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刚当官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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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多雨,五月天,湿润的节气仍旧未有散去,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屋檐,一条条水柱,从檐顶顺着瓦砾倾斜而落...
屋舍中,躺在床上的女子艰难睁开眼,她坐起身,完全没有休息之后该有的精神气,反而依旧觉得疲惫。
并且,一股孤独感从心中蔓延升起,逐渐在她心中搅作一团,不由得,清晨,她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
泗水县啊...
她叹了口气,下了床去,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倒映出来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无力,她拿起梳子,缓慢地梳着长发。
房里房外,皆是潺潺而落的雨声,梳妆打扮,穿上官袍,苏尚站起身取下一顶乌纱帽戴在头上,此时,女子的气色完全被服饰给掩盖了,像个初出茅庐的一介书生,她推开房间门出去。
五月的气候展现在眼底,空气里,湿润的水点不断自地上飞溅起来,慢慢跳到脚边。
小姑娘也早早醒了过来,听到这边的动静,黑着脸,端着早膳过来,脸上全是生火时沾上的黑灰。
女子先是一笑,然后笑容又悄悄消失,像天光般,依然是惨淡的白色。
南州府东南与东州西南部中央夹角水梁山一带,自古以来,是楚国与韩国的兵争之地,地势险峻,群山,土路较多,水湾复杂,往南直行六百里可直通大海。
从老秦皇引燃七国烽烟开始,天下诸国真正陷入烽火中,当楚国与秦国刀剑相向时,水梁山,算是从楚国韩国的眼中消失了。
此地的意义,在位置上看来没有所谓的易守难攻特点,占领与否,没有任何军事上的意义。
昔日楚国与韩国竞争此处,可能只是为了面子或者多占据一些地盘,两国争斗的原因,可能水梁山不过是起因而已,亦非太过重要,于是在战事开始以后,此地就被渐渐忽略了。
武定时,老秦皇以武立国,到乾元以后,秦皇用法家改制,开凿商道,慢慢的,文人与商户占据上风,各地在沉淀与发展远离战场后,借着商人的通路与传播,各地开始繁华起来。
然而,以此时的水梁山为界,直到沿海地区,便逐渐看不到这种光景。
事实上,倭寇与海盗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在沿海地区出现,最为严重的地方,其实是在东州那边,也正因如此,不少人在遭难后又往内陆或者水梁山这边逃跑过来,从而进一步影响着水梁山中的组成生态。
官府,商户,百姓,山匪,绿林等等人,在久经时间以后,不再是各自为营,而是逐步融为一体。
若是说水梁山以北东西两侧还算是有秩序的话,那么南边,也就是水梁山中间的核心地区,就是自见其彪悍不羁的一面了。
类似的情况,整个中原地区并不是水梁山独有,在远离官府,偏离朝廷中央政府管制的边境地区,诸如此类的局势屡见不鲜,并不罕见。
水梁山靠近南州府与东州的交界地,由于商路通行,往北面的东西两边过去,又是南州府与东州的管制范围内,特别是靠近东州的这块地方,属于燕王封地,此人颇为喜爱儒学,又受长兄秦皇推崇的法家影响,在其封地内的律法更受百姓与江湖人喜欢,自成一股势力。
两路影响之下,水梁山以北地方的官府,对于本地的管制力度还是有的,最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闹到出现什么灭门知府,破家县令等丑闻出现。
但是在往南面过去,真正进入水梁山里,民风就开始彪悍起来了。
早些年的时候,官府还是会出手管管的,朝廷上,又不派遣强力的军队驻守,江湖武人衙门根本管理不了,后来,各种走私,劫掠之事盛行于此层出不穷,东州那边,又开始对倭寇进行清算,逃到水梁山的倭寇也有,为了活命依附在本地商贾势力之下。
走私,山匪的盛行致使民生凋敝,若说黑暗中可能会有不屑于同流合污的江湖大侠,那的确是有,不过,这种人通常都活不过第二天,好人,往往是会比坏人先死一步的。
时间走向五月中旬,从苏尚往中州寄信上去以后,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对于眼下无法解决的难题,苏尚并没有藏着掖着,她心中的确是有着一股气的,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解决困难。
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不得不向外求助,那可是自己的相公,说起来,心中没有什么羞涩不好启齿的感觉,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问题出自水梁山现状的格局,问题是很沉重的。
关键不是某个人,某件事,而是时间累积下,环境将所有人都改变了,所以就成了问题,她不是没看懂,而是看懂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改变。
出门的时候天还在下雨,等临近晌午大雨就停了,春日在南方很快会过去,炎热的夏季会持续很久,太阳高升起来的时候,气温不低,入目所及,大多数都是荒山野岭。
村庄,田野稀疏,不是没人种地,而是大部分都生长着黝黑的烟草,大多数田地都被地主老爷包下。
春耕过后,农民变成了佃户,奴工,烟草成色不错,不过,等收割几茬这片地便不能再种,哪怕是种回粮食,长出来的白米成色也不会好,也每当这个时候,田地的所有权才会从地主家手里抛售出去,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马车离开泗水县往北边过去,今天,苏尚要做一些事情,她不确定会不会成功,此行出来,也只能算是尝试。
一辆破旧的马车,十多名瘦弱的门衙,手里拿着长棍,老马好不容易将车拉到歇脚的地方,周围人的目光便全都聚拢过来。
路上行人本就不多,让他们看起来极为显眼,苏尚从车上下去,带着人走到茶摊边休息,故作镇定,视线里,多是路过的商户,镖客,携带着兵器的绿林人士,没看到几个江湖游侠。
武人与绿林是两个概念,一个是体制中的人,另一个是体制外的人,前者有固定收入,后者没有,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武功都不会。
小翠很是害怕的躲在小姐身后,小手紧紧抓着苏尚的衣角,跟着她坐到茶摊里边,眼睛又是害怕又是按耐不住往旁边打量。
这些江湖绿林完全没有说书人口中的那样光鲜亮丽,几乎都是穿着土气破旧的衣服,须发凌乱不堪,邋遢灰黑,手里的兵器用布料包裹着,却也极为明显。
他们眼神麻木,完没有精气神的样子,落脚下来休息时,警惕的目光查看着周围所有人,似乎是正在判断,究竟谁是敌人,谁是肥羊,谁又是穷鬼。
如此显眼赤裸的目光,在有官府掌控的地方绝对很难看到,大秦以法立国,不允许出现比中央政府权势还要大的势力出现,更不允许说大秦的不好。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亡命之徒,藐视律法都是最为基本的事,放在北边正经的地界里,全部杀掉也不会有几个冤枉的人。
当然了,以泗水县为中心地区的县城,所有商道,有利润的通路都被地主豪绅垄断,哪怕是苏尚这个县令,手中的权利也都被架空了。
县里的各部官员,做事就是踢皮球,答应做事,实际上压根不会有任何动作,非但如此,以钱财为运转核心的烟,铁,茶叶走私,各种利润极大的生意项目,想要经营起来也正是需要这种人,所以,别看此时的他们落魄,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招募他们。
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之下,哪怕是官府,大大小小的结社也是这片地方的主流,名字响亮,多以门派,村寨为主要势力。
轻飘飘组建起来的几十人团伙,压在苏尚头上,很快就会变成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长久的经营之后,只要不是京城中的朝堂下严令,派人整治,调遣人手过来清剿这块地方,那么此地格局将不会有多少变化,只能任其发展。
在如此情况下,又有人看准商机过来合作,搞上了垄断走私生意,赚得盆满钵满,种种条件因素结合在一起,便成了遵纪守法就活不下去的无主之地。
苏尚等人,明晃晃穿着官袍,手底下门衙也都瘦弱无比,那身衙差的衣服,洗得发白,缝缝补补,比起来,甚至还不如绿林人士穿得好,自然是没有任何威风气的。
也与此时,泗水县这片地方,官府不过是摆设,更没有话语权,无人搭理在意,不过,杀官什么的,非到不得已之时也没人会做,毕竟很多人都能看得懂官袍大小。
大秦律法严苛,下边做事的喽啰不懂,不代表上头做事的人不懂,一个县令,再怎么也是朝廷命官,一县之主,杀掉的话要是惊动朝廷对他们来说就并非好事了。
简单饮茶歇脚休息过后,苏尚很快启程赶往北面。
作为百里侯,县令既是皇权末梢,又是士大夫修齐治平理想的实践场域,苏尚深知官职之重,从走马上任起,就不曾胆敢懈怠。
郡县治,天下安,这是相公对于此位置的评语,也是自己不敢轻言放弃的原因之一。
观此地形势,往北走,越远情况就越要好上许多,见到的人,脸上也逐渐和善,临近黑夜前夕,由苏尚带领的众人才终于赶到了名叫布山的小县城。
夜幕中,县里传来阵阵醒耳的狗吠之声,街上行人减少,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窗,到得晚上,不见得治安会有多好,也就只有青楼,赌馆,烟馆,酒楼这种地方还敞开门做着生意。
简陋的客栈里,住店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一间房内,借助着月光,能看到两个人影还在动着。
舟车劳顿本来没什么,可从奢入俭,过的日子就不如意了,小翠努力的吃着干粮,但味道太差实在难以下咽,吃得实在艰难。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小翠清楚小姐的位置与不容易,不想出声抱怨,只想尽量让气氛轻松些,询问出口,也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苏尚努力嚼着糙米,就着一碗热水,随便应付着腹中饥饿,嘴上回应说:“往北走,看看能不能拉拢一点人,毕竟我是县令,权利在泗水县还是有的,不过,感觉机会不是很大,破不了局啊。”
小翠嗯了一声,感觉小姐的说话方式跟姑爷有点像了,那就是听不懂,到听的小姐说破不了局,那就是不会成功的意思。
她出言安慰说:“那怎么可能,堂堂县令,去到外头别人肯定要给三分薄面,而且小姐你可是苏家的大小姐呢,别人巴结都来不及。”
“此一时非彼一时。”
苏尚咽下嘴里咀嚼的干涩,摇头笑笑,说道:“你看,我们之前在京城,老百姓连大气都不敢喘,回到中州以后,竟然会有人敢叫皇帝老儿,当真是不敢想象的,还有江湖人说什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都是些诛心之语...”
“敢这样说,最后不是叫官府抓去砍了脑袋?”小翠惊骇道。
苏尚点头,“那就是被官府发现后的结果了,在官府看不到,听到不到的地方,可能还会有更多人这样说,毕竟,秦皇的江山不也是打下来的,老秦皇当年可是流民出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小翠听不懂,只能默默吃饭。
“若是我用苏家小姐的名义办事,事情早就做成了,何必如此艰难,夜晚,连一盏油灯的钱都给不起,将我任泗水县令,陛下肯定是有用意的。
正好,爷爷让我出来历练,不能总仰仗着家里,不然三年后再去京城,受秦皇接见,问起事来,是说我家里帮忙治理的县城,那不成笑话了,朝廷的威仪在哪,秦皇的脸面又在哪?”
苏尚自顾自的说着,言语平静,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她没有出身于富贵人家的骄横与无理,只能说自己投胎的好,若非如此,生在穷苦家里她或许和大多数女子是一样的悲惨命运。
然后,带着坚定,隔日亮出县令身份去拜访布山县令,本以为能够见面,没想到直接就吃了闭门羹,本地商户对她的拜访也是无动于衷,纷纷出言婉拒,不得已,苏尚只能继续往北面过去。
“人走了吗?”
“老爷,她走了,要我多说一句,此女可是那中州苏家的千金啊。”
“苏家在水梁山算个屁,真要办事,这苏尚就该拿出苏家的派头,拿不出来,就说明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那我们也不必看苏家的面子。
刚当官是这样的,什么为民做事,多看几张臭脸,多碰几次壁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