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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楔入核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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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楔入核心(3)

但是,自己又不得不佩服翁兆刚手腕高超、能量巨大,把一切事情都做得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凭借这一点,应该说征服任何一个人都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翁兆刚再怎么精明,也没算到他精心培养的死士竟然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犹如抱着定时炸弹击鼓传花,对自己越精心,就等于把掘墓人喂养得越强壮,好能尽早挖出深深埋藏他那具罪恶躯壳的坟坑。

正想的出神,门铃十分悦耳地欢叫起来,这时霍直才发现,自己竟然倚窗而立近一个小时了。他急忙过去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那位皮肤棕亮的女菲佣,她用蹩嘴的汉语说:“先生,主人请您到二楼客厅。”

“好的。”霍直整理一下衣装,随女佣下楼。

看霍直进来,翁兆刚和黑军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同时起身,黑军摘下衣架上的外套,替翁兆刚披在肩上,两人一前一后迎着霍直向门口走来。

霍直像肩负使命的勇士一样,侧身让两位大哥走在前面,很自觉地担任起跟班的角色。

来到楼下,那辆接机的宾利轿车从停车位驶到门前,身着笔挺深色西服的年轻司机把车停稳后,快速下车打开右侧后车门,手扶车檐,半鞠躬让进翁兆刚。左侧,霍直伸手抠开车门,把黑军让了进去,然后很自然地坐进副驾驶位。

车子启动,透过倒车镜,霍直看见一辆豪华中巴从后面跟了上来,茶色车窗遮覆着一股颇为神秘的气息。

霍直在春江城曾经见过翁兆刚的出行“格式”。他知道,后面这辆中巴车里坐着的肯定是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这还是在治安相对较好、仇人也绝对稀少的香港,如果是在大陆,保镖的数量肯定不只这些。看来自己没打算近身刺杀翁兆刚是对的,估计连开车的司机都是身手不凡的贴身保镖,就不用说还有身经百战的黑军了,自己绝对难以成功。

香港的繁华是人尽皆知的,霍直的眼球被车窗外流光溢彩的绚烂街景深深吸引,脸上都是对精彩世界的向往和对正常人生的渴望……

霍直以为车子会停在某家大酒店门前,没想到,车子却开进了九龙湾一条不起眼的小街,停在了小街深处一家充满神秘色彩的日本料理店门前。虽是小街深处,但这里却与多条同样小的街口相连,关上门与世隔绝,走出去四通八达,地理位置绝佳。

三个人一进屋,立马融入到十足的日式风情当中。无论男女,所有服务人员都穿着和服,腰都完成了四十五度角,像猥琐的东瀛耗子一样,在拉门隔断和榻榻米之间穿梭。

翁兆刚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或者是老板的贵宾,未经寒暄,三个人就被一位经理模样的和服男人引到一间包房。落座后,拉门又被打开,进来一位穿着亮面西装的老者,短发和有型的胡须虽已斑白,脸上也褶皱纵横,但却散发着一种十分硬朗的气质,冲三人深鞠一躬,用很生硬的中文说:“三位晚上好,先请用餐,我们会长稍后就到。”

霍直和黑军都学着翁兆刚的样子向老者点头施礼,然后翁兆刚说:“好的,我们今天来就是用餐,会长如果繁忙,不见面也可。”

老者急忙又还一礼,身板拔直,郑重说道:“怎么会呢?翁兆刚先生是我们会长最敬重的中国朋友,会长吩咐过,只要他在香港,您来了务必通知他,他会陪您喝一杯的。”

“呵呵,你们会长真是客气。”翁兆刚浅浅颔首。

“您过奖了,先请用餐。”老者说完,恭敬地退了出去。

随着老者的退出,几位倒腾着碎步的和服女子用托盘揣进来各色吃食,跪下身,一碟一碟地摆在“炕桌”上。

等服务员倒退出去,翁兆刚对黑军和霍直说:“只要在香港,我每周必来这儿吃顿饭。看看,除了这神户牛肉,刺参、海胆、三文鱼、鲍鱼、鱼翅这些海鲜都是每天用专机从日本空运来的新鲜食材。当天卖不了的,才会送去那些普通料理店。”

“那……这么好的料理店咋开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黑军不解地问。

“呵呵,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这儿可是日本山口组驻香港的分会,接待的都是各路大佬。”翁兆刚说话时眼里露出对美食的浓厚兴趣,似乎这是他很喜欢的东西。

听了这话,再回忆一下刚刚那位老者的言辞,霍直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日本的山口组他是听说过的,是当今著名的黑社会组织,难道翁兆刚跟这个国际级的黑社会集团都有交集?如果是这样的话,更为自己的计划捏了一把汗……

这顿晚餐对于霍直来说,真是开天辟地的丰盛。也许不搅进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享受如此高规格的美味!他把入口的美食咀嚼得很细,连鱼籽都是一粒一粒用牙尖咬碎再下咽的,似乎能嚼出还未消散的异域海腥味。

几杯清酒下肚,黑军谈兴渐浓,他用餐巾抹了抹嘴,对细细咀嚼的翁兆刚说:“刚哥,我听漏子说,春江城这两年又起来一批小生牤子,谁也不惯着,专门铲社会上这些老人儿。照这样下去,道上还不乱套啦?”

翁兆刚微微一笑,抬起眼皮的时候,额头的周围出现了明显的层次感,语气带着一种伤感的幽默:“军,咱俩互相看看,都奔五十的人了,虽然你脑瓜子上的毛儿比我多了几根儿,但那层骚疙瘩眼瞅着就让褶子给盖住了。就这副尊容,谁还服咱们呢?呵呵……”

“是啊!一晃咱们都五十了,小年轻的谁还在乎咱们啊?哈哈……”

黑军说完,故意看了霍直一眼。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那么尖锐的事情,任谁一听,都会以为黑军是明显的有的放矢。

但霍直并未露出忐忑的表情,而是诚恳坚定地与黑军和翁兆刚对望。

此时此刻,这个眼神是多么的举足轻重。俗话说心中无鬼,眼色不慌。如果霍直按照心里暗藏的“鬼胎”低眉顺眼、满脸假笑地刻意掩饰的话,反而会欲盖弥彰、弄巧成拙,会让翁兆刚和黑军觉得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口中所批判的对象,平时装得忠心耿耿,结果轻轻触了一下敏感点就原形毕露。现在面对霍直忠恳、清亮、毫无愧色的目光,翁兆刚和黑军这两位特殊人群的精英由衷地欣慰,他们断定,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位情感清澈、毫无杂质的忠义之士,旷古少有的君子。

两人对望一眼之后,黑军向翁兆刚投去钦佩的目光,意在肯定他的慧眼识珠。

好心情莫过于肯定自己看对了人,培养出了栋梁之才。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春江城江湖,黑军说:“听说文泰前些日子被一伙**崽子用发令枪给支脑瓜子上了?”

“这还只是开头,有句话说的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早晚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得被那帮生牤蛋子取缔。弄不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翁兆刚的话不像开玩笑,他说完之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哼!再怎么着,那些不服天朝管的终究是些黄嘴丫子。可仇彬、狗剩、瞎锁子他们都是社会老人儿,也都四十出头了,他们不该和咱装倔吧?”黑军酒喝得有些到量,说话时带着情绪,爬了几条红血丝的大眼珠子鼓射着凶光。

翁兆刚放下木制的清酒杯,目光低沉着,冷冰冰地说道:“现在不比头几年了,自打董厅长变成董书记,韩局长也变成了韩副厅长,春江城乃至春江省的治安一天比一天好转,打打杀杀的事儿越来越少。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政绩,咱们也得大力捧场,不能由着性子,看谁不顺眼,或者碰上愣头青就干人家。就是因为这,老虎不发威,人家才把咱当病猫哇!”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翁兆刚的言辞稍稍有些偏离他的风格,近乎于发牢骚。

黑军的豪气劲儿上来了,嘴对嘴干掉了小壶里的清酒,喷着酒气说:“刚哥,我看还得归拢归拢他们,要不然这帮小王八羔子都不知道是谁揍的了!”

翁兆刚轻轻摆了摆手,用筷子杵着小瓷盅里的刺参,面色阴沉地说:“这几年有钱人越来越多,身价千万、上亿的管道比比皆是,冷不丁还冒出几个身价百亿的大亨。有钱就有人脉,有人脉就神通广大,你知道哪个爹在省里、部里扎下根子?咱们这么多年有事儿才回春江城,知道咱的人越来越少,谁还把咱们当回事儿啊?”

“是啊!有俩逼钱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整的那帮扛气枪打家雀的山炮都觉得靠上了大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了!”黑军边说边挽起衬衫的袖口,好像马上要大打出手似的。

“呵呵……”

翁兆刚没有搭言,浅浅地笑了几声。这种笑很有特色,区别于正常笑声,又不是典型的冷笑,但霍直和黑军都在这种笑声里听出了胸有成竹,而且是阴森森的胸有成竹,仿佛一把尖刀已经刺入了对手的胸膛,只需轻轻一拧,敌人的心脏立马就被绞碎。

笑声刚落,包厢的拉门外传来刚刚那位老者的声音:“对不起,打扰一下,翁兆刚先生,渡边会长想敬各位一杯酒,可以吗?”

“噢!快请!”翁兆刚很礼貌地跪起身体,微微颔首。

拉门滑开,先前那位老者站在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身旁,两人礼节性地对着包房里的三位客人深深鞠躬。

“哎哟!渡边会长,快请坐!快请坐!”翁兆刚在榻榻米上迎了两步。

渡边会长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武者的干练,快速褪下木屐,进到包房后又向三人深鞠一躬,然后对翁兆刚说:“翁兆刚先生,打扰了!非常感谢您的光临,招待不周,请多包涵!我敬各位一杯。”说罢,渡边会长从身后服务员的托盘上端起一杯清酒。

“诶,渡边会长,您太客气了!请。”翁兆刚也礼貌地举起杯。

霍直和黑军见状,也举杯相陪。

一杯喝完,渡边会长又深鞠一躬,说道:“几位请慢用,告辞。”

“再会!再会!”翁兆刚躬身还礼,霍直和黑军也弯了弯腰。

虽然只是简单的敬了杯酒,但这种氛围却不一般,不难看出渡边会长对翁兆刚的尊重,两伙邻邦黑社会组织,大有强强联合的意味。由此,霍直的心头又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用餐完毕,守在料理店门外的宾利司机小跑进来,用一张挺特别的会员卡埋了单。这时,渡边会长又出现了,一直把三个人送上车,直至车子启动,渡边会长才返身回店。

霍直醉意熏然,本以为可以回别墅休息了,哪知,宾利轿车并未原路返回,而是向着一条非常繁华的大街驶去……

藏着大秘密的人,戒心就比普通人大。霍直立马感觉到不对,但他没吱声,只是透过后视镜偷看了后座上的翁兆刚和黑军一眼。

此时,两位深沉的黑道人物都半眯着醉眼仰靠在后座上,惬意地享受着满满的成就感。仿佛死在他们手中的亡灵都是天生的垫脚石,最大的人生意义就是为这些恶徒的成魔仪式做祭品。

豪华的宾利轿车在香港璀璨的车河里愉快地遨游,通过繁体字路标,霍直知道车子到了中环。稍显迷离的醉眼被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牢牢吸住,那种置身幻境的感觉,使年轻人躁动的血液流速更快,几近亢奋。

但,那只是他脸上很符合现状的表情而已。内心深处,他正在模拟一个场景,假如自己身上有枪,现在正是好时机,只要一转身,啪啪两枪爆头,父仇结了,民害也除了。只是,这样会便宜那些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其余恶徒,无法从根本上消灭罪恶。用不了多久,另一个翁兆刚就会神秘再现,没准比身后这位更歹毒、更灭绝人性。当然,能使这些恶人羽翼一天比一天丰满、神通一天比一天广大的并不是恶徒本身,而是他们身后那些贪赃枉法、亵渎神圣职权的掌权者。如果没有这些执法犯法的大蛀虫,哪怕法制暂行的力度欠缺严密,那些黑恶分子也蹦跶不到哪儿去,定然会在冒头不久被政府镇压,怎么也不至于发展到到像翁兆刚这样手眼通天的地步,简直可以瞒天过海、颠倒黑白。多么可怕……