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不屈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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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双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银狐裘，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小猛狗在她脚边蜷着身子打盹。
她知道，晋王的死期不远了。
秦煜也快回来了。
一个少年从雪中走出，往院子里来。
魏无双认出他，提高声音：“夏枯草，给南星扫扫身上的血，让他直接进来！”
“是。”
房间内炭盆烧的很足，崔南星进来片刻，棉衣上残留的一点冰雪就融化殆尽：“小姐，刚刚传过来的好消息，肃国十二车冰凌草已经进了云州，老爷和大老爷已经派人前去接应了。”
魏无双：“很倪着崔南星的脸，笑道：“我就说咱们家的祛疤药天下无敌，你这个脸，等过了今年夏天，便会好了。你阿爹阿娘见你如今模样，也会放下心来。”
少年被盯得满脸通红，却是严肃道：“夫人不必挂念我，倒是听夏枯草说，你最近食欲不振，夫人要多多保重身体。马上就要迎来朝廷的动荡浩劫，魏无双最近心中要琢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自己也感觉自己在许多事情上都没有什么心思，更别说吃喝了。
于是道：“冬天动得少，又爱犯困，自然吃得少。”
然后叫夏枯草进来：“把那顶夜空蓝的狐裘斗篷给南星，还有一起的那顶帽子。下次身上就不会落雪了。”
崔南星斟酌了一下：“还有一件事。”
魏无双扶了扶袖子：“直说无妨。”
“西域刚刚传来消息，那个叫做阿不的小孩，不肯留在都城，已经离开。”
“可知道去了哪里？”
“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坎达村。”
魏无双沉默片刻，点点头：“只要保证他的安全即可，不肖花多少钱，雇佣些真正的高手，如果他出了都城，完颜于琮并一定会还会分心保全他。”
崔南星点头：“属下明白了。”
岁末的大雪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京都传来消息，御史台纷纷上奏，推举晋王来主持今年的祭天大典。
这种违反祖制，野心昭昭的事情，自然有许多人不服，一些言官争相上奏反对，其中有两个在腊月十三那日竟然在金銮殿上直接以头抢地，血流大殿。
他们二人无一例外，都是高相国的学生。
紧接着，一直到小年，十天时间，每日都有人在大殿上流血。
轻则磕破脑袋，重则当场殒命。
高相国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老臣，他当初以自己的耄耋孱弱之躯，和晋王力争赈灾救援粮，最后以死明志的事情，在许多文官清流心中种下一颗忠贞的种子。
晋王以为杀戮和强权可以得到天下，却不知道这颗种子只是被暂时掩埋，却从未死去，反而静静蛰伏，生根发芽。
年关将近，这么死人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晋王只能放出风声，说自己当初在战场上的腿部旧疾复发，难以行动。
这其实算是委婉的告诉大家，他不会代替陛下行祭天大典。
朝廷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
魏无双听说后，无奈的笑笑。
秦煜确实看人很准，晋王此人，虽然有些才华，但是实在不是个沉得住的性子，再怎么想要对皇太孙取而代之，陛下没驾崩呢，他就敢这么上蹿下跳。
若是有人推举他去行祭祀大典，他直接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其实他可能还不至于马上要死。
魏无双有时候分不清楚，陛下装病这么长时间，是真的为了试探几个孩子的野心，还是真的为了给皇太孙扫清道路。
或许，都有吧。
终究太子的死去让老皇帝的心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他已经难以再找到那么称心如意的人了，所以就变得多疑而极端。
不过可惜，晋王在这场猜忌之中，第一个暴露了所有不堪。
他拖了十天时间，直到许多忠贞言官的血浇灌了整个大殿的地毯，他才想起推辞。
为时已晚。
这么说来，到底那些当时推举晋王进行祭天大典的人是真心想要捧他，还是只想捧杀他，便不太好说了。
不过魏无双隐约记得前世这一年，是晋王代陛下行的祭天大典，所以风华门之乱后，大家都觉得是这件事直接断送了晋王。
不过今世许多东西已经更改，难道会出现什么变数吗？
魏无双没有多想，总之家人康健，秦煜他也还好，一切她就可以都不急。
时间，总是要慢慢流逝的。
一切答案也皆会有结果。
正月初一一大早，魏无双因为守岁晚上睡的晚，早上辰时才起。
刚洗完脸，一个平日没有命令绝对不会出现的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声音有些急：“夫人。”
息柔在西域受伤之后，秦煜本想给她换个暗卫，但是息柔怎么都不想离开魏无双，魏无双便让她在自己身边一边养伤一边行事。
息柔很感激她，因为这其实是魏无双给了她一次机会。
在魏家诸多名贵药材的加持下，息柔恢复的很快，最近已经能够完全正常行使暗卫职责了，这个时候匆匆而来，必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原本还有些困倦的魏无双立即道：“讲。”
“昨晚除夕夜，是晋王主持了祭天大典。”
魏无双一怔。
“这是属下刚刚飞鸽传书得到的消息，但是前后缘由还未可知，想是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谈查清楚。”
息柔抱拳，“属下认为此事事关重大，特来禀告。”
魏无双点点头：“世子可有书信传来？”
“没有，只有年前问好的那一封书信，如今年过了，想必也快来拜年的书信了。”
魏无双点点头：“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晋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给辰王府送的年礼他们收到了吗？”
息柔摇头：“只知道抬进了府中，却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各位手中，侍卫都是晋王的人，他们对我们其实非常提防，虽然收了贿赂的银钱，却不一定真的会将事情办好。”
魏无双理解的点点头：“无妨，这是我的一片心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