安分离。
“你死了便不会了。”宋时依眼眸半阖,似醉还醒,她神情含笑,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贺兰太师已允诺,若在下一次助他击溃蜀军,便会将贺兰锦还于我,你怎敌得过如今在漠北只手遮天的贺兰太师呢。”说到此处,她微微直起身子,凑近楚玉,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好心提醒你,还有五日,便是你的死期。”
若非眼前这人的存在,她的阿安便不会历经这诸多苦痛,她的阿安便能一世安稳,无忧无虑。
她便是要让眼前之人感到惧怕,让他知晓贺兰山鸿若真能再次击退蜀军,定是容不下他,如此,他便要尽心为自己筹谋那件大事,也再无把柄可拿捏住时安。
言罢,宋时依面露柔婉笑意,朝那面色狰狞,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的男子,微微福身,动作优雅得体,随后,她莲步轻移,朝着桥下等候她之人走去。
宋时依脚下步伐加快,待到走至时安近前,她似是再也支撑不住那醉意,身子一软,扑入时安怀中,双手紧紧环住时安的脖颈,娇嗔唤道:“阿安抱姐姐回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